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小外室(127)
说完这句话,钟灵眼中立时蒙上了水雾,眼尾泛红染了湿意。
沈书晴抽出帕子,犹豫了一瞬还是递给她,“新嫁娘不能哭,你快擦擦吧。”
钟灵见她竟还耐着性子关心自己,一个绷不住,眼泪滑落下来,这可吓坏了沈书晴,“好了,我原谅你了,你快别哭了。”
陆深在二门同宁远侯叙好话,才发现自家妻子不在身侧,忙问一旁站立的丫鬟,丫鬟向他指路,正是钟灵所在的院子,当即脚下一虚,本以为她在钟灵这准讨不着好,没想到竟撞见这样的一幕。
真是个傻子,她到底知不知道眼前人曾如何害她,竟然就轻飘飘地原谅她了?
见到沈书晴安然无恙,陆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钟灵看在眼里,瘪了瘪嘴,“表兄莫不是以为我还会欺负她?”
“我现在眼里只有我丈夫和孩儿,才不会多方一分心神在你们心上。”
陆深难得与之废话,直接将沈书晴拉了出去,“你怎地离开本王,也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本王会担心?”
钟灵听在耳朵里,更是翻了一个白眼,对一旁奉茶的丫鬟道,“把门给本小姐关严实了。”
陆深对钟灵没有多少好感,对于谢允更是厌恶,是以只是在赵家送嫁,并未去参与男方的昏礼酒席。
陆深拉着沈书晴去到大门口,这个时候谢允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前来接亲,他本就生得几分风流,人逢喜事更是俊逸非常,引得道旁的大姑娘小媳妇面红耳赤,便是沈书晴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陆深这便不高兴了,捂住她的眼,“不过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不许看。”
沈书晴是大概知晓自己当时嫁给陆深是妾室转正,按照梁朝习俗,估摸着也就是摆了酒席,并不曾有如此声势浩大的婚礼。
她拿下陆深放在眼前的手,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盯视着他,“陆深,你再娶我一次罢,八抬大轿娶我一次。”
“你再娶我一次,我便认你是我的夫。”
她想若是他肯再娶她一次,即便她不记得从前的事,也会记得他是如何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将她娶回去的,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对他这个丈夫感到陌生而缥缈。
可沈书晴也知道,这属于是有些强人所难,毕竟两人早已是夫妻,成婚不是儿戏,再度成婚,届时难免成为金陵的谈资,更何况没外祖的支持,她的嫁妆也的确不够看。
越想,越觉得泄气。
是以她像鹌鹑似的垂下了头,只盯着自己的足尖瞧,“王爷若是觉得难办,就当我没说过。”
只她话音一落,陆深便又暗又哑地道了一个“好”字,盯视着他的眼里霎时布满了水光。
女子一听,当即抬眸,刹那间笑靥如花,清澈的眼眸里迸发出比星河还要闪耀的光芒。
第101章 冷板凳。
贵太妃一听两人要重办婚礼,细问之下还是沈书晴的意思,只道办了婚礼才当她儿子是丈夫,当即高兴的抹了一把泪,“早说嘛,也不至于叫我当恶婆母,办婚礼还不简单,聘礼我来准备。”
说起来,陆深是真切娶过一门妻,虽则她最终连儿媳妇茶也没喝着,儿媳妇就跟人私奔了。
想到这里,贵太妃难免觉得委屈了沈书晴,当初她是妾室转正,压根没有下聘这个环节,就算是如今,便是三书六礼走一遍娶回来,在不明就里的人眼里,也不过是个继室。
终究是委屈她了。
是以,贵太妃夸下海口,“书晴放心,母妃给你准备的聘礼,定要比照当初太子娶妃来筹办。”
当初贤王娶妃,聘礼是按照低太子一等来筹备的,书晴的聘礼总是该要比那个女人厚才是。
沈书晴一听,羞得往陆深怀里钻,“母妃,不必如此铺张,过得去就行了。”
陆深却是拍了拍她的肩,“既然要办婚礼,总得要拿出诚意来,怎能过得去就行?”
