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守一展颜回道：“好的，守毅哥哥。”

谷守一回罢，非常专注地看着册子上的菜名，本来还有点担心谷守一识不得太多字的端方在看到谷守一认真的画圈圈后，安下心来，注视着谷守一。

谷守一的相貌很是清秀，脸上还有一些小雀斑，让端方想起在乡间那种圆鼓鼓看着分外可爱却又怕人的小麻雀。

谷守一笑起来也甜甜的，眉眼会弯，瞧着就是一副乖巧惹人爱的模样，更不提他的身量看着就小，所以总是忍不住想要多关心一些，想尽力保护好他，端方这样想着，于是也忍不住这样去做了。

“守毅哥哥，我点好了。”谷守一开口道。

端方接过册子，就看着谷守一兴冲冲地走到了铃铛那处。

端方浅笑，跟着起身走到门口宠道：“摇吧。”

谷守一望着端方的笑愣神，想着为什么他会觉得端方的笑那么好看呢，好看到他紧张的又脸红心跳了。

谷守一伸手，摇了摇铃铛，听着那铃铛的声音，总觉得好像响在他心间一样。

第11章 悠哉悠哉六回：身诚却嘴硬

自那日丰乐楼一别，已过去数日。

这几日，谷守一瞧着端方日日上门替王爷送吃的，送衣服……

送得他已经能够自己开门见端方了，再望淳于量，淳于量面上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样子。

他都有些急了。

“兄长，你、你是不是上次惹月光哥哥生气了？”谷守一有点操心道。

他可是一直看着淳于兄长走过来的。

淳于兄长努力了十五个年头，就是想走到月光哥哥身边陪着他，帮助月光哥哥完成目标。

虽然在他看来，淳于兄长也不单单只是想陪着月光哥哥就是了。

淳于量握笔的手停顿一瞬，又继续写着他打算拿来挣钱养公冶长的话本，边写边分神道：“没有生不生气一说，我与他自入雍京城以来，总共也才见了两回罢了。”

“啊，可我看月光哥哥挺喜欢你的啊。”谷守一有些纳闷道。

月光哥哥倒还是继续送东西，送的东西还贴心的多为他准备了一份，可就是不上门再邀淳于兄长了，他总觉得问题在淳于兄长这。

淳于量被谷守一这话刺激到，有些丧气地叹息道：“他要是真的喜欢就好了。”

可惜如今公冶长对他不过是感兴趣，且钟意他的脸，动心还远远谈不上。

谷守一听淳于量如此一说，立刻闭了嘴，不敢再问了。

谷守一在心中感慨，这两人相处起来实在是太复杂了，他都看不懂，但他转念一想也是，摘月哪是那么容易的，淳于兄长这才哪儿到哪儿。

*

长乐府。

公冶长反复回想起与淳于量的对话，越想越气，他到底为啥要被一个小十岁的兔崽子逼到那么尴尬的境地。

他有做错了什么吗？

既然明白了他的用意，那配合就好啊，干嘛要出来，心照不宣不明白吗？

“那个疯子。”公冶长恨恨骂道。

候在公冶长身旁的端方估摸着到点了，便出声问公冶长道：“王爷，今日还要送东西过去吗？”

“哼，送什么送，当本王怕一个小十岁的崽子不成，今日别送了，就接他们去金明池，说今日天气晴朗，正好去金明池游船玩耍，到时候你就照顾好守一，本王再单独会会那状元郎。”公冶长说着，便往府外走去。

“就这样，本王先行去金明池，你接了人再来即可。”

“是，王爷。”端方领了命令，就立刻去办了。

早一步来金明池，上了游船的公冶长，躺在美人榻上，琢磨着等会儿如何在淳于量身上扳回一城，可这一琢磨，池面上暖风一吹，一阵困意袭来，竟就这样直接睡了过去。

*

“咚咚咚”的三声，谷守一展颜从椅子上弹起道：“是守毅哥哥来了！”

