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被丧尸吃掉以后(22)
黎无曜在就这样一个狼狈又混乱的场景之下,濡湿的眼睫耷拉下来,莫名显出几分可怜兮兮。
“我受伤了。”他低声对童曲说。
……
因为白塔哨兵队的增援,以及训练有素的士兵快速封锁战斗现场,停舰坪中安全撤离出来的人员都被集中安置在了一处星舰场航站楼。
黎无曜的两只手掌不知在什么时候,也不知被什么东西磨得血肉模糊。
靠着这两只血肉模糊的手掌,童曲和黎无曜不仅没被怀疑,还被地面乘务人员再三道歉簇拥着进行了临时急救包扎。
童曲在黎无曜被簇拥着处理手掌伤口的时候,刻意没有去看。
她从小视力极好,即使在远离混乱中心的偏远航站楼,她依旧可以透过航站楼的全景玻璃窗窥见一角哨虫战斗现场。
哨向星与星际虫族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只看起来等级必然极高的虫族又为什么突然发难,他来到哨向星的目的是什么,童曲全部一无所知。
但战斗似乎已经接近尾声,随着一声沉闷的巨物轰然倒地的声音,哨兵队迅速朝那只看起来昏死过去的虫族聚拢。
童曲也不由向前一步,有些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眼前却蓦地一黑。
黎无曜用他其中一只被包扎成木乃伊的爪子蒙住了童曲的眼睛,碍于对方手上有伤,童曲下意识反手抓住对方手掌的动作迟疑了0.01秒。
“乖一点,不要看。”黎无曜在童曲耳边气息清浅地哄劝。
听到“乖一点”三个字,童曲眼皮一跳,避开黎无曜的手掌,推开手腕,回头想说什么,却发现黎无曜正将刚从口袋里好奇冒头的小水母,盖着脑袋一整个握进缠满绷带的另一只手掌心。
垂眸看着小水母的眼神,温柔中又带了点惆怅的无奈。
而刚才童曲耳边的那声“别看”的耳语,显然也是黎无曜低头对着童曲的精神体水母说的。
童曲:“…………”
在距今至少七十年前,还是叫“黎曜”的黎无曜和童曲当时住在南方安全基地的同一个屋檐下。
某天,童曲也忘记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惹家里的小白脸“瞎子”生了闷气。
当晚,黎曜拒绝与童曲同吃同睡,晚餐是自己单独捧着干巴的窝窝头吃的,睡也打地铺独自一人睡在了地上。
童曲因为“家庭煮夫”男友生气,自己也没吃好,压缩饼干吃得她差点噎死,半夜还因为口渴辗转难眠。
童曲起床喝水,下床经过黎曜的地铺时,有意无意踩了下他的被角,可惜瞎子不知是睡死了还是不想理她,总之地上睡着的人毫无动静。
童曲无奈,出了房间找水,却半天都没再回来。
黎曜的声音传进厨房的时候,身影其实已经早一步出现在了童曲视野内。
可惜当时的童曲严阵以待屏住呼吸,一动也没敢动,才让靠声息分辨方位的瞎子不得不“不计前嫌”出声唤人。
“童曲?”
“……嗯。”
童曲声如蚊呐,黎曜顿了下,寂静黑夜中,声线放得更轻也更柔:“你怎么了?”
童曲浑身绷得紧紧的,连声带都发着紧,半睁半闭着眼,好半晌才回了两个字:“蜘蛛。”
童曲从小独自在蓝星垃圾区长大,蛇虫鼠蚁她见怪不怪也从不惧怕,但她有一个弱点。
她怕多只眼睛的生物。
无论多幼小的昆虫,自幼视力超群的童曲一眼就能看清他们身上的所有构造。
所以她无法与拥有几万只小眼睛的复眼蜻蜓在同一个空间共处,八只单眼的蜘蛛亦然。
黎曜是清楚童曲怕蜻蜓的,但蜘蛛他其实并不知道。因为童曲从没有解释过自己怕蜻蜓的真正原因。
但那一晚,童曲简单两个字僵硬的回答,让瞎子脑中迅速联系出了蜻蜓与蜘蛛的共性特点。
黎曜继续摸索向前,来到童曲身边,又将自虐式地一眨不眨盯着厨房天顶上蜘蛛动向的童曲拥进怀里。
瞎子单手揽住童曲的脑袋,温柔又强势地摁向自己单薄的胸膛:“不要看,曲曲。”
那是瞎子第一次领着童曲走路,也是黎无曜知道童曲怕多眼生物的起始。
就像那只庞然大物的虫化虫族头上有四对复眼,其实童曲在停舰坪就已经看见了……
因为突然忆起的一段旧日时光,童曲将视线从航站楼玻璃前移开,倒没再关注停舰坪上的情况。
“刚才怎么下车了?”
