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绿茶(40)

作者:山有扶苏 阅读记录

青萍心里还犯嘀咕,素日里忙得不可开交的卫四爷,这个点了竟然还在府中。

沈菀要去上香,倒也不假。

卫嫣然与程砚书成婚在即,元氏特地带着她们姐妹几个去了城郊的观音寺,一来求观音保佑卫嫣然婚姻顺畅,二来也为府中几个未成婚的姑娘求求姻缘。

沈菀素来不信这些,勉强撑着精神陪着她们拜了一圈,实在受不了了,便假借身子不适,找个地方躲去了。

挥退了青竹,沈菀沿着山腰慢慢往上爬,茂密葱郁的林木间,隐约还可见朱红的檐角,佛塔矗立于山间,慈悲地俯瞰着万物众生。

她正欲山涧走去,忽闻丛林间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隐约还有衣裳摩擦的声音。

这声音沈菀再熟悉不过,待她探头看去,却见那草丛中两道纠缠的身影,那衣冠整齐的男子正是楚君鸿,而那女子……竟是程可青!

沈菀惊得瞪大双眸,瞧见二人放诞的举动,急忙别开了目光,不慎被脚下的泥土一滑,她整个人向后仰去,被人一把搂入怀中。

这般动作也惊到了那厮混的二人,沈菀听见了程可青慌张地催促楚君鸿去瞧瞧,楚君鸿不耐烦地应和两声,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又迫不及待地进行方才的事。

草丛那边的声响越来越大,沈菀从来在倚红阁,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但也没想到,这京城的贵女,竟也这般开放,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观音寺旁,便敢行苟且之事。

但更让沈菀尴尬的,是面前的人。

她悄悄地抬眸看着卫辞,墨色的长发因方才的动作而遗落了几缕于肩上,轻轻扫过了她的耳廓,浓郁的青竹香一如其主般凌冽清冷,滚烫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却又如烈日炽热逼人。

沈菀亦心跳如雷。

卫辞他……是追着自己过来的吗?

许是下面又传来了香客的笑谈声,草丛里那两位很快就完事了,又嘀嘀咕咕了好一阵,沈菀听着程可青被楚君鸿哄着走了。

等他们离开,卫辞才将沈菀放开,他神色如常,但见沈菀亦是脸不红心不跳,心下稍微有一丝异样。

沈菀被他盯得浑身发虚,掩饰般地整理了一下头发,轻咳一声,避开他的目光。

“小舅舅怎么在这儿?”

卫辞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直截了当道:“找你。”

沈菀眉心一跳,神色慌促地低下头去,讷讷道:“你找我做什么?”

“昨晚的事……”

“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沈菀打断他的话,再抬眸时已是泪眸盈盈,“小舅舅喝醉了,不是么?”

卫辞的心仿佛被堵了一团棉花,不疼,却酸酸涨涨的。

她在害怕,却不是害怕他会伤害她,而是害怕失去这来之不易的亲情,所以到现在,哪怕他什么都还没说,她却已经帮他找好借口了。

他有满腹的话在喉间流连,最后还是败在了少女纯净恳求的眼眸中。

卫辞闭了闭眼,轻叹一声,嗓音沙哑。

“是,我喝醉了。”

那些酒和药,都不足以让他失控,只有卫辞清楚,真正打败他的,是他的心魔。

他想,温聿说的是对的,他也许真的完了。

但见在他的话音落后,少女脸上绽放的笑颜,卫辞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卑劣的心思。

下山的路上,沈菀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灵动,就像在齐州那般,扯着他的袖子活蹦乱跳。

山间的风吻着她的长发,又将它送到了卫辞掌心,如羽毛一般拂过他的心海,掀起了惊涛骇浪。

若是沈菀回头,定能看见卫辞那深邃的双眸里劈开的裂缝,如晚秋中的深潭,几欲要将她吞没。

沈菀不必回头,也知道她又往卫辞心里走了一步。

从让卫辞看到她,到关注她,到在意她,这一路沈菀走得战战兢兢,这位卫四爷不像玉无殇那个狗东西满肚子坏水,好猜得很,他像一团墨,从外面看是墨,化开了,里面还是墨,一样浓得深不可测。