淳于量在身后瞧着，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自家白菜要被猪拱了的感觉。

谷守一欢快地跑到门口去，给端方开门，开门后，见端方手上没拿东西，惊喜道：“守毅哥哥，今天王爷哥哥终于要邀淳于兄长出去了吗！”

端方点头回道：“王爷说邀状元郎同你一起去金明池游船玩耍。”

谷守一飞快转头看向淳于量期待道：“兄长！”

淳于量无奈扶额道：“知道了。”

他怎么总感觉哪怕他装的再好，有守一这个小白菜在，迟早将他爱慕公冶长的事弄得季国人人皆知。

【作者有话说】：1.前面写琼林苑三个字的时候，浏览器搜了一下，然后就搜出了关于宋朝金明池的一幅图叫《金明池争标图》，介绍金明池介绍的可详细了，而且宋朝的时候，琼林苑和金明池啥的地点都对公众开放哎，真不错

第12章 悠哉悠哉七回：子长胜海棠

淳于量来了金明池，上了游船，顺着端方伸手指的方向而去，就瞧见了已睡熟在美人榻上的公冶长。

金明池池面广阔，波光粼粼，原是皇族拿来举办宴席游玩之地，放开了之后，平民百姓来此嬉戏者也不见少数。

不过人们大多聚集在金明池的东岸与南岸游玩，池边只有依依杨柳的西岸与北岸往往无人问津。

而今，公冶长与淳于量的游船所在就是金明池的西岸与北岸处，这是公冶长所选的适合单独相处之地。

只是选地方的人，已经睡了。

留下赴约的淳于量也不多看一眼金明池的景色，视线尽数落在了公冶长身上。

淳于量读书时，曾读到《唐书·杨贵妃传》的其中一段是如此说的，“明皇登沉香亭，召杨妃，妃被酒新起，命力士从侍儿扶掖而至。明皇笑曰：‘此真海棠睡未足耶？’”

当时，淳于量只是匆匆略过，不曾停留。

现下看到公冶长，睡得脸上泛起一层粉意，周身再无那防备与所谓“疯态”，只余下娴静之后，淳于量也不免感慨一声，此真海棠睡未足矣。

更确切的来说，在淳于量眼里，子长胜过千万海棠，于他而言是独一份的珍贵。

就这么静静站在公冶长身边，伸手帮公冶长遮挡落在眼处的灿阳，居然能够如此安心满足。

仿佛出生以来失去的那块终于完整。

淳于量站了小半个时辰，公冶长才蹙眉醒来。

公冶长难得睡了个无梦的觉，结果却是被硬生生吵醒的。

许久不来金明池，他都忘了，这边鸟多。

多的让听得懂鸟语的他烦不胜烦。

“哎，你快看！那个男的在给子长遮阳光哎！好好哦，我也想找个睡觉时给我遮阳光的雄鸟！”

“嗐，别羡慕，这都是别鸟的。”

……

公冶长睁眼后，几乎是立刻瞪向了一直叽叽喳喳的那两只鸟，两只鸟被瞪了后也不怕，其中一只蓝毛的鸟反倒胆子大的飞落到公冶长榻旁的扶手上。

这种鸟公冶长是识得的，换种法子说应该是，这雍京的鸟基本上都知道他。

落到公冶长视线中蓝毛红嘴的鸟叫做红嘴蓝鹊。

这蓝雀圆头圆身，实在可爱，公冶长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它歪了下头，轻轻用红嘴碰了一下公冶长的手心，又飞走了。

公冶长等蓝雀飞走后，才看到淳于量，想起蓝雀们的对话，以及他睁眼时，淳于量默默收回的手。

“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公冶长从美人榻上坐起同淳于量说道。

淳于量垂眸，视线落在甲板上，回公冶长道：“臣方才来的时候，见王爷睡的正香，不忍心扰了王爷清梦。”

明明这话说的好像是什么毛病都没有，可公冶长却更想看到淳于量脸红的样子，他可没忘记他正在追求淳于量。

不是口口声声说配合吗？

非常想扳回一城的公冶长瞧着游船靠近南岸了，故意在人群可见范围里，伸手扯住了淳于量胸口的衣服，猛地将人拉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