见童曲沉默不语,黎无曜主动挑起了个新话题,在发生意外的一瞬,冲出检测棚的黎无曜第一眼就看见了已经在雨中了的童曲。
而后不等童曲开口回话,黎无曜又自言自语轻叹:“好在出来了。”
因为下一刻,那辆本该载着童曲的摆渡车便在黎无曜的眼皮子底下被虫化怪物扇翅掀翻。
童曲:“……”
没有接这句藏着说不清道不明暧昧气息的话,童曲脱下黎无曜先前执意要披在她身上的风衣,因为风衣已经被雨彻底淋透,黎无曜也没拒绝。
他接过风衣,一并回到他手上的,还有一捧碎物残渣。
裹着“木乃伊”绷带的手微微抬起,黎无曜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愣了下。
“这是?”黎无曜眨眨眼,看上去像在努力辨认掌心里这堆破碎塑料片“生前”是什么模样?
“验……孕棒?”看了许久,黎无曜不确定问。
这碎渣残骸正是童曲购买Omega抑制剂时,被绑定强买强卖的那支验孕棒。
而在黎无曜猜出东西是什么的下一秒,童曲面无表情看着黎无曜说:“黎无曜,孕夫不能随便接受莫名其妙的检查。”
“……”黎无曜毫无血色的小白脸上神情空白一瞬。
好似是被某人现在这副久违的懵懂无知表情取悦了,自降落哨向星起就被一系列麻烦事牵着鼻子走的童曲不禁勾了下嘴角。
童曲开门离开摆渡车前,在黎无曜的风衣口袋里摸到了这支验孕棒,她下车时并非毫无准备,童曲一开始便想好了下一步说辞。
只要捏碎这支验孕棒,谁知道这玩意儿上是几条红线?
既然abo星的男人都可以怀孕,那黎无曜怀个孩子又有什么奇怪?
望着童曲嘴角那点翘起的弧度出了会儿神,黎无曜缓缓握紧手心残渣,垂眸听话重复:
“嗯,孕夫不能接受莫名其妙的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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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蓝星疗养院出发前,黎无曜曾信誓旦旦向童曲保证,不需要乔装打扮,哨向星也没有人认识他。
然而,当童曲和黎无曜安分守己跟随哨向星军队引导打算离开星舰场时,他们却在舰场关卡被哨兵精准无误拦了下来。
“长发,黑瞳,男性,非本土户籍?”身披黑色披风的哨兵上下打量黎无曜,“来哨向星的目的?”
黎无曜一手牵着童曲,冷静回答:“旅行。”
“你们什么关系?”那哨兵又向童曲的方向抬了下下巴。
“夫妻。”
“夫妻?”哨兵的目光不断在童曲与黎无曜间来回逡巡,最后一锤定音,“等着。”
离开舰场的关卡只留了一个哨兵,哨兵转身离开后,其他士兵不明情况,只能严阵以待看守他们。
童曲在刚才那名哨兵着重提到“长发”、“黑瞳”等特征时,就意识到黎无曜显眼的外貌就是个大祸害。
她在疗养院隔离病房就该一剪刀绞了这人这一头扎眼青丝。
因为不方便当众交流,童曲被黎无曜牵在掌心的手微微动了动,黎无曜同样抠了抠童曲的掌心以示回应。
像在安慰她,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