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听着身旁的男子插科打诨，忍不住皱起了眉。

她冷眼看着那几个样貌俊雅、书生气质的男子，语气冰冷道：“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姑娘家评头论足，你们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了？”

那几人没料到沈菀会突然出声训斥，当即便恼了。

“哪来的小娘子？我们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与我无关，但你们满嘴污言，恶心到我了。”

“嘿，我看你是欠收拾！”

他们恼羞成怒，便要围拢过来，卫辞往沈菀身旁一站，根本不必动手，那冰冷寒厉的眼神，便吓得几人噤若寒蝉。

“滚远点。”他低声警告，眼眸中泛起了浅浅的杀气。

那几人忙不迭地簇拥着跑远了，临走前还不忘骂上几句。

“多管闲事！真是有病！”

“长得一副狐媚子模样，给老子等着！”

“晦气！碰上这两个疯子。”

听着他们骂骂咧咧的话，沈菀气不过，便欲冲上去教训他们一顿，卫辞却拦住了她。

沈菀气急败坏，“你拦我？”

卫辞安抚着她，平静道：“不必自己动手。”

他示意她看过去，十一和萧七他们已经堵住了那几人的嘴，把他们拖了出去。

那些人显然有些武艺傍身，但是在十一和萧七面前完全不够看，跟小鸡仔似的被揪着离开，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沈菀这才出了口恶气，但又担心道：“不会弄出人命吧？”

卫辞含笑，“放心，他们有分寸的。”

那几人因为嘴贱，是如何被十一他们折磨的，沈菀不得而知，此刻她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的比试。

赵家小姐从未露面，有人传闻她相貌不堪，肥硕无比，但这也拦不住众人想成为赵家女婿的热情。

比武台上的小阁楼内，赵老爷挺着一个圆硕的肚子，八撇小胡子向下耷拉着，添了几分喜感。那张圆溜溜的脸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好相处。

“女儿啊，你看这个怎么样？他已经连赢三场了。”

他指着比武台上那个赤膊大汉，满身的腱子肉便让人很有安全感。就是形象邋遢了一些，皮肤黝黑，胡子拉碴，面容也显得有些凶。

帘子之后，赵家小姐摇了摇头，显然不满意。

赵老爷啧了一声，他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

“你看不上孙家的书生，嫌他文弱，又看不上陆家的小子，嫌他只知打打杀杀，如今我给你弄了这比武招亲，你也是一个都没看上，莫不是还在惦记地下赌场那小子呢？”

屏风后的人似乎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赵老爷冷嗤道：“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那是三皇子要的人，别说你了，我都没胆子动他。今日这场招亲，你必须给我选个夫婿出来。”

赵老爷点到即止，注意力很快就被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所吸引。

他扫了一圈，目光在卫辞身上顿了一下，那双精明的眼睛瞬间亮起了光。

“哟，这小子不错。”

他招来了侍卫，吩咐他去办一件事。

卫辞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他对台上的比武不感兴趣，但沈菀却看得入了迷。

周围都是赶来凑热闹的，有男有女，但男子居多。除却那些冲着赵家来的，人群也混入了不少不怀好意之人。

在解决了第五个试图偷钱的扒手，和第三个对沈菀意图不轨的咸猪手，卫辞想了想，还是对沈菀道：“我们去旁边的茶楼看好不好？”

沈菀脑袋一抬，眼眸眨啊眨的。

“你是在撒娇吗？”

“……”

看见卫辞一脸吃瘪，沈菀做出一副勉强同意的表情。

“看在你撒娇的份上，行吧。”

卫辞没有错过她眼中狡黠的笑，无奈地笑了笑。

他护着她穿过人群，顺便解决了不少蠢蠢欲动的宵小，然而前方的路却被人拦住。

“公子留步。”那几名赵家侍卫站在他们面前，冲着卫辞拱手道，“我家老爷很看好公子，还请公子上台比试一番。”

