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毒无声(78)
“啊、啊?”秋含衣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干咳一声,“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其实也不是很经常······”
阮沨泞继续用平静的眼神面对她。
“哎呀好吧好吧,我和你说嘛。”秋含衣每次一遇到她这种目光就知道瞒不过去,贴着她徐徐道来,“是这样的,那会儿我不是刚进去吗,作为一个外派进来的新手,又是一个相对而言没有经验的新手,本来就若后他们一大截,当然得勤能补拙咯,所以我就会在操练之后给自己加点量,有时候一下子没休整好,又忙里忙慌地继续下一场训练,难免有失神失误的时候嘛,然后就会偶尔拉伤扭伤什么的······但是你放心,都不严重啦,一些小问题而已。”
“小问题?”阮沨泞眯起眼睛反问。
“嗯······好吧,可能也不是很小很小的问题,就是去找军医的时候,他的脸色都比较差······”秋含衣说完,马上为自己辩解,“但肯定不是因为我才让他脸那么黑的,他本来就是个冰块脸,跟你说,我头一回受伤去找他包扎的时候,他那张脸就跟别人欠了他几万两黄金似的,为了缓解气氛,我还特地没话找话聊,整个包扎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回我!我差点以为他和阿凝你一样,是个有口疾的,还愧疚了好一会儿······结果你猜怎么着?”
说到气愤的地方,秋含衣不爽得脸颊腮帮子鼓起来,跟个小仓鼠一样:“包扎完,他最后清、楚、能、言地叮嘱我了一些注意事项!这分明就是个能说话的,硬是让我一个人唱完整场独角戏,什么人啊,未免太过分了点!”
阮沨泞勾唇笑起来,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瞬间秋含衣的一口气堵在心底的心情,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津津有味道:“嗯,后来呢,你肯定不止见他这么一次吧,之后是不是就记得不要和他没话找话了?”
秋含衣用力地点点头,大声说道:“当然啊!谁要热脸贴冷屁股,要不是营里头每个军医都固定分配到一些人数的士兵,一旦分好,除非找领头去调整,否则就不会再改变,为了不麻烦向头儿,我才不要再见他第二面!”缓了缓,她灌了口茶水,继续说,“第二次见他,他还是和死尸一样的没表情,我也懒得对他笑了,扭头坐下,只想速战速决,结果这人居然不按常理出牌,一声不吭狠狠地按在我的伤口上!”
第55章 消息
“啊!”秋含衣一个激灵, 痛呼出声,不假思索转身脱口而出就骂,“傅礼你有毛病啊!”
一身白素的军医面无表情地用充满药味的手扯下包扎在她肩膀上的绷带, 失去遮蔽的地方露出已经淤成紫黑色的一大块肩胛骨, 只看局部根本很难想象到是女子的身体。
傅礼的声音冷得直逼冰霜:“我交代过什么,你若有用心记过,好好遵守,便不会是这番严重的情况。”
“不就是、稍微、多练了点吗······只有一点点而已嘛······”秋含衣被他的目光盯得自知理亏,试图跳过这个话题, 放软语气撒娇道,“哎哟傅大夫,咱们这白峡营里头的训练强度,想必你也是略有耳闻的,我那不是不好缺席吗, 生怕落下太多,到时候考核不通过, 大庭广众之下给逐出军营, 那多没面子呀。”
可惜傅礼根本不吃这一套,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这些事与我无关。你既然不遵医嘱,那日后受伤也就不用来找我了, 我这些药材虽谈不上珍贵, 却也不应该被浪费,还是留给些更需要、更听话的伤患比较好。慢走不送。”平声说完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对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后, 他不再理会她,转身往各种小巧的瓶子里调药去了。
“别这么绝情嘛傅大夫。”没被看着, 秋含衣自在不少,搓着手凑到他面前, 使出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我保证,接下来绝对您说一我不说二,您说往南,我绝不往北!您大人有大量,就帮帮我吧?更何况您身为医者,当着当真舍得放我一个伤员这么干疼着不管吗?”
那双狐狸一般的瞳眸瑰丽得仿佛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傅礼别开眼:“······坐过去背对我,给你上药。”
“哎哟我就知道傅大夫您心善。”秋含衣眉开眼笑,动作利落背过身去,嘴里丝毫不停歇,絮絮叨叨道,“等我过几日给你整个锦旗来,就写‘妙手回春’、‘医者仁心’,您看怎么嘶······”只可惜一句话话没说完,即刻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咬牙切齿地喊他,“傅、大、夫,您说您上药的手法这么粗暴做什么?我这细皮嫩肉的身子骨,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呀。”
傅礼手上的气力不减反增,冷漠地吐出一句话:“痛就闭嘴,省点力气咬着布料。”
秋含衣一瘪嘴,不再说话了,跟谁过不去都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她细手一伸拿来方才包扎用的绷带,老实地咬在牙齿中间,一脸慷慨就义地等人帮忙搞定一切身后事。
“接下来两天先不要轻举妄动,每日这个时候都来这里换一次药。”傅礼总算帮她涂抹好药,包扎好,一面净手一面说道,“若是闲得发慌,就来我这里做事,闻闻血腥味冷静冷静。”
“你说这人离谱不离谱!”秋含衣愤愤嚷嚷道,“居然让我一个堂堂未来的大将军帮忙他打下手!”
阮沨泞再也忍不住地捂住嘴,笑意从眼中溢出来:“果真是一物降一物,想不到居然还能有人能让含衣你这么憋屈啊。”
“阿凝!”秋含衣一把扑倒阮沨泞就去上上下下挠她的痒痒,“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在那边说风凉话!”
“好好好,我错了。”阮沨泞十分敏感怕痒,伸手推她连连求饶,“那个军医太不对了,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家含衣,一点儿不懂得怜香惜玉,该打!该骂!”
“这还差不多。”秋含衣心满意足收了手,把她扶起来,在她耳畔低声说道,“对了阿凝,你上次让我帮你关注过问的事情,倒是有了些着落。”
阮沨泞神色一凛,正襟危坐,挥手屏退了左右。
“我在军营里头旁敲侧击了一下,至少卒长以下的人是不会有资格接触到文书资料的,说明起码得旅帅之上,才能与上头的主簿对接。”
秋含衣把问询到的一切毫无保留都告诉阮沨泞:“向头儿懂得多,我趁他喝酒上头套了些话,据说执掌军情战要的无非就那么几处地方,放置各种国家文史档案和重要图书典籍的宝莒阁和九寿阁,大将军处,大督护处,以及皇上的各大贴身内侍身边,但是这些地方不是重兵把守,就是常人没有命令根本禁止进入,甚至除了皇上你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任何一个人。阿凝,你想要找出那个人恐怕不简单啊。”
为了让秋含衣帮忙,阮沨泞编造了一个失踪多年的朋友很可能在军中的谎言,这个谎言若是知道她身份不简单的江瞩珩能够瞬间看穿她的目的,而告诉以为她“只是钟凝”的秋含衣却根本难以想到背后的惊天大阴谋。
毕竟一个失势的氏族女,和偷盗国防图根本扯不上半点关系。
“不过阿凝,这话又说回来······”秋含衣仔细一想,琢磨出半点不对劲,“你都进宫嫁给皇上了,怎么还会想着找宫外的另一个男人?你当真是为了······”
这个话术来者不善,阮沨泞十分敏感,面不改色地半真半假打断她的话道:“其实我也有一颗当将军的梦想,所以想拿到大燕的军事布局资料,然后潜入进去把大将军抹了脖子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