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毒无声(80)
于是这个后宫,简直把不熟悉,不吵闹,不打扰落实得淋漓尽致,连服侍过两代帝王的中常侍葛昌都感叹:“皇上可真是有手段啊,奴才曾几何时见过这般和谐的后宫啊!难怪大燕愈发昌盛,家和万事兴,后宫和则国事兴啊!”
相比之下,远在安沂殿的阮沨泞与其他宫妃就显得格格不入。
甭管什么话传得满天飞,她也左耳进右耳出,虽然心里喜欢江瞩珩,但是一来他对她又没感觉,二来她从来就不是什么会为了别人去改变自己的人,自然不屑于去做那些所谓讨好的事情,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做自己更重要,倘若为了心上人而改变本来的样貌,即便最后心上人爱上了改变之后她的样子,那也不是她自己了,那这份爱,还有什么真实意义呢。
于是在各位宫妃费尽心思塑造完美形象的时候,阮沨泞吃得香,睡得好,想做什么做什么,白天的时候就贯彻随心所欲这一个宗旨,偶尔和秋含衣写写信聊聊天,偶尔去寺里头拜拜佛念念经,偶尔躲在人后练练轻功传传情报,偶尔站在人前装装白花学学知识,总之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多一点儿事就忙碌,少一点事就无聊,也算是“理想中”的生活了。
虽然晨间阳光明媚,万里晴朗,但是常宁的天气着实多变,近暮时分竟然乌云堆积,下起绵绵细雨,歪斜得都能打进窗内。
雨天湿滑,能见度低,无疑是给逃跑增加了不小难度。
阮沨泞埋伏在无人处暗叫不好,只希望这雨能在回去之前停下。
木门的吱呀声带来一阵微冷的夜风,吹动了墙上的画卷字幅,吹倒了桌上的两只蜡烛。
走进门的女人扶起物什,点燃明灯,把窗台处打弯了腰的花拿进屋内,轻手弹去雨珠,尔后合上窗户,转身来到床畔,换下了最外层有些淋湿掉的上朝时穿的锦衣。
流畅的动作戛然而止。
脖颈上抵上一片冰凉,玥伶卷翘的睫毛一颤,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就来扣群裙四儿2二巫酒一4戚脸上一闪而过惊惶,薄唇的血色微乎其微,片刻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掐着气轻声开口:“不知来者何人,大驾光临我这不大不小的兴陵殿,究竟有何贵干呢?”
阮沨泞不想和她废话,开门见山在她背上写道:“别想耍花招,老实交代,皇上交给你的东西,被你藏在什么地方了?”
她没有具体说出什么,就是想试探国防图的事情神女到底知不知道。
毕竟目前她类似于乱窜的无头苍蝇,即便归功于秋含衣有了一些大方向,但是这些方向实在是太多太广了,她必须一个一个试错,相较宝莒阁和九寿阁而言,神女的居所是最容易潜入的一个地方,且一时半会儿没有更优的选择,自然也只能从这处地方出发。
为了预防神女的一些诡招,她蒙紧了口鼻,还和对方保持了一定距离,从斜后方挟持,避免与她直视。
“如此警惕,是怕我靠学习声音找出你?”发现对方并不准备取自己的性命,玥伶放松了一些。
“再废话就然你永远也说不出话来。”阮沨泞威胁地把匕首又靠近了她一些,狠狠地写下,“说,东西藏哪了?”
“藏哪了?我想想啊······”玥伶低垂眼眸,像是真的开始思考。
运气这么好?第一个找的就是目标?
一闪而过的笑言,阮沨泞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松懈,果然下一刻就听这女人说:“你是指皇上养在我这儿的花朵?还是建在我这儿的楼房?”
“别油嘴滑舌。”阮沨泞眸光冷却,不理会她继续逼问,“你清楚我问的是什么,说说看,皇上继位之时让你好好保管的那些文书资料在什么地方?”
玥伶面色总算一变,想转头却被逼回去:“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没有回应,她有些恍然,“我知道了,是江宣泽他们派你来的是不是?他们还真是贼心不死,痴心妄想!我既然已是皇上的人,就绝不会再帮你们再做事,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她言语中的絮叨与眼神中的情绪,似乎与阮沨泞想要找的隔了十万八千里,虽然不想承认,但直觉告诉她大概率是找错了方向,先前她认为神女是皇上较为亲近的手下,应当会掌管着大大小小要务,哪怕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也会多少有些涉及,此番看来倒真是她想多了。
没耐心听这女人继续说下去了,阮沨泞正准备把人打晕逃走,不料房门倏忽被推开,迎风传来一句:“什么人!你为何会出现在神女闺阁中?”
这声音让阮沨泞浑身一凉,手上力气差点泄去,又迅速恢复,玥伶没能趁机挣脱开,只能可怜兮兮扯着嗓子道:“皇上,此人居心不良,潜入此处要害妾臣!”
抬眸望去,江瞩珩从房门外走进来,背着月光冷眼道:“旻越,把人拿下!”
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来到神女的房间?他们之间,难道当真如传闻中那般,心意相通,亲密无间吗?
阮沨泞心一沉,终归不愿意眼下就暴露身份被他知晓,将手上的人一把推开,脚下的动作奇快,翻身就往窗外遁去奔逃。
她没有武功,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可能占上风,只能靠速度甩开旻越。
但贴身护卫不愧是顶尖的大内高手,不多时就追了上来,并且追得很紧,阮沨泞根本甩不开他,情急之下想起自己还有袖里箭,回手一连射出好几支,却丝毫没有阻止到对方的脚步。
该死,动作太快了根本射不中他!
阮沨泞一凛神,只好稳住心神继续逃跑,可细雨淋淋,水珠渗透衣物,在天人皆不和下只能是负隅顽抗,又一个飞跃时,后方飞来一颗石子打在小腿肚子上,正中穴位,一下子酥麻地软了腿,顺势跌倒下去,她当机立断稳了稳刹住脚堪堪停下,正坐在边际,只差一点就跌下屋檐。
“束手就擒吧。”旻越踏着雨一步步靠近她,扯下她的面罩后大吃一惊,“泞昭仪娘娘?怎么是您?”
雨水打乱了两人的衣发,阮沨泞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娘娘,您今日来此到底是想做什么?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旻越看上去一脸难以置信,接连发问,“您把实话告诉属下,属下相信娘娘万不会行不轨之事的,”
似乎是知道没有逃跑的可能了,阮沨泞表情恹恹,朝他招了招手,旻越靠近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她又是一记袖里箭射出,却在一寸之隔被他反应敏捷地接住,不容置喙道:“娘娘既然执迷不悟,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把那根箭扎入阮沨泞还未收回的手腕,穿透的刹那鲜血溅射,他一面用力一面出言威胁:“娘娘还不肯说出来此的目的吗?”
手腕生疼,阮沨泞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处伤口,又看看落到他面上的血,忽而笑出来:“你想知道啊?”
旻越被她笑得皱起眉头,闻言后稍稍舒展开,语气十分苦口婆心:“娘娘若告知属下,误会解开之后,即便皇上知道了,属下再帮忙解释几句,也一定可以从轻处置的。”
“好啊,既然你都这么保证了,我就偷偷告诉你吧。”
指尖一抬,本来比划的动作变成了向前的杀招,旻越反手一挡,却不料那只是一个假动作,阮沨泞等的就是这一下的气劲,瞬间借势推开面前的人,反身朝地滚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