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储君后我辞官了(109)

作者:东边的小周 阅读记录

他原本清隽的面容也逐渐模糊,日落似乎不仅带走了阳光,也带走了他眸底的光亮。

当余管事和邢将军二人走进一片漆黑的幄账时,两人皆是一愣。

黑暗中,余管事叹了口气,他摸出火折子,点燃黄花梨翘头桌案上的油灯。

男子俊美脸庞从黑暗中浮现出来,漆色眸底一片冰凉。

“殿下,您已经接连几日未曾进食了,多少吃一些吧,不然姜少傅回来后,瞧见殿下现在的样子,肯定要说您不爱惜身子了。”

余管事的话似乎触及到詹灼邺,男子寒潭般的幽眸终于泛起浅浅涟漪。

詹灼邺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小少傅乌眸横瞪的模样。

“殿下,不能挑食!”

“殿下,天天吃樱桃肉,臣有些吃腻了。”

“殿下莫要胡闹,臣好歹是您的少傅....又非您的恩客,殿下不必如此盛情,对臣以口相辅...”

詹灼邺蹙眉闭上眼,长指用力按了按头穴,少年那沙哑软糯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刑戟,那些水匪查得如何了?”

邢将军躬身行了一礼,瓮声瓮气道:“启禀太子,这些放火烧船的水匪极为狡诈,将弓弩上的标记都抹去了,查不出他们的踪迹。”

大燕法律规定,凡是库部司铸造的兵器务必刻上官署的标记,从江中打捞上的弓弩材料看,应是出自库部司,可一旦被抹去标记,就难以查出兵器来自那个兵营。

若是寻常水匪缴获到兵器,才懒得抹去上的标记,这群水匪刻意涂去兵器上的标记,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詹灼邺睁开,眼底射出两道锐利的寒光。

“方圆百里,可有镇戌军?”

“回禀殿下,只有越州水军。”

余管事听了二人的对话,不由倒抽了口冷气,瞪着眼睛道:“莫非...殿下是怀疑,袭击飞龙舟的这伙水匪和越州水军有关系?”

邢将军恍然一拍脑袋:“怪不得越州水军都督一直在推三阻四,不愿交代出水匪老窝的位置,说什么朝廷正在对这些水匪招安,若是此时出兵剿匪,那朝廷此前的谈判就白废了。”

有几位幸存的官员说在事发当夜,曾看到姜少傅和萧世子一起跳船逃生,詹灼邺亲自查看过每一个打捞上来的尸身,却并未找到二人。

就在此时,帐外响起钱府尹急切的呼喊声:“启禀太子殿下,臣...臣有新发现了!”

詹灼邺紧绷下颚,他紧紧盯着帐外的人影,呼吸陡然急促了几许。

“放他进来。”

钱府尹走进来时,下摆衣裳都湿透了。

他青白着脸哆哆嗦嗦道:“下官方才内急,想要去江边解手,借着月光反射,瞧见一条翻着白肚皮的鲤鱼浮在岸边,鱼肚上还用鱼钩封起,下官好奇解开鱼钩,在里面发现了这个....”

余管事从钱府尹手中接过一枚用蜡油封起的瓷瓶,揭开密封蜡油,从瓶内倒出一张信笺,他缓缓展开信纸,迎着烛光轻声念道:

“若想赎人,准备黄金万两置于货船,于葭月潮汐之时,引船下江。”

同信笺放在一起的,还有一片绣竹纹银织锦缎布料。

“殿下,这...这绣竹纹银织锦缎布料,下官曾见姜少傅穿过。”

余管事向太子递上信笺和布料,又道:“勒索信放在鱼腹里,这的确是越州水匪惯有做派。”

“如此说来,姜少傅和萧世子都还活着,那真是太好了...阿嚏...”钱府尹欢喜之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太好了,姜少傅没有死,他终于不用像望夫石一样日日夜夜守在江畔口,冻得鼻涕眼泪结成冰碴儿。

詹灼邺两指轻轻摩挲细滑的布料,男子瞳孔深处,仿若有一束希望之火重新燃起。

他下令道:“按照信上的指示去做。”

“卑职领命。”

