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小外室(57)
陆深将他那带着戏装的俊脸凑近,此刻他的青丝绾在头顶以发带束起,是时下书生爱梳的发髻,越发显得面如冷玉清俊不凡,但沈书晴知晓这不过是个表象罢了,是以戒备地绷直了背脊,“你,你想干嘛?”
陆深视线下移,落在她手里捏着的兔子玉佩上,眼神转暖几分,勾唇一笑,“从前为夫摔碎你的平安玉,今次为夫赔你一个一模一样的。”
“玉碎了皆可以重来,我们也重新来过好不好?”
他这是何意?先是唱了一出戏吓唬她,如今又给一颗枣?这套路怎地莫名让她想起上一回,他先是吓唬她要将她赠与旁人为妾,后来又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卸到林墨身上,反倒是述说他为了拒绝这事做了多大的牺牲。
可她不想和他吵架,并不想激怒他,如今她受制于人,激怒他没有任何好处。
只这般静静站着也不说任何话。
陆深见他这个模样,却是急了几分,他捏住她的肩,低下头,“瑶瑶,看在孩子的面上,再给为夫一个机会,好不好?”
第43章 中箭
沈书晴都懒得再回答,只别开脸,不住地摇头,眼里尽是不耐之色,这样的沈书晴叫陆深心中一慌,一把将她揉进怀里,“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沈书晴依旧垂眸不语。
陆深对此甚是不满,可嘴巴又不长在他身上,也是只能干瞪眼,他越是这般,沈书晴越是得意,甚至挑衅地勾起一边唇角,暗暗笑他。
陆深一个没忍住,又将本性暴露了,他凑近她耳边,龇牙道:“你若是想要摆脱本王,就像方才戏里演的一样,你嫁一个我便杀一个,你嫁两个本王便杀一双。”
“沈书晴,你只能是我的。”
虽然早有预料,可亲耳听到这般胁迫的话,还是叫沈书晴周身一僵,手中捏着的平安玉落在地上,当即摔在蝙蝠纹地砖上,碎成好几块。
沈书晴瞥了眼那碎玉,想起从前被他摔碎的平安玉,那是他爹在她洗三时给她求的平安玉,却被他浑不在意地摔碎,忽然有了与他对抗的勇气,捏紧拳头,质问他,“你是王爷了不起啊?随随便便就能要人性命?”
“你知道我为何不喜欢你吗?”
“你就是太会算计了,仿佛所有人皆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
“你不让我嫁人,我还偏就嫁了,我倒是要看看我们贤王殿下,要如何草菅人命?”
两人的争吵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陆深捂着她的嘴,将她拖出了戏班子,出了戏班子,不由分说又给他挂上了镣铐,两人拉扯着径直去了码头,与早已再此等候的林墨汇合,路上是无一人说话。
陆深虽画了戏妆,但铁青的脸色还是遮不住,又瞧见两人手腕上的镣铐,林墨是心口一颤,这两人不过去看个戏,怎地回将镣铐都用上了,当即躲得远远的,怕被自家王爷的怒火牵连。
等隔得老远,再往回看,却瞧见自家王爷分明自己已是气急,却依旧主动低头去牵王妃的手,王妃却干脆转过身去,宁愿对着狂风大作的江面,也不肯面对自家王爷。
林墨其实也不明白,为何自家王爷如今对王妃如此上心。
他记得一开始,自家王爷只不过当她是一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外室,对她总是冷言冷语。
后来,是因为无意中得知沈书晴的外祖乃是陈氏一族的族长,这才生了占有之心,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益使然的利用。
从何时开始,自家王爷的一颦一笑皆全系在王妃一人身上了呢?
林墨回想了一下,似乎从他给钟灵下蚀骨香开始,那可是他嫡嫡亲的表妹,且一个不小心便会让宁远侯府与他翻脸,可他还是不听劝地给她下了药。
林墨更想不明白的事,分明一开始王妃对自家王爷痴心不改,怎地如今完全颠倒过来了?
林墨摇了摇头,索性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只他才一转过身,陆深便强制捏着沈书晴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与他一起朝前头的江面看去,用拇指将她颊边的碎发抿至而后,牵起唇角,笑得瘆人,“书晴,你看那船啊,那要去金陵的船已经来了。”
“我们书晴不妨猜一猜,今次我们能不能顺利踏上去金陵的船?”
沈书晴无望地看向街市的方向,可她望眼欲穿,一直到在陆深的胁迫下,她去到了甲板,直到船帆重新扬起,依旧没有等到来救她的人。
陆深再度斜眼睨她,“你看,我们逗留在邺城足足有一日,你外祖的人若是诚心要找你,岂会找不到?”
“足以见得,你外祖根本没办你这个外孙女放在心上。”
说罢,还得逞地一笑,“哎,在这个世上,也只有本王最在乎你,跋山涉水也要将你找到。”
又摇了摇头,“只可惜,你是个没良心的,还时时刻刻想着要逃。”
字字句句皆是在扎沈书晴的心,偏生他说的话还有几分道理,沈书晴见他笑得讨厌,当即抓住他带上镣铐的那只手,恨恨地咬了一口。
陆深痛得嘶地一声,林墨都听到了,转眸一看,好家伙,还出了血。
心想,这回王爷该是要好生收拾王妃一番了罢,起码得给点脸色瞧瞧。
然则,他却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他竟然瞧见王爷非但不生气,还一把将拳打脚踢的王妃抱进了船舱,重重地关上了舱门。
到了船舱,不比陈家的床榻宽展,木床只容得下两个人勉强入睡,陆深将她扔在床上,就顶着这张南戏小生的脸,好生将沈书晴欺负了一番。
看着床上嘴唇发肿的女子,对自己依旧是个防备的姿态,瑟缩在床脚,看起来甚是可怜,陆深到底没有继续,“船上人多眼杂,本王便不收拾你了,如今你也该认清了,你在你外祖心里也不过如此。”
“往后,莫要想东想西,跟着本王,不会亏待你。”
开船后,陆深取了两人手中的镣铐,林墨打水来,两人洗了脸脚,便且抵足而眠。
夜里,船行到一处三叉江口,却倏然停了下来,喊打喊杀声不绝于耳,火把的光亮照的整个船上犹如白昼。
沈书晴透过船舱往外面瞧去,前面有一条巨大的船只横在他们的客船面前,船首站着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他们身后站了一排弓箭手,再往后则是一些提着长刀短剑的凶悍之辈。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陆深捂着她的嘴,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水寇。”
沈书晴胆子小,便拿怯懦的眼光去问他怎么办。
陆深问她:“你会浮水不?”
沈书晴幼时母亲请了女夫子教过,遂点了点头。
得了肯定的回答,陆深便打开船舱另一面的窗门,他指着江对岸的那一片滩涂,“我们从那片滩涂上岸,身上多带些银子。”
等沈书晴将包袱里所有能带的值钱之物皆全部裹在腰上,陆深这才率先下了船舱,等踩在了船板上后,再举手环住沈书晴的小腿,将她抱下来。
甲板上,两条船已经打得不可开交,时不时有一两只飞箭从他们眼前飞过,陆深赶紧将她放下水,等确认她安全藏入水下,自己这才打算下水。
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沈书晴却并没有往他们事先约定的方向游去。
这个蠢丫头,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要逃跑,她难道不知道她走的那边,极有可能中箭?
果不其然,她才游出去一丈远,便有一只箭矢直直地射入她所在的那片水域。
陆深暗骂了一声,却也不带犹豫地纵深一跃,本是打算将箭矢挡开,却没预料到另一支飞箭紧跟着射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