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迷雾锁,我见明月+番外(67)

作者:浔茶 阅读记录

“你又如何。”他凝望着淡漠无波的黑眸,仿佛要看透他的心。

“我?”虚弱的身体有些疲惫,云沐微倦的回答:“我自幼就在污秽中打滚,那些阴谋算计冷血残忍早就溶进骨子里,将来也是如此,我们根本就是两种人。”

这一次轮到凌苍沉默。

“当初你不曾选择逃避,尽其所能的生存下来,这很好。”云沐审视着自己的手,仿佛自言自语:“现在你尽可以做回本来,一个清白干净的好人,你有这样的机会。”

“也许我并不想忘了那几年。”他牵过微蜷的手,感受着指尖的温度。

令人珍惜的心动。

云沐抽回手,话音冷淡:“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指什么?”

“没什么。”肩膀开始疼起来,他往下滑了滑,疲倦的闭上眼,不打算再谈。

“云沐。”

一动不动,他似已睡着。

“云沐?”

指尖轻触着他的脸,仍然全无动静。

“云沐……”

每每吐出这个名字,都像是心底最深处的呢喃。他几不可闻的低叹,轻柔的在眉间落下一吻。

浓密的睫颤了颤,没有睁开。

他也没有停,一个又一个吻烙上闭合的眼,挺翘的鼻,苍白的颊……最后缠绵在微凉的唇,苦涩的药味唤起了疼怜,越发温柔至极。

清冷的香气令心神摇曳,着魔般的难以停止。

云沐再无法漠视,长睫猝然睁开。

眼里带着少见的羞赧,却强硬的阻止更进一步。

那一刻,倔强冷漠褪去,短暂的卸下层层防卫。

重重戒备的心多疑而警惕,拒绝任何探索,随时可能转身远逝,唯有情动的一刻,方能约略窥见真实。

想起迷梦惊破后云沐说不出话的羞窘,凌苍唇畔浮起了一抹笑意,俊颜和悦而欣然。

至少在玉明成眼中如此。

“大哥,三哥。”他稍稍抬起了头:“那天的事情就是这样。”

玉承庭叹了一声,对这个小上甚多的弟弟既疼又责:“你可知错在哪里。”

“明成不该疏忽不察,引狼入室。”

“还有呢?”

反思了半晌,玉明成摇摇头。

“以你自省,该当如何惩处。”

少年迟疑不决,久久未能答腔。

姜家并未对他过于谴责,轻易原谅了这场失误。姜晨钟只道己身不察,揽过了大半责任,反是对他的愧疚多有劝慰。

“回玉家入刑堂领二十杖,重修德训,与初学弟子一同受训持诫,三年不准外出。”凌苍替他作了决定,明成闻言色变。

“三哥!”

玉承庭也皱了皱眉,微有犹豫。“会不会重了一点。”

玉明成自幼娇宠,如此之重的责罚从未领过,尤其是贬为初学弟子,更是添了一层羞辱。

凌苍看着那张不服气的脸,轻笑了一声:“你认为自己只错了一处?”

“明成不懂三哥的意思。”少年扬起头,声音也硬起来。

“未能明辨是非,贸然出手妄解市井纠纷,此其一。”

“倚仗家世擅作决定,擅自将敌人死间带入姜家,此其二。”

“时有过往,却对敌人行止一无所察,全无警惕之心,此其三。”

“善恶不明,确知对方身份后仍心慈手软,缺乏决断。此其四。”

“未察形势,冲动无谋,轻易被敌攻心致愠,此其五。”

“言辞无礼,对救困之人恶言相向,德怨不分,此其六。”

“宽已责人,对自身之过放纵,全无省悔之心,此其七。”

“以上种种,有什么理由辩称惩处过重,没让你入山禁足十年已算轻的。”一声比一声严厉,说到最后凌苍面如寒冰,毫无转寰的余地。

玉承庭沉默下来。

玉明成终是不服,“只怕在三哥心里,第六条才是最不可恕的。”

