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姝色(40)
堂下的人深吸一口气,陈娘子宛若被揭了伤疤一般,哭诉声更大。
“苏娘子看看,这件衣服可是你清漪阁的?”
苏婉禾走上前去,只看了一眼,如实说道:“确实是清漪阁的样式。”
眼下铁证如山,众人都把矛头指向了苏婉禾。
“苏娘子可知罪?”王大人评判不偏不倚,这是众人都知道的。
苏娘子拜了拜:“大人,我还未说完,这件衣服的样式确实是清漪阁绣女们做的,可是这布料,非我清漪阁的东西。”
“你这是强词夺理!一定是这样的,大人,你不要听信她的一面之词。”陈娘子突然有了力气,看向苏婉禾的时候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憎恨。
“清漪阁在上京已经多年,陈娘子不妨说说,我谋害你可有什么好处?”苏婉禾不是任人拿捏的好气性,眼下的女子竟然明目张胆诬陷自己。
陈娘子一时语塞,见众人都在看她,支支吾吾好半天:“兴许.....兴许......你就是心肠歹毒。”
偶然间得到这样一个评价,不说是苏婉禾,就是堂前不少百姓,也说不过去,他们也只想让寻常人家得到一个公道,若说苏婉禾心肠歹毒,万万是算不上的。
“陈娘子不说出个所以然来,那我就上其他证据了。”周掌柜被映月带上来,苏婉禾看到他狼狈的模样,还是微微愣了一下神,被他用眼神示意安抚。
“参加大人,这是老奴在京郊一家绣坊中寻获的,其中流入京郊的布匹便是这家的云锦,若不是专业的绣娘,根本分不出这云锦与真正的云锦有什么区别,在市场中,以假货出售,很多人慕名而来,价格与真正的云锦天差地别,这老板利用众人贪利的心态,不少的假货已经流入市场。”周掌柜将这几日调查的事情一一告知。
王大人把两种布料一一对比,最后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陈娘子,你究竟是在何处买来的衣裳?公堂之上若是敢混淆事实,你该知道如何处罚。”
“大人——”
陈娘子看到堂外的女人,将已经准备伸冤的话堵在心口:“王大人,都是民女咎由自取,故意在衣物上下了毒药,想要借机骗些清漪阁的银两。”
堂外大惊,原来心思歹毒的人是陈娘子自己。
王大人看到水落石出,也好还给苏婉禾一个公道。
“大人,我还想问陈娘子一个问题,你下的是什么毒?”苏婉禾看到陈娘子口中溃烂的伤疤,想到从前到江州所见。
“是白青兰。”陈娘子思索片刻,想到这样一个名字来,来人也并未提及。
“不对。陈娘子不妨让这位大夫好好诊治一番,你可能不是中毒,而是穿了带着一种罕见时疫的衣服。”
苏婉禾语出惊人,王大人心中也颇为大骇,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可一传十,十传百,刚刚守在她身边的老妪捂住口鼻,与陈娘子拉开了一些距离。
堂下的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王大人久经官场,这种事情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让大夫过去瞧瞧。
官差里的大夫不少跟过军营,是ʝʂց以除了日常的风寒杂症,还懂一些岐黄之术,见识也颇多,那大夫的眉头越皱越深,语气有些沉重:“如苏娘子所说,陈娘子并非中毒,而是感染了疫病,这还是初发阶段,尚能利用药物隔断,众人回去需要马上用艾草洗身,不过,现在要紧的事情,是找到源头,否则扩展开来就麻烦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会感染疫病,一定是你诊错了。”陈娘子狼狈地摸着自己身上的脓包,看起来狰狞极了,她颤巍巍朝着苏婉禾走来,王大人瞳孔微缩,赶紧让人把她拦了下来。
