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毒无声(60)
阮沨泞来不及多和她解释,解释起来也不太方便,所幸把身上的银子拿出来一些给她,又为她指了一个方向。
那是她来时探路最安全的、最少官兵的方位,虽然不知道那个钟文彦是什么人,但既然能把人送进宫里,那就可以合理推测,绝对和官府有不浅的关系。
金发女子望着手心里的东西,有些震惊:“姑娘,你是想帮我引开那些人吗?”
阮沨泞点点头,她一哽咽,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下来:“姑娘,今日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回报······”
阮沨泞却没空再去听她发表长篇大论,摆摆手示意她赶紧走,自己也不多留,一个闪身,顺着三个人的去向而去。
她怎么可能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有那个闲工夫舍己为人。
“你此去大燕,首先的第一大困难便是入境。”萧子珏冷眼睥她服下药堪堪缓解过来,才说出这次的具体计划,“泾州城,相较之下已经是最好进入的一条路,凡往来的第一道关便是那里,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必要的官印与情报,接下去不用我多说,想必你能自己处理好。”
阮沨泞喘着气缓解身上的疼痛,抬手擦去额角的冷汗,听见他继续说:“其次的难题,就是进入宫中,那浑身是心眼子的江瞩珩,不可能让来路不明的女人靠近,所以你,必须得名正言顺地进入大燕皇宫。”
他居高临下,语气不紧不慢,声线愈发低沉:“你入境之后,不管是伪装成乐坊舞姬或者杀死半路要进宫选秀的秀女替换上都随你的便,怎么样方便就走那条路,我已经派人打探过了,那江瞩珩后宫空悬到如今,众望所归,群臣进谏,差不多也是该选秀女的日子了,你趁这一会儿的功夫混进去,当他的枕边人刚刚好。”
又是出卖色相。
阮沨泞气息一乱,气血翻涌。
说真的,她恨不得没有这一副皮囊。
萧子珏停顿下来,掐住她的下颚,强行占满她有些涣散的瞳孔不清的瞳孔,说出的话语冷血无情:“听闻那江瞩珩收了个什么貌美如花的神女乐不思蜀,还以为是什么清高君子,想来他也是不能免俗的普通人人,你这张脸,我不信他能让你离开。为了大业,必要时,你献身也不是不可以。”
阮沨泞重新聚焦看着他,闻得威胁的话语:“你应当也清楚自己如今的情况,身体里的毒素越来越难控制了吧?如果到时间没有我为你特调的解药压制,已经撑不下去了,对不对?”
第47章 选秀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 阮沨泞浑身一颤。
他说的全是实事。
从前发病靠自己捱一捱,昏迷后总归是能挺过去,可自从她服用过他给的药, 的确不需要再忍受发病的痛苦, 可一段时间之后,不知是不是依赖性,她已经完全是无法再自我控制了,癔症发作时,她身体里如同滋生出另外的意识, 支配她做出一些违背本意的事情,伴生的刺痛更是让整个人仿佛千刀万剐,要在地上打滚的程度,这些症状,都是不服下解药不会停止的, 换言之,离开了他特制的解药, 她就只有活生生疼死的分。
“我需要你成功取得江瞩珩的信任, 暗中给他投放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并且拿到大燕的国防图。”萧子珏的大拇指摩挲她的脸颊,靠近吐息, “每隔一段时间, 我都会利用特训的飞鸢将解药送到你手上,而你, 则需要把进度实时汇报给我,最后完成任务回到我身边。”
阮沨泞此刻缓得差不多了, 终于有力气退后,避开他的触碰, 比划道:“王爷的药还能让属下撑多久呢?最开始一颗药能撑将近一个月不复发,如今,确是将才能维持三天,属下确实是害怕任务出到一半毒血爆发而身亡,毕竟属下死亡是小事,坏了王爷的大业,当真才是最不好的。”
手里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萧子珏冷哼一声,收回手:“只要你全部按我所说的去做,按时服用药丸,你的贱命我必然是可以保住的,可若是你敢中途欺骗我或者背叛我,那么,没有药物压制,便等着死路一条吧,明白?”
那句话仿佛还缭绕耳畔,那个跟魔鬼一样的男人,她根本搞不懂他到底有没有把她当作过人。
分明在她与萧静挽熟识之后,他对她的态度也有了松动,与之前冷冰冰的时候有了些许出入,甚至远在边境的那段时间,他在关心萧静挽之余还会顺带关心关心她,虽然那些话也算不上什么关心,不过就是一些正常的上级对下属的说辞,但因为这么做的是从来不会在乎她的萧子珏,故而她都觉得这些主仆之间的事情比之前要好不少。
他派人从边境回来之后,给萧静挽带了一些特别的玩意儿不止,竟然还有她和千夙的份儿,这让经常意见相左的他们一致认为,萧子珏不是被人夺舍了就是精神失常了。
可是好景不长,随即她接收到的任务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在他从边境正式回来之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据悉是听闻那位燕国新君上位以后,整个大燕都一派欣欣向荣,反观这大姜,依旧是得过且过,好死赖活的状态,萧子珏多半为了在之后姜燕两国大战中取得好的成绩,终于给她下达了一道史无前例的任务——在太岁头上动土。
果不其然,什么已经把她当自己人,什么已经逐渐关照下属,全都是一派胡言的鬼话连篇。
未达目的不走手段才是他萧子珏的为人。
不远处是找了好一会儿依旧一点儿眉目都没有的三张苦恼的脸。
中间的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他娘的,这么大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本来还有点信心的左边那位也垂头丧气:“完了,这些钟文彦真的要搞死我们了!”
阮沨泞没无表情地在暗处观望,她也想过就按照萧子珏说的方法潜入燕国的皇宫,只是不论是杀人还是扮作秀女,都需要她自己花更多的功夫。
眼下有一个现成的入宫机会。
虽然她的形貌和拍卖下来的异域模样女子大相径庭,但她愿意拿着自己被人从小称赞到大的模样去赌一把。
况且,到时候真正的人已经跑得没边了,一时半会儿交不出“货”的钟文彦,有且仅有她这一个最优解。
拿捏人心这回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阮沨泞故意在逃跑的时候摔倒,弄出大动静,果然听见激动的声音传来。
“等等,你们看那个是不是她!”
“就是她!那身斗篷我不会认错!”
“走!追上去!”
阮沨泞就这么“落网”,被人踢倒在房屋的地上,头晕目眩的,听见旁边的人禀报。
“钟老大,这货属实狡猾了点,但咱哥几个还是费尽心思帮你把人带回来了,你看这报酬······”
“给。”站在高位上的华服男子随手丢过去一个钱袋,打发乞丐般开口说道,“没你们的事儿了,走吧。”
“哎。”中间的男子兴冲冲接过袋子一看,立马拉下脸来,语气不善:“钟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先前谈的可不止这一点儿啊。”
“哦?嫌钱不够?”钟文彦挑眉问。
这个性子急的男人丝毫不理会其中一个同伴的眼神示意,大声说道:“当然不够,这么点儿,顶多只有我一个人混几天的份,你要我这俩兄弟喝西北风去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钟文彦笑起来,话语间却听不出喜恶,“你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你还有俩好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