————

三日后卯时,便是葭月潮汐的日子。

要在三日内筹集万两黄金不容易,詹灼邺不惜暴露出扬州隐藏的暗庄,几经波折,终筹到银款。

清晨的天空仿若掺了墨色,阴沉沉地透不出光亮。

一艘无人掌舵的货船装载着万两黄金,缓缓消失在水汽缭绕的江面上。

午夜时分,负责追踪货船的邢将军满面愧色前来禀报。

“启禀殿下,货船随着退潮漂到一处水域,那里江水暗潮汹涌,我们乘坐的四艘渔船一不小心就被卷入暗流中,眨眼间就跟丢了货船,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降罪!”

詹灼邺挥了挥手,眉眼虽冷,却是平静,他仿若早有预判,淡淡道:“这些渔船本就不擅长追踪。”

要说最善于侦查的船,当属舟身轻巧的赤马船,此船速度疾如快马,又便于隐蔽。

可这种侦查战船,只受越州水师都督调遣。

余管事紧皱着眉头:“殿下,老奴总觉得此事透着股蹊跷,要说飞龙船上的官员不少,那群水匪却为何只劫走姜少傅一人?还有,同姜少傅一起条船逃生的萧世子至今仍不知所踪,老奴打听过了,萧家人并未收到水匪的勒索信。”

邢将军却认为余管事思虑太多:“或许是萧世子福薄命浅,还没来及被水匪掳走,就命丧江底了,这些水匪收了钱,些许很快就会放姜少傅回来。”

余管事摇了摇头,语气透着担忧:“按照殿下之前的猜测,越州水师恐怕早就和当地水匪勾结在一起,姜少傅清楚殿下不少秘密,若这些水匪是受人之意,那他们勒索钱财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詹灼邺听着二人的争执,他低垂下眼眸,长指缓缓摩挲起大拇指上的狻猊纹玉扳指,男子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却让在场二人惊起一身冷汗。

余管事仿若猜到了太子想要做什么,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他极力劝说道:

“还请殿下三思啊,殿下若是强行调兵剿匪,皇上定会收回您的兵权,这一切或许正是幕后之人精心设下的圈套!”

詹灼邺笑了一声,他的笑声很轻,带着点自嘲的意味。

他何尝不知道眼前迷雾重重的江面上隐藏着陷阱,为得就是除去他手中的北凉兵权。

可筹码在那个少年身上,他赌不起。

亦不敢去赌。

詹灼邺摘下指上的狻猊纹玉扳指,扬手掷给邢将军,冷声道:“用孤的虎符,调来三万兵马。”

“卑职...领命。”

————

宁静的隐逸渔村突然迎来一队差役,这些人凶神恶煞,手中拿着两张青年人的画像,挨家挨户询问当地人有没有见到画像上的二人。

方嫂刚从江岸边上拾满一竹筐蛤蜊回来,打算给家里那对神仙兄妹吃点新鲜海味补补身子,她远远看到村口围着一群差役,心里起了几分嘀咕。

快走进村子里时,一名差役横在她面前,拿出两张画像展开,厉声问道:“你有没有瞧见过画像上的二人?”

方嫂应付着匆匆瞥了眼画像,目光突然间定住,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的表情。

她异样的神色很快引得差役注意,横眉问道:“你见过这二人?”

“啊...没有。”

方嫂回过神,忙挤出一个笑脸:“民妇就是觉画像上的这两个男子模样真俊,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差役眼底闪过一丝狐疑:“我怎么听村里的人说,你家半个月前来了外人?”

方嫂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是我侄女,打越州来的,哎...小阿虎,你快来官爷这给我作个证,半个月前来我家住下的那位,是不是个姑娘家?”

被方嫂唤过来的小阿虎兴奋地点点头,肯定道:“是个比天仙还漂亮的姐姐。”

差役一听是个女子,眼中狐疑顿时消散,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抬手放人。

“哎,官爷,这俩人是犯了什么事吗?”

隐逸村是个远离尘嚣的小渔村,村里的日子悠闲平静,谁家狗咬了谁家猫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村民们嚼上半日嘴,今日忽然瞧见来上这么多差役,有村民按耐不住好奇问了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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