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番外(166)

作者:瑞皮 阅读记录

“我来自廷巴克图。我的童年正值联邦对叛军领发动‘海燕战争’期间。”

“廷巴克图处于对叛乱军的前线,秩序非常混乱。”

“我父母去世得很早,早在我有记忆之前,他们就死去了。死去的方式,我也不记得。”

“我最早的记忆,就是把妈妈的尸体拖到大街上扔掉。好让她别烂在家里,传染疾病。”

“行野和我主要靠一些违法手段生存。行野经常和其他孩子组队,去偷当地驻军的军事物资。”

“我跑得不够快,力量也不足,一般不去,大多时候只能做些小偷小摸。”

“安达平章在一次出巡时,遇到了在街边行窃的我和行野。我们俩偷了他的钱包。”

“如果知道他的身份,我们绝不会偷他——不是因为恐惧。只是黎明塔贵族的钱包里,不会有我们这些流浪儿需要的东西。”

“可当时他没带保镖随从,或许是带了,但都是便衣,我们认不出来。”

“反正,他当时就像个普通的有点小钱的军火商,或者随军学者……让我们判断失误了。”

“我们回家后,翻开钱包,里面果然没有有用的东西。”

“……有几本微型书,收藏用的鼻烟壶,还有几张照片,是他孩子的照片。”

“这些东西在要塞都卖不出价,我们不知道有什么用,就扔在家里没管。”

“没想到,几天后,他……找到了我们。”

裴芃芃的语调微微一沉,眉目间依然没有什么情绪。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我们很害怕。但他并不是来责罚我们的。”

“他流着眼泪拥抱了我的弟弟,说,知道了要塞的现状,心里非常难过,盗窃是一种罪恶,犯罪的不是我们,这都是他的罪过。”

“……可能是担心拥抱小女孩会引来异常的舆论,他并没有拥抱我。”

“之后,他提出资助我们去奥托上学。”

“我们没有被赋予选择的机会。但任何正常人,大概率不会选择拒绝吧。”

裴芃芃垂下眼:“就这样,我们离开了廷巴克图,到了安达家中。”

方彧:“您在那时候见到了安达老师?”

裴芃芃沉默半晌,保持着云雾般的笑容:

“是,我在那时第一次见到他。”

……

裴芃芃看向镜中的自己。

她的黑发被编织出异常精美的发辫,沉甸甸垂在脖颈处。一只蝴蝶般的水晶夹子缀在发辫末端,垂下粉紫色的晶莹流苏。

纯白的衣裙犹如天鹅的羽毛,裙摆蓬松,展示出华丽的弧度。

原来,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她还没到真正懂得品评容貌的年纪,也从未意识到自己的漂亮。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镜中的女孩看着很顺眼,很舒服,怎么看也看不够。

……这是一个新世界。

她在心中告诉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保持着懵懂的安静。

或许和在廷巴克图朝不保夕的日子一样,潜藏着危险与苦难,但那也会是一种崭新的危险和苦难。

裴芃芃希望以警惕与希望交织的心态,展臂拥抱她的新生活。

安达平章对她的教育很严苛,是帝政贵族的传统教育。这几天来,她已经学习了文法、写作、绘画、识读乐谱,即将开始练习几种乐器。

她不太喜欢音乐和美术,但也能强迫自己敲击出正确的音符、描绘下合适的明暗光影。

而且,她对书房里数不清的书籍很感兴趣,安达平章并没有禁止她看书。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见过那样一片弥漫着纸张和油墨气息的丛林。

穿行其中,就好像穿行在廷巴克图的大森林里。

她感到很安全。

裴芃芃一有空就往书房里钻,躲在难以被人发觉的角落里,随便抽一本架子上的书,随便地看看。

很多书的内容艰深,远超出她的年龄和知识储备。

不过,她也不是要理解什么,只是好奇地参观这个新世界而已。

每读完一个架子上的一本书,她就做好标记,下次向更深处进发。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不断向大丛林深处走去,越走越远,直到有一天——

裴芃芃走到了最里层的书架前。

那里没有灯光,光线昏暗,像是到了密林深处,阳光穿不透林叶。

于是,她拉开了遮挡光线的窗帘,哗啦!

一个黑影往里一缩,发出类似于“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嘶!”

裴芃芃吓了一跳。

窗台上坐着一个蓝眼睛的男孩,金色的头发融化在日光中。

裴芃芃:“……”

安达涧山:“……”

不错,是那位大公子。

她瞬间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迅速后退一步,低头行礼:“对不起,小少爷。”

安达家的大公子似乎惊魂未定,审视的目光却已本能般扫了过来。

他的眼睛扫过她的身体,落在她的脸上,忽然不动了:“……”

半日,他直起倚靠着窗玻璃的身体,声音像泉水:“您是裴芃芃。”

“……是。”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裴芃芃思考各种可能性。

安达平章坚持把男孩和女孩分开教育,她甚至已经很久没见过行野,大公子不太可能见过她……

安达好像意识到什么,补充道:“我见过您弟弟了。”

裴芃芃一怔,下意识抬头:“他还好吗?”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妥。

这似乎在预设一种“他不好”的可能,而作为“恩人”的总长先生,怎么会让行野那样一个流浪儿不好呢?

裴芃芃立刻修正错误,改口道:“我的意思是……”

“他目前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和您一样。”安达却回答道,“以后就不好说了。”

安达冰蓝色的眼睛直率地落在她眼睛里。

“你们不该来这,不明智的选择。”

裴芃芃:“……”

她心里闪过了很多种解读方式。

其实,她一眼就认出安达涧山,也有一早就听说过他的光辉事迹的缘故。

据家中的女仆说,安达大公子年纪轻轻,手段非常。

不久前,跑进办公室和父亲说了三言两语,就成功把亲弟弟赶回母亲家,彻底排除了二公子竞争继承权的可能性。

难道,他会觉得行野和她也是一个威胁?

……不,不可能,这样想就太自大离谱了。

安达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目光很快飘到裴芃芃怀中书的书脊上。

“您在读什么?”

裴芃芃:“……”

她早已观察到安达用一本本大部头垒成的长长街垒,这人一定比她更有知识。她不想在人前露怯。

但转念一想,表现得愚蠢一点,或许也不是坏事。

她试探道:“一本关于海拉革命的历史书。”

安达:“是米尔斯那本吗?他考据很详实,但是个纯粹的学者,不太懂得政治。”

裴芃芃带着清澈的愚蠢:“这不是一本历史书吗,什么是政治?”

安达:“……”

“您看那本书,却告诉我您不知道什么是政治?”

裴芃芃认真道:“我只看到了浮在表层的、基础的一些事实。”

“政治,是人类组织起来的一种方式。”

“哦,我明白了。”

裴芃芃停止了装傻,开始向另一个方向试探,轻声说:“所以历史就是过去的政治。”

“理论上说,政治史只是历史的一小部分。历史包罗所有,过去的一切都可称为历史。”

裴芃芃一愣。

这个新信息令她有些惊讶。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不对。我在书里经常看到这种说法,说‘某某登上了历史的舞台’。一般时间点是他发迹的开始。如果只要过去都是历史,那他从出生开始,不就已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吗?”

安达:“陈腔滥调的比喻而已。所有人本来就从出生起,便身处历史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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