途经小竹桥时,旁侧正好有两人走下山来,四人堵在桥头,相视一愣。

沈菀讶异地看着被一名俊秀的青衫男子抱着的卫姝然,出声询问:“姝然姐姐,你这是……”

卫姝然一看见卫辞就慌了,急忙拽了拽那名男子,让他把自己放下来,脚一沾地,她便疼得皱起了眉,却还是极力忍住,畏畏缩缩地向卫辞行礼。

第50章 发现私情

“四叔……”

细如蚊呐的声音一如她的性格,谨小慎微,怯弱胆小。

就像是做错了事被长辈撞见,卫姝然满脸通红,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目光闪躲着,不敢直视卫辞。

卫辞冷眸微眯,嗓音低沉。

“你怎么在这儿?”

卫姝然被他吓得身躯一颤,磕磕绊绊道:“我……我跟母亲她们来上香,不慎摔了一跤,是……是荀公子救了我……”

卫辞瞥了一眼她鞋子上的泥土,双眸微微一眯。

沈菀扶住了卫姝然,心疼道:“姝然姐姐素来小心,想来是山里湿气太重,泥土太滑,我先带你回去换身衣裳吧。”

卫姝然不说话,只是扭头看向了青衫男子,如兔子般泛红的眼眸中,流转着诉不尽的情意。

那男子淡然一笑,如山野春风般潇洒而秀气,声音清雅不俗。

“卫姑娘,仔细着凉了。”

沈菀扶着红着脸的卫姝然离开,偏头瞥了一眼那名男子,那宽袖之下,皙白的手腕上带着一条淡青色的手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马车内,沈菀背着身子,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声响,忍不住开口问道:“姝然姐姐,你认识方才那名公子?”

若是第一次见面,她怎么可能把她亲手做的手绳送给他?

后面沉默了片刻,才传来卫姝然害羞的声音。

“你可记得鹿溪阁外惊马那一日?正是他救了我,他叫荀子期,是豳州举人,此番进京是来参加科考的。”

沈菀动作一顿,“两个月前他救了你,如今又救了你,真有这么巧的事?”

卫姝然红着脸,“不是的,我和他……一直有书信往来。”

自那日长街惊马,卫姝然便记住了荀子期,她命贴身丫鬟几经寻找,才找到他暂时落脚的客栈,知他囊中羞涩,便修书一封,并一枚玉佩,以示感谢。

谁知荀子期也有气节,将那玉佩退了回来,也回了她一封信,字里行间尽是文人清骨,朗朗正气,这一来二去,二人便一直保持着联系。

“我无意提起,今日要来观音寺上香,他说他也正巧与几位同窗在此处吟诗品茶,所以我便想着当面感谢他,谁知道我不争气,摔了一跤,反倒还要麻烦他送我下山。”

沈菀瞧着卫姝然羞红的脸,揶揄道:“姝然姐姐喜欢他?”

卫姝然瞳孔一缩,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去。

“菀菀你……你怎么……”

“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沈菀轻笑,“姝然姐姐把手绳都送出去了,还不是喜欢吗?”

卫姝然一怔,随即脸上又浮现了一抹惆怅。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以我的身份,谁管我喜不喜欢?”

她不是卫嫣然,嫡女出身,从来不必操心未来。她也不是卫萱然,纵使是庶女,但也有一个处处为她打算的薛姨娘。

她亲娘早逝,她自幼在薛姨娘身边养大,说得好听点是庶出的小姐,但实际上过的,比薛姨娘身边的大丫鬟娇月还不如。

虽说她如今渐渐大了,薛姨娘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但是卫姝然心里始终悬着一根线,而线的另一头,就死死地握在薛姨娘手里。

她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也无法选择自己的未来,所以她只能去讨好卫嫣然和卫萱然。

她连不甘和嫉妒,都是悄无声息的。

沈菀神色恍惚,到这时才发现,原来富贵人家,也有各自的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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