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鸭和他的郝先生(82)

作者:短尾巴猫 阅读记录

“知道了,”真他妈的啰嗦,安溪不耐放直接靠上椅背,盯着庾海往出走的身影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这个傻逼要带着气球去厕所?

“你哥对你真好,”店员小姐姐路过时不由得出声感慨。

哥?也是,看到他俩的容貌人类首先就会往亲人方向猜测:“确实,对我好得不得了。”

安溪扯出个冷漠的微笑,看得店员很是尴尬,很快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说错了话,赶忙转身去忙自己的活了。

差不多半小时过去,安溪抱着比自己脸长很多的奶茶坐在店里幽怨地盯着许惟知走的方向。

掉马桶里去了还是最近在便秘,再不来他可要自己回去了。

大约又过了三分钟,在安溪不能将不耐烦的情绪压下的最后一刻,熟悉的身影朝这边小跑着过来。

“抱歉啊,我来晚了,”庾海脸上带着奔跑过后的潮红,额头和鼻尖也沁出薄汗。

“没掉进马桶就行,”安溪嘴上毫不留情地讥讽,但不得不承认,看到他身影时莫名的感到安心,抱着重量不轻的奶茶就往外走。

庾海扫了二维码才堪堪跟在他后边,但不与他并排着,而是稍微落后半步。

这种刻意的距离感让安溪感到烦躁,故意往行人少的街道走,终于忍无可忍地顿住脚步,转头望向庾海:“你这是在干吗,因为我刚才在店里说的话你生气了,现在是在给我甩脸色?”

脸皮子厚,心眼子倒是小。

突然眼前晃过个礼品袋:“给你。”

“什么东西,”安溪愣怔几秒后单手接过,庾海顺势将奶茶捞到自己怀里。

拉开袋子口里面赫然躺着个水晶球,此时正幽幽散发着荧光。

他猛然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神秘的眸子。

原来出去那么久就是为了找这个。

??90安溪篇(二十二)

那之后很多沾染上许惟知气息的东西都被安溪尽数销毁,连分毫气味都不曾留下,唯独那颗水晶球。

被他装作不在意的扔进犄角旮沓里。

“你是什么意思,”故意拿这种东西来恶心自己,安溪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像是被晶莹玻璃下纷飞的塑料雪花堵住气道。

庾海紧紧凝望着因为轻喘变得微红的脸颊,半晌后才一字一句认真道:“里面的地方我也可以带你去。”

安溪不解地蹙起眉,琢磨出个荒谬的想法,嗤笑道:“作为海的神使我确实不能违背你,但并不代表我会和你发展出不一样的关系,尤其是顶着这张脸的你,”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样,不然他真的要怀疑海神大人筛选神使时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脸怎么了?”庾海对这话很是敏感,将水晶球不甚在意地扔进略显简陋的包装袋,拉起对方系着气球的胳膊,不顾安溪的挣扎,带着他往前走。

即使没表明目的地,但鼻尖拂过的咸湿气息让安溪明白离海边越来越近了。

直到踩上细软的砂砾庾海的动作才放缓下来,等到海边的浪潮可以扫过脚背时他猛然顿住脚步,没刹住车的安溪直接撞进宽厚的胸膛,借着身后的月光他对上双真挚且激动的眸子。

“上岸之前我对容貌并没有过多的追求,只是无意间在片繁茂的珊瑚林里中瞥见抹冰冷海域中不常见的温暖黄色,追过去就见到张稚嫩乖巧的脸庞,”一眼就让他移不开眼睛,想着这样的模样上岸肯定不会招人类的嫌弃,毕竟连他这么挑剔的人鱼都满意得不行,“但那样貌过于精致乖巧,为了我上岸后的安全,还是进行了不小的改动,这样会更有攻击性。”

明明庾海说的每个字他都知道,凑在一块他就理解不过来了。

被他半张着嘴迷惘的模样逗笑,庾海接着开口:“当初见到小黄鸭时就唤起我搁置许久的记忆,但总觉得差点东西。”

“什么?”安溪下意识地将疑惑问出口。

“小黄鸭的毛发过于明艳,是由于在灵气旺盛的地方熏陶着成长起来,和我之前在深海里遇见的那抹黄色终究有些差异,”说到这庾海话头一滞,抬手覆上安溪的发顶,“直至遇见你,那股违和感才消失。”

终于回过神的安溪诧异地开口:“你以为我就是你碰见的那条人鱼?”