若是眼前的女子受了什么伤害,他这顶乌纱帽就要到头了。
清漪阁清白,封条被官府拆掉,陈娘子因为诬陷被送入天牢,只是因她患有疫病,被单独关在一处。
苏婉禾回府,云枝和映月早早为她准备了艾草沐浴,疫病防不胜防,府中熏了不少草药。
这件事被王大人报告朝廷,据陈娘子所说,因身上长有脓包,她好几日都未出去,感染的范围相对较少,官府已经封锁了她所在的坊院。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源头。
朝廷派人查探,没有想到最先出现问题的是丞相府中,姜沐蕤身边的侍女发热倒下,姜丞相告了假将人都封在府上,原本他不用如此,在几番拷打之下,发现姜沐蕤买通陈娘子的事情,将她身边的婢女连夜卖到京郊外。
姜丞相爱女,第一次对姜沐蕤动用了家法,并把她关了起来,他何尝不心疼,只是到了后半夜,姜沐蕤发起了高热,烧地神志不清,姜丞相悔之已晚。
苏婉禾凭借之前到江州的记忆,将预防疫病的药方写了一份,一连好几日口服加上药浴,待到七日之后,府中一切正常,她还将得到的药方派人传到各处,并非是她以德报怨,若上京感染的人越来越多,侯府也不能幸免。
这日夜里,苏婉禾早早进入了沐室,云枝到小厨房给苏婉禾做晚膳去了,一连几日的劳累,她都没有胃口,只倚靠在沐桶边缘,淡淡的草药味充斥着整个屋子。
那日,她去见了周掌柜,他派人到京郊的绣坊,已经拿到证据,在回程的时候,突然被几个杀手围住,来人手段狠厉,好在遇到一位身手不凡的恩人,让他带着证据先到官府。
据周掌柜的描述,苏婉禾几乎确定那人就是周策。
他是裴珣身边的人,这件事不是裴珣的命令还能是谁?
苏婉禾止不住一次次的想,也不知道宫中的情况如何,可是转念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他身边有张太医,比之民间的大夫不知道强了多少,怎么可能感染上。
门口在这时传来推门的声音,脚步轻轻的,苏婉禾以为是云枝:“先把东西放下吧,云枝,我现在没有胃口。”
“孤就知道你整日不好好用膳,非要让孤派人天天看着你。”
第30章
隔着屏风,裴珣坐在一尺之远,苏婉禾脊背上的紧绷松了下来,她也顾不上药浴了,伸手将屏风上的寝衣拿来穿上,指尖沾着水痕,可胸前的带子怎么也系不好。
“慢慢来,孤不催你。”裴珣戏谑出声,这屏峰只有一层薄薄的纱,上面用绘着千里江山和云中松鹤,或浓或淡,隐隐绰绰,显得屏风那边的女子身姿曼妙,更为撩人。
纵使他不刻意去看,还是瞥见了苏婉禾纤细的腰肢和如山丘一般的身形,无一不恰到好处。
苏婉禾能够听到男人饮水的声音,以及薄纱曳地发出了摩擦的声响,她从未觉得时间这般漫长,与裴珣见过几次,似乎两人从未坦陈相见过。
她的面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粉,不知是被热水熏的,还是因为裴珣的调侃,她定了定心神,好不容易才将衣服穿好,撩开了沐室的珠帘,缓缓走到裴珣的身边。
男人似乎是纵马而来,厚重的披风上带着淡淡的霜意,若是坐在马车上,他定然不会染上寒气。眼下屋内的地龙烧得很旺,有一些细小的水珠融化沾在上面。即便如此,裴珣依旧是矜贵自持,难怪上京中的女子都争着想要入宫为妃。
“殿下,周将军上次可有受伤?”姜沐蕤派来杀手,就是想要取周掌柜的性命,眼下还不知道周策是否安好,毕竟他是为苏府而来。
“孤夜闯侯府来见你,你第一句话不是问孤的情况,反而问其他的男人。”裴珣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放下,一把拉过苏婉禾的手腕,解开披风将人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