“你还有脸争辩?”凌苍倒也不恼,冷冷道:“我问一句,假使那日他不在,后果如何。”

玉明成住了口,心下仍是意气难平。

凌苍收入眼底,又道:“我再问你,若犯事的不是你,而是姜家弟子,依你看姜老爷子将如何惩治。”

少年愣了愣,默默低下了头。

“引来举家倾族的大祸,纵然是亲子姜家也决不会轻饶。如今姜家不提,不过是看在两家世交的情面,又恰逢玉家的朋友消弥此祸,惊而无险,谁敢说他们心底对你无怨。”

“这件事传出去,江湖上懂的说玉家教子无方,行事不知天高地厚。不懂的说姜家仰玉家鼻息,泼天大祸都忍过了不提,颜面何存。届时姜玉两家世代交好,因你而生嫌隙,又该当何种罪罚。”

玉明成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而下。

“爹娘疼你年少,多方回护不忍苛责,却不该成为你无知轻狂的由来,你要尚有一线清明,就回去躬身自惕学着收敛,莫要仗着家世张扬放任,目空一切,以为江湖上除了世家再无余子。”

玉明成张了张口,无法出声。

一句句毫不留情的斥责如鞭子打在心头,羞惭自鄙的感觉山一般沉重,压得少年险些窒息。

玉承庭到底不忍:“你先下去好好想想,过些时回姑苏再由爹亲自裁断。”

“别再惯着小弟,他不是个孩子了。”凌苍目送弟弟佝偻的背影,心下也有些恻然。“爹既放他出来,就是要他尝点苦头,不然将来何以行事。”

“他才17岁。”长兄如父,玉承庭看着幼弟长大,见他意气消沉,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我曾因自不量力的愚蠢被擒至厉锋,不希望他重蹈覆辙。”凌苍怎会不懂大哥的心情。“敌人不会因为年纪小就放他一马。”

“这次多亏了穆公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想起来玉承庭余悸犹存,万一宋鸣得手,玉家真要无地自容。“他伤得可重?”

心下是知道答案的,当时的情景历历可见。

“嗯。”凌苍眼中掠过一抹疼疚,声音轻了些。“他很少受这么重的伤。”

“我以为他顶多会救明成,没想到……”

“若是姜家灭了,明成也就毁了。”

萧世成蓄意借此事打击玉家的声誉,一举数得。

一旦成为毁灭盟友的罪魁,不管是精神上的自责抑或玉家的惩处,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种种风言足以让尚未成长的少年没顶。

“幸好,唉。”玉承庭没再说下去,拍了拍三弟的肩。

“说起来近日有些流言,关于穆公子。”沈云扬从门口闪入,终日东游西荡消息灵通,此刻眉间隐着好奇,无疑是来探听第一手资料。

“什么内容。”一直在榻边不离,凌苍头一遭听说,心里霎时一沉,该不会……

“传闻说他与月仙有些因缘,极可能有师徒之谊。”

“根据?”无头绪的话语让凌苍茫然:“还有,月仙是什么人。”

“他的剑。”沈云扬比了比剑长,“在月下泛清光,剑芒透姜,说是与当年月仙用的一模一样。”

云沐的剑?

“月仙是当年中原武林的神秘人物,喜着白衣,身法轻捷异常鬼魅,没人见过她的脸。在江湖上昙花一现,杀过几个将军,说不上是正是邪。”沈云扬八卦得十分齐全:“按理穆公子来自西域,与中原相去万里,应该不会是一路,可是那把剑确实有些蹊跷。”

“消息传出去了?”

“嗯,姜家这般大事众说纷纭,许多人都在猜测他的来历,你最好小心一点,月仙行事诡密,弄不好会有仇家上门。”

隐约有些莫名的预感,凌苍微微蹙起眉。

云沐不离身的家传,那一柄奇特的短剑,究竟是……

◇ 第六十七章 再遇

叶照眠带着短剑的拓印回了北方。

云沐执拗不过两人,随凌苍一同回了姑苏。

夏日的夜晚,风带着花香水气,掠过遴遴的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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