怎么可能,暂且不说海里又多少和他颜色相似的人鱼,如果是像庾海这种级别的人鱼再附近不可能没有察觉。

庾海轻笑着摇头,笃定道:“不是以为,你就是,不要小看了神使的记忆。”

两人之间很快陷入安静得可怕的沉默,任由海水带着小浪潮不断拍打着他们湿透的鞋子。

“所以呢,你想表明什么,想告诉我,一切的不幸都是由我自己造成的?!”安溪后面那句几乎是直接吼出来的。

当初之所以被许惟知以那么拙劣的手段哄骗,起因就是这张和庾海相似的脸,现在告诉他都是因为自己无意间被看见才会有后面的种种。

不知道之前他还能将轻描淡写地将罪恶感撇向无耻的许惟知,撇向作为神使的庾海,撇向自始至终不曾露面的海神。

自私点说,如果不是这张令许惟知难忘的脸,会被哄骗上岸就不会是他安溪,或许会变成另外的人鱼受骗,可惜没有如果,偏偏就是他。

难道真的都是命中注定。

巨大的无力侵袭上安溪,身子瞬间就瘫软下去,只能依靠着现在令他感到厌恶的庾海怀里,哆嗦着嘴唇:“呵,原来从头到尾我就是个笑话……”

“不是笑话,是我追寻的珍贵宝贝,”庾海小心翼翼地将这具颤抖的身子拥进怀里,能再次遇见那肯定是海神大人的指引,“我会陪你一同等待那些遁入轮回的人鱼重新诞于深海,所以好好活下去。”

怀里的人半晌没动静,突然将头狠狠埋进他胸膛。

悲戚的小声呜咽宣泄着他的委屈与恐慌,紧挨肌肤的衣料很快濡湿,紧紧贴着,那股压抑许久的不安也准确地传递到庾海的身体。

两道相拥而立的身影在海边停留许久,直至月华落尽,才像是被风吹散般消失不见。

*

“他还没死,”安溪放松身子仰躺在浴池中问话时眼皮都不想抬,这海水的抚慰对人鱼来说果然是良药。

在池边捯饬新鲜海藻的庾海动作都不带迟疑:“没死,”但照他这个情况也坚持不了多久。

“我想去见他,然后找个地扔了,为他沾染上性命不值得,”安溪单纯的只是不想将庾海牵扯更多。

“好,但是下去的时候记得穿鞋子,不然会弄脏身子,”庾海依旧爽快地应下,想到地下室脏乱的环境便不忘提醒。

以为他起码会劝阻几句,没想到答应地如此麻利。

或许是看出安溪的疑惑,庾海笑眯眯地将装有海藻的盘子铺上水面,推到他面前去:“吊着他半口气就是留给你的,况且他身上背负着你们多人鱼的性命,就算是侥幸逃出去,海神也不会仍由他活在世上苟延残喘。”

行吧,看来是他顾虑太多。

*

果然如庾海所说,刚推开地下室的门就闻到股浓重的腐肉和血液混杂成的腥臭味,安溪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口鼻,仔细探寻着脚下的不太清楚的地板。

最里面一方池子里蓄满了排泄物和不明液体的黑褐色污水,中间还挂着道看不出人形的物体,还在不停地往下淌着恶臭的脓液。

走近些看见那张瘦削凹陷只剩下骨头架子的脸安溪就明了,他就是许惟知。

曾经在他面前意气风发、恣意盎然令他很快沦陷的人类,此刻却毫无生气,连抬头再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也没替他感到难过,只是深深的无力感。

至此就结束了,终究是从那张虚幻的迷网中挣脱开来。

安溪转身走了两步,停下脚步,只两三秒后就决绝地抬脚离开,并没有再次回头看向那不堪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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