沈书晴将头埋在他怀里,带着些许扭捏,声若蚊蝇,“你聘礼下得太重,会显得我的嫁妆很是不够看。”
陈望舒同贵太妃一同坐在上首,听闺女如此说,也是攥紧了帕子,当初她嫁给沈钰是从家里私奔出来的,是以没有任何嫁妆,沈家也不是甚么大富之家,便是如今她傍身的财物,也不足以给女儿置办一副像样的嫁妆,遂也是面露苦色。
好在陆深早有成算,“岳母不必忧心,小婿会备上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将来这些物品到了王府,也都是书晴个人的私产。”
在梁朝,女子嫁妆大到家具摆件,小到绸缎布料,包括了女子嫁入到婆家的一应用具,通常六十四抬为一副嫁妆,三十二抬为半副嫁妆,寻常百姓三十二抬便算殷实,通常以女方身份及家中财力配备嫁妆,像钟灵以国子监祭酒庶女的身份出嫁,便是六十四抬嫁妆,沈书晴父亲从前官至四品御史中臣,倒也不是不可以配备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只是谁都知晓沈父早已亡故,贸然拿出这样多的嫁妆,是个人也知晓是贤王给添置的。
沈书晴知道陆深待她好,但她不想打着成婚的幌子,将他的私产占为己有,“王爷,我的嫁妆,我想自己筹备。”
陈望舒却是不认同,“女儿,为什么啊?娘觉得女婿的提议甚好。”
沈书晴摇了摇头,“娘,我只是想要一个婚礼,而并非想要王爷的财物。”
沈书晴坚持,陈望舒也是没有办法,倒是贵太妃又高看了沈书晴一眼,决定将聘礼再加重几分。
沈书晴不愿接受贤王的帮助,陈望舒又不愿向陈行元伸手,她知晓自家父亲不同意这场婚事,是决计不会出这个嫁妆,是以为了准备沈书晴的嫁妆很是踌躇了一番。一百二十八抬是不成了,只能勉强凑个六十四抬,只是她如今手上的田产铺子有一些,大多在颍川,手上的现银不过一两千两银票,思索再三便叫陈十三快马加鞭回去一趟将她在颍川的铺子全都卖了。
好在婚礼是在一个月后,半个月她便可以收到银票,赶是赶了一点,不过也来得及。
沈家大爷不知哪里听说了自家侄女要补办与贤王的婚礼,知晓沈书晴母子短缺银钱,便想着上来巴结,“弟妹,从前之事,是兄长错了,你就给我一次机会,我好歹也是书晴的大伯父,你就让我给她准备嫁妆,让我将功赎罪可好?”
“再者说,书晴毕竟是沈家女,总是要从沈家出嫁的。”
陈望舒一辈子也忘不了得知自己闺女被亲大伯父送去给别人做外室的屈辱,当即将他骂得狗血淋头,“我若是你,将侄女卖去做人外室,我早就羞愧得一根白绫吊死了,哪里还有脸到我跟前来丢人显眼?”
“我女儿就是一抬嫁妆也没有,也绝对不要你这个黑心肝的一分银子。”
而至于从哪里出嫁,陆深早就在瓷器巷准备了一个五进的宅子。
沈延夫妇走了好久,陈望舒一想起还气得发抖,不过沈家人上门闹了这样一场,陈望舒倒是想起一桩事来,沈钰从前虽不富裕,却结交了许多书法家,赠送了他不少真迹,如今十几年过去有些人早已成了一方大家,字画的估值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她自己不愿意再去沈家,便叫陆深派人搜了过来,自此沈书晴的嫁妆多了两抬书法字画。
十日后,贵太妃亲自请了官媒到瓷器巷的沈宅提亲下聘,并商定了婚期在二十五日之后的腊月二十八,年前刚巧还有这样一个好日子,自然是赶紧不敢慢。贤王府所在的朱雀街到瓷器巷乘坐马车也有一刻钟的距离,聘礼不顾风雪,硬是抬了整整半日才将全部聘礼抬入瓷器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