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小外室(101)
如今,这两夫妻不和睦,皇帝就放心了,他一放心,倒也乐得当一个兄友弟恭的皇帝,遂厉声斥责贤王:“贤王,你瞧瞧你将贤王妃气成什么样了?你还不快哄一哄?贤王妃比你小上几岁,你怎地不多担待一些?”
陆深听罢淡淡垂眸,冷眼看向沈书晴,“你不高兴?”
“本王又不曾将人带回王府给你添堵,也不曾生下外室子和你孩儿争抢家产,你凭甚么不高兴?”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贤王专宠贤王妃早已不是秘密,甚至为此还与自家表妹交恶,如今却是当着众多朝臣的面,如此不给正妻面子,难道说从前的传闻皆是假的。
李照玉却是更加迷惑了,陆深是如何追求自家表妹至颍川的他是再清楚不过,怎会才两月不到,就可以如此变心,若说他偷偷养外室,他倒是还可以理解,毕竟这个世间,男子只守着正妻一个人过的毕竟是少数。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当众如此驳妻子的面子。
自家表妹如此柔弱,得该多伤心啊?
果不其然,他就瞧见自家表妹哭得更加汹涌,整个人险些要上气不接下气,“你这没良心的,当初要娶人家,口口声声只与我一个人好,如今才不过一年,你就开始变心。”
“你这个骗子!”
偏生这个时候,陆深理直气壮回他:“沈氏,你见过皇家的男子,有只守着一个女人过的吗?这话你也能信?你是傻吗?”
沈书晴眸色微闪地环顾一圈,见在场的或窃窃私语,或那揶揄的目光瞧她,更有深切同情的目光看向她,顿时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逃离现场的冲动,捂着唇伤伤心心地离开了。
皇帝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即冲陆深挑了挑眉,“贤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能骗人呢。还不快去将贤王妃追回来?那可是你的妻?你难道想世人说我们皇室的男子薄待正妻?”
贤王充耳不闻,还十分出乎意料地道,“皇上有所不知,这沈氏妒性太大,便是连在她孕期,本王母妃想给本王安排一个通房丫鬟,她也是不允。”
陆深没有通房丫鬟,皇帝是知道一些,本以为是夫妻两人感情好,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因由?
一时间,方才还看热闹的官员,不少皆默默点头,歇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反而多了几分同情。他们也是男子,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实乃寻常,更何况是生在皇家的贤王。
皇帝一听便看向沈书晴,问她:“贤王妃,贤王说的上可是属实?”
随着皇帝的话音一落,众人皆看向沈书晴,可她却是直接偏开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在有心人眼里却是默认了。
有人窃窃私语:贤王妃如此善妒,难怪贤王要去养外室。
更有甚者:贤王还算好的,若是我非得直接休了她不可,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没规矩。
说这话的人,是礼部王侍郎,最是重规矩,他就坐在贤王后面一排的位置,贤王听去却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眉,却到底没有反驳。
皇帝有意看贤王笑话,却不想被王侍郎刺了心,这贤王妃可不是小门小户,那可是颍川陈氏族长的唯一外孙女,若真是小门小户,也就没有他今日的鸿门宴了,他之所以要叫所有官员皆来参与秋猎,可不正是为了离间两夫妻的感情,是以他如此接王侍郎的话,“王爱卿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贤王若是想要休妻,朕倒是可以为你做主。”
皇帝是巴不得陆深马上休妻,当即迫不及待道:“贤王若是有难处,朕可以直接下旨替你休妻。”
李照玉坐在人群中,听到这些诋毁沈书晴的话,只觉得头痛欲裂,他也顾不得皇帝还在场不在场,当即就趁着哄闹沿着宴会大厅的边角,往外面走去。
宴会厅设在半山腰,往下走一阵子,便是连绵不绝的毡房,李照玉心里惦记着沈书晴,想她表妹如此柔弱,怎堪忍受如此折辱,是以便难得壮着胆子向贤王府的毡房走去。
他虽不能带走她,不能和她共结连理,但他依旧是她的表兄,表妹受了如此奇耻大辱,他前去怪关心一二也是应该。李照玉是个极为懂得礼数之人,这番反复做好心里建设,才敢往王府的毡房走去。
可等他去到了陆深的毡房,却被告知王妃并不曾回来,这可吓坏了李照玉,当即身形一闪,赶紧提起袍子沿着原路返回,他想要去找陆深,叫他安排人去搜人。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在当时当刻受了如此大的折辱后,却并不往住处回,会发生什么几乎昭然若揭。
他的部曲并不敢带进围场,且不论如何,表妹还是陆深的妻,他纵是再变心,也不至于对自己妻子不管不顾。
可等他到了宴会厅,却发现陆深也已离开,他问守在宴会厅门口的小太监,小太监告诉她贤王是随一个女子离开的。
李照玉自然不以为这个女子是自家表妹,毕竟沈书晴早就离开现场,只当时陆深又有了新的爱宠,顿时气的两眼一抹黑。
想要去找皇帝,却也清楚皇帝与贤王的不对付,以及皇帝对陈家的忌惮,索性又折回山下,去寻到了王府总管林墨。
林墨一听自家王爷捧在手心的王妃失踪了,这还了得,当即就排除了王府侍卫,四处前去搜查。
可实际上却是,早在沈书晴离开离开不久,陆深便托辞离开了宴会厅,此刻两人正在那种有杏树的山顶搭了帐篷数着星星吃杏子。
帐篷是特质的牛皮所制,格外挡风,可毕竟已近冬日,还是格外寒凉,是以帐篷底部扑了厚厚的垫子,两人此刻正躺在厚厚的垫子上。
沈书晴抬头看天上的朗星,想起方才宴会厅的一幕幕,忽然笑出声,“爷,我方才哭得还像吗?”
第80章 陆深,你管得太宽了。
陆深也同样躺在软垫上,却并不去看天上的星辰,而是侧身望着他的妻,眼里的心疼及怜惜快要溢满出来,他摸了摸她的鼻尖,“瑶瑶,你当真一点不害怕吗?”
她的妻,寻常连个丫鬟都不敢处置,今日却是学坏了,同他一起去欺君。
他母妃尚且是浸染富贵场多年的贵太妃,乍一听说这事,当时也是吓得花容失色,他还以为她知晓后,只会哭着哀求他为了她和孩子不要去涉险,没想到她竟然说:“如果你非要这样做不可,妾身便与你一起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这样的话,从那些下属嘴里说出来,陆深心中丝毫不会有波澜。
可他的妻说出这样的话,却是叫他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何德何能之感,当即紧紧地拥住她,却半个字也说不出。
她却也不是说说而已,还做得很好,今日这一场戏,她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行宫宴会厅的每一个人皆会以为贤王妃是因受了刺激而出走,自此与贤王生了极大的嫌隙,他这样做,是因今日晨间收到了宫里小汀兰,也即现如今丽嫔的消息,皇帝起了用外室一事离间甚至拆散他们夫妻的意,既然如此,今日两人这般,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只是,这一计他本不打算让她掺和进来,却是她主动提议要亲自上阵。
怕吗?
沈书晴眨了眨眼,而后她声音轻柔地说道:“可是,我想试一试,试一试做一个能站在你身边的人,而不是永远做那个被你护在身后的女人。”
她说这番话的时依旧注视着天上的星辰,是以并未注意到陆深的眸色霎时变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