公冶朱转头看向身旁带铁面的金发男人不悦道：“你到底是哪头的！帮谁说话呢！”

“我当然是和你一头的，王爷。”澹台灭笑道。

“我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我来自异族，多亏有王爷搭救，才能活到今日，我的字可都是你取的呢。”

公冶朱轻哼一声道：“你知道就好。”

“但是，无忧，南山樵夫的死真的与你没有关系？”

澹台灭面具后的眸子里闪过不耐，嘴上却哄道：“我的王爷，无忧如何会诓骗你呢？无忧的命可都是王爷的，没有王爷吩咐，无忧岂敢擅作主张。”

澹台灭瞧着公冶朱这张脸，心中不由再次感慨，这蠢货当真只有脸可以看的过去。

但也确实是，明明都已经四十岁了，还能做到这么没脑子，也真的是不容易，大概就是没脑子思考那么多，容貌才一直不老吧。

这双懵懂如梅花鹿的眼，这张清纯好看的脸，可惜了，真的可惜了。

“你明白就好，本王早就和你说过，本王要的只是夺位，季国的百姓一个都不能伤亡。”公冶朱板着脸道。

澹台灭在面具里无语了片刻才道：“好的，王爷。”

第34章 白事三回：麻雀浅唱

从朱雀王府出来后，走在最后头的谷守一鼓起勇气出声道：“王、王爷！”

公冶长回头好奇问道：“怎么了，小守一？”

谷守一紧张得脸都红了，声音却又大了些：“能、能请王爷将守毅哥哥借给我吗？”

公冶长眨了几下眼，侧头看向淳于量，见淳于量有些担忧地看向谷守一，又瞧了一眼有些惊讶的端方，点头道：“嗯，当然可以。”

公冶长看向端方嘱咐道：“好好照顾守一。”

端方回道：“好的，王爷。”

谷守一见一切初步按照他的计划走了，心下松了口气，小声道：“谢谢王爷。”

公冶长摆手，拎起好奇的公冶舟的后衣领，同淳于量一起上了马车。

一上了车，公冶舟就撞了撞公冶长的手臂，好奇道：“哇，五叔，他俩怎么回事啊！”

公冶长斜了公冶舟一眼道：“多问一句，今日你就多学一个时辰。”

“反正你五皇婶在翰林院暂时也无事，正好全全管你功课。”

公冶舟伸手捂嘴，疯狂摇头，示意他绝不多问了。

而一旁的淳于量无奈的瞧着公冶长左一个五皇婶右一个五皇婶，心想不是说还没追上吗？

*

朱雀王府外。

端方瞧着远去的马车，叹息道：“不是怕生人吗？你一会儿该如何回去？”

谷守一本忍不住想靠近端方，获取一点安全感，听到端方说的话，正想踏出去的脚步立刻收回了。

谷守一抬头冲端方腼腆笑道：“你不是说要帮我吗？所以我今天也想鼓起勇气试一试。”

端方听谷守一这么一说，便回想起清明那日的纸鸢之约，他点头道：“那日，你我的纸鸢飞得一样高，所以按照约定，我们应该可以互允对方一个愿望。”

“朱雀王府离人多的大街还有一段距离，你可以边走边想。”

谷守一点头，同端方慢慢走向人多的大街。

谷守一边走边偷瞄端方，端方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转头看了一眼谷守一，见这会儿谷守一反而直愣愣的盯着他看，有些无奈道：“守一，好好看路。”

谷守一“哦”了一声，端方继续向前走，谷守一反而停下了。

端方见身边没了人，转身疑惑道：“怎么不走了？”

谷守一紧张的咬了下唇，随即笑道：“我想到愿望了。”

端方点头应了声：“那你说吧，我尽全力做到。”

不管是让他一起玩些什么，还是让他帮着做些什么，他都会尽全力的，这是端方的心里话，他是打心底想要疼惜爱惜这个弟弟。

谷守一听着“尽全力”三个字乐了，嘻嘻笑了一下，心想喜欢这种事，大概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尽全力也没有办法的。

谷守一光是想着，鼻尖就酸了，眼上也是一热，为什么还没说出口，就已经开始难过了。

端方观察着谷守一的脸色，见谷守一一副想哭了的样子，忙想上前。

“停！你别过来！就站在那儿！”

端方听谷守一如此一说，便停下了脚步，随即道：“好，我不过去，守一你别怕，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谷守一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想让你听我说点事情，听完我再讲愿望。”

端方点头道：“好，你说。”

谷守一长舒一口气，然后抬头看向端方道：“我今年十八了哦，在季国，十八岁已经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我虽然看着身量小，但已经不是孩子了，什么是喜欢也是分的清的。”

“所以，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

端方听完彻底怔愣住，啊，他确实没有考虑到，会是这种情况。

第35章 白事四回：木头拒绝

“守一啊，抱歉，我没考虑过会是这种情况。”端方神情正经道。

端方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决定按照自己的心意如实道：“我一直是拿你当弟弟看的，撇开这层关系外，我对守一你并没有任何爱慕的意思。”

谷守一忍了又忍，眼神四处躲闪，终于又与端方对视上时，泪就落下了。

谷守一低头，眨眼间，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之际，他看到自己的泪落在了灰色石板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谷守一抬头，咧开嘴笑了：“守毅哥哥，现在可以听听看我的愿望了，我的愿望不竭尽全力也能做到。”

“我希望守毅哥哥在走到大街后，能够忘记刚刚我说的话，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谷守一说罢，率先走向那有人群在的地方。

谷守一走过端方身边时，手臂被端方抓住，端方蹙眉开口道：“一起走吧。”

谷守一“嗯”了一声，快走到尽头时，笑着对端方说道：“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就想说了，守毅哥哥，我没淳于兄长那么爱读书，但我武学方面的造诣并不差，不夸张的说，守毅哥哥，你并不一定打的过我。”

“所以，守毅哥哥，你无需把我看成孩子一样那么照顾，你之后再那样照顾我，我肯定会误会的。”

谷守一话落下，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端方想追去，却又不知从哪里追起，只能怔怔地望着守一离开的地方，不晓得该如何做才好。

*

长乐府。

公冶长听得淳于量再次叹息后，忍不住开口道：“我知你担忧，但是这种事，就让守一自己解决吧。”

“情字，勉强不来。”

淳于量与公冶长并肩站在廊下，望着廊外淅淅沥沥下起的雨，出声道：“守一虽然只比我小两岁，但他算得上是被我半带着长大的，他自出生以来就太苦了，所以我总想着他与我在一起生活后能只尝到人生中的甜就好了。”

公冶长侧头看向淳于量道：“我明白，但是，思明……”

公冶长浅笑：“人生怎么可能只有甜，而且你这想法多少有些傲慢了不是。”

“守一的人生是他自己的，想品尝什么味道现在也该由他自己决定了。”

“身为家人，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淳于量点头，开口道：“我知道，但是，子长，我心疼。”

公冶长见淳于量这如同亲身经历过的模样，啊，不是，是已经经历过的样子，心中也涌上些酸楚来，眼前这人到底是花了多长时间来到他身边的，整整十五年吗？

公冶长正想再说些什么，浑身湿透的端方突然出现在公冶长面前。

公冶长被吓得后退了半步，蹙眉无奈道：“你好端端的，这是抽的什么风？”

淳于量下意识伸手护在公冶长身后，见公冶长身形稳住，便收回了手问道：“守一回客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