卫辞眼眸都懒得抬，“没兴趣，滚开。”

他们却不肯相让，或者说，赵家侍卫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不给赵家面子的。

沈菀看了看那几人，又看看满脸不耐，且几乎克制不住要动手的冲动的卫辞，忽然嘤了一声，委屈巴巴道：“夫君，是人家的存在感太低了吗？不然这几位大哥怎么都看不到我？”

第525章 倒霉的应沅

她一头靠在卫辞怀里，仿佛是在宣示主权，软腻的声音又不含一丝攻击性。

卫辞眉角一挑，顺势环着她的腰，细细哄道：“是他们眼瞎，夫人不必理会。”

那几人的脸色都被气绿了。

他们自然有注意到沈菀，但见他们二人并无亲密的举动，便没有深想。再者赵老爷有命，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位公子，你可要考虑清楚，赵家不是寻常人家，若你能赢下这场比试，成为赵家的乘龙快婿，将来整个赵家都是你的！”

这几位小哥也替卫辞急了，他怎么就不知好歹呢？沈菀虽然好看，但是再好看，哪里有钱权实用？

卫辞眸中泛着利光，“我说了不感兴趣，听不懂吗？”

他们也不肯让路，目光为难地投向了高台上的赵老爷。

赵老爷显然还从未这么被人下过面子，重重地嗤了一声，甩袖离开。

那几名侍卫也只好放过卫辞他们。

到茶楼上，沈菀拽着卫辞的袖子，笑得前俯后仰。

“我方才演得如何？”

卫辞点头含笑，“夫人演技甚佳。”

沈菀白了他一眼，“谁是你夫人？在我没想起来之前，你少占我便宜。”

卫辞摸了摸鼻尖，这种明明是正室却连一句夫人都不能叫的滋味真憋屈啊。

沈菀双手撑在窗台上，踮着脚尖看向了对面的高台。

“不过，我倒是好奇，这赵家小姐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比武台上的比试已经过半，方才那名胡子大汉连赢数场，若不出意外，赵家的女婿就是他了。

台下已经有不少人在起哄，台上的赵老爷也十分满意。

“皓京人士，家中清贫，在码头当力夫……虽然穷了点，但好歹家世清白，也没什么不良嗜好。”

赵老爷翻看着那胡子大汉的名册，点点头，道，“行，就他了，去把小姐请来，让她掌掌眼。”

身旁的侍女却忽然一抖，站着迟迟不动。

赵老爷眉头一皱，冷喝道：“你耳朵聋了？”

谁知那侍女被吓得一激灵，竟是直接跪了下去，低着头不敢说话。

赵老爷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他站起身来朝屏风走去，那屏风后之人，哪里是他的宝贝女儿赵轻云？分明是她的丫鬟金珠！

赵老爷气得两撇胡子都在抖，“轻云呢？”

金珠等人齐刷刷地跪下，恐惧地抖着身躯。

“老爷恕罪！小姐她不肯参加比武招亲，所以才……”

赵老爷怒气冲冲地打断她，“我只问你，轻云呢？”

金珠吞吞吐吐道：“小姐……她去了地下赌场……”

这皓京城内的赌场，几乎都是赵老爷的生意，但准确来说，其实这些都是三皇子的产业，赵家不过是三皇子手底下的一员小将而已。

宋淮不是什么清风霁月之人，赵老爷也不是什么正直善良之辈，除了赌场，他们还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生意，包括与海盗勾结。

两个月前，一批从大阙而来的商客穿过大海，赶来皓月送货，却被海盗所劫。因其中一人身份特别，那群海盗也留了个心眼，把他送到了皓京。

三皇子亲自接见了他，但似乎谈话的过程不太愉快，三皇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临走前还让赵老爷好好招呼那小子。

赵老爷把他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但始终折不断他的硬骨头。后来不知怎么的，赵轻云看上了那个囚犯，要死要活地要嫁给他，赵老爷怎么可能同意？这才如此急迫地要为她比武招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