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番外(270)

作者:瑞皮 阅读记录

“这……”

陈蕤冷笑一声:“愣着干什么!列队,等她检阅!”

莱昂:“舰队等她检阅,那、那咱们呢?”

陈蕤翻白眼:“咱们?收拾收拾,预备给她下堂做妾吧。”

……

在陈蕤的临时驻地,部队临时集结。方彧在士兵的目光中一步步登上了高台。

她还发着烧,脸色因此苍白,两颊却阵阵发烫。风吹得人很不舒服,但她无心留意。

方彧刚刚立定,一阵整齐的衣袖摩擦声——众人无声地向她敬礼。

方彧不清楚此刻心中充斥着何种情绪,只是做出合时宜的反应——

沉默地抬起手还礼。

似乎只要这一点举动,便能引起山呼海啸般狂热的欢呼。

方彧抿紧嘴唇,等待声音消退,可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她不得不在风中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很久。

她听到快门声,知道明天自己的剪影就像登上网络,以一种看起来值得信赖的“强者”的姿势。

终于欢呼结束了。

方彧转过身。谢相易不知何时已站在人群中,与她沉默地对视。

她说:“……星领长。”

谢相易微微俯身:“司令官阁下。”

方彧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称呼,点了点头:“请去星舰上聊聊吧,过去很久了。”

谢相易:“敢不从命。”

她与谢相易一同登上泰坦号。

舷窗落下,谢相易才端起茶杯,笑道:“方彧,你生我的气吧?”

方彧接过毛巾,按在脑袋上:“……理论上当然。但为已经发生的事生气也没用了,所以我不生气。”

“那就好,下官甚是欣慰,”谢相易推过去一份材料,“阁下看看这个。”

方彧不睁眼:“什么?”

谢相易微笑:“廷巴克图的年度计划,这是第四年的。”

方彧冷笑:“哟,要塞现在都有‘计划’这种东西啦,真是耳目一新啊。”

她拿起来,扫了一眼,笑着丢回去:“……和之前的比起来,似乎少了点什么啊。”

谢相易点头:“少了‘我们是为了廷巴克图的利益而战斗的’。”

“你们不再为廷巴克图的利益而战斗了吗?”方彧笑道,“那些被炸毁的学校可全靠你们的战斗来重建呢。”

谢相易挑眉:“讽刺我可以留待以后,如今看来,咱们的日子还长。”

方彧摘下毛巾,淡淡说:“你觉得只要我回来,各地就会喜迎王师,黎明塔就会迎来新王吗?”

“不错。你没看到贵乡提督的反应?”

谢相易按住胸口:“安达命不久矣,大家都在观望,只要一两场胜仗而已。”

说着,他啪地按开星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方彧抱着胳膊:“我自己坐在这里就能定下决战方案吗?不需要陈蕤和卫澄?”

谢相易笑道:“这不是为了让您稍微适应一下……唯我独尊的感觉吗。”

方彧沉声:“奥托。”

谢相易一怔。

方彧合上眼,像是早有准备:

“我们先吞掉德拉萨尔兵团,把兰波顺势吓跑,然后争取不战而下奥托。吸引敌主力……在奥托一带决战。”

谢相易:“不在廷巴克图一带,倒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奥托吗?”

方彧哑着嗓子:“一,联邦内战,规模不小,如果让远星趁虚而入,此后合法性就存疑了。二,算算联邦现存的将领,卢守蹊、兰波都会躲事,德拉萨尔会死在前一战里,那么……裴行野会出来。”

她睁开眼:“凭裴在廷巴克图的威望,我担心廷巴克图人用脚投票。”

谢相易笑了:“您真是我们的宝剑啊。”

方彧弯了弯眼角:“宝剑也只是一把剑而已,需要在合适的时候由人从石中拔出。”

谢相易拔剑的时机不早也不晚——太早,他的权威不能如此牢固地扎入这片土壤;太晚,廷巴克图也经受不起长久围城的苦痛。

恰好的时刻,他挥剑而出。

至于那把剑……她自找的,无话可说。

谢相易笑说:“方彧,把物资交给居民吧。”

方彧歪过头:“不由你交?”

谢相易:“已经做了恶人,不如做到底。英雄的角色,还是你来吧。”

**

远星历,新年。

德拉萨尔军团屡屡溃败的消息传入桑谷,而兰波不断申明自己已经“努力救了”,却越救越远离中心战场。

然而,众人却无心理会远星的乱局——

安达的病情急剧恶化,看起来终于要面对那道最终的命题了。

病房里,裴行野拍拍菲尔南的肩膀:“过去吧,看看。”

菲尔南往后缩了一下:“裴元帅……”

裴行野苦笑:“没关系,他已经听不到什么了,不会知道你临阵脱逃,又被德拉萨尔提督赶回来的……即使知道,他也不在乎这种事的。”

菲尔南低下头:“我只是害怕看见安达阁下那样、那样无力。我还是宁愿记住他总是能控制一切的样子。唉,对不起,明明我和安达阁下……也不是很熟的。”

裴行野垂下眼,温和道:“改变你命运的人,不管熟不熟悉,总是很重要的。”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爆炸。

裴行野蹙眉,下意识把菲尔南往后一拉。

菲尔南吓了一跳:“怎么!桑谷也……”

裴行野松开手:“哦,示威游行而已。还是老一套,反对安达,什么穷兵黩武,独夫之心,冷酷无情,贵族做派……”

菲尔南义愤填膺:“他们因为找不出实据,就只能侮辱人格。不该允许他们这样。”

裴行野漫不经心,冷笑道:“是非毁誉,往往言过其实。”

“可根本是无凭无据吧,独夫之心、冷酷无情这种词汇——”

菲尔南一愣:“您在做什么?”

裴行野取出一个骨灰罐,打开盖子,递给他看。

菲尔南一怔:“这是谁的……呃,这里面装的怎么像小苏打粉啊。”

裴行野笑了:“当年佐藤准将牺牲,安达却不许他的骨灰回桑谷。我……很不理解。安达当时对我说——一罐磷酸钙没有任何意义,是生者的感情赋予其意义。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盛一罐子小苏打粉,只要能对着哭出来,不也一样吗?”

菲尔南印象里,安达虽然喜欢说地狱笑话,但还没有地狱到这种程度。

他张口结舌:“啊……”

裴行野笑叹口气:“我很生气,那是他家几代的老家臣啊,怎么会这样?我说了气话——那你死了,也不要留骨灰,装一罐子小苏打粉吧。”

“安达说,那希望大家不要伤心很久,保质期过了就不能吃了。”

“……我昨天去买了一袋,发现小苏打粉的保质期居然只有十八个月,用来给大家伤心的话,的确不长。”

菲尔南忽然意识到,地狱的不只是安达而已,还有看起来一向很正常的裴行野。

……他居然真的去买了,还装进去了。

裴行野低声说:“但我并不是给安达装的。”

菲尔南没听清:“什么?”

裴行野:“没什么,请你帮我保管一段时间吧——啊,知道你不喜欢这种阴森森的东西,但里面只是小苏打粉而已。如果不舒服的话,交给软软也行。”

菲尔南听到卢汝安的名字,不觉脸红:“我、我可以的!”

裴行野莞尔,这次笑容真实了一点:

“软软没接触过什么……敢对她暴露本性之恶的人,又习惯以自己的心而非眼睛去看世界。她的世界很纯粹,感情也很纯粹。”

菲尔南攥紧怀中的骨灰罐,觉得裴行野言有所指:“……”

“有纯粹的人,就有复杂的人,精心计算过的爱和发自肺腑的爱一样是爱——我并不是说复杂的人就不配怎样。”

裴行野安抚地看他一眼:

“我想说的是……遇见纯洁无瑕的事物,不应因地位差别而生卑微之心,不应自残形愧而生摧毁之心,更不应以为对方纯洁可欺而生凌虐之心……好好爱她吧,你也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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