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储君后我辞官了(97)

作者:东边的小周 阅读记录

“呵呵呵....”

就在众人对姜玉竹的身份争执不休时,匍匐在地上的兰溯忽然间笑了,他的笑声桀桀,阴森恐怖,好似报丧的夜枭,不禁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国主,你说金乌王和大燕太子暗渡陈仓,可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担得上光明磊落吗?”

兰溯摇摇晃晃站起来,素色衣襟沾染着大片的鲜血,他缓缓抬起头,冷冷盯着北沃国主,冰寒的双眸里噙着无尽的恨意。

“你贪名图利,为了赢得比赛,又何尝没有在弄虚作假,诳时惑众...”

“你敢...你敢...你若敢再说一个字,我会让你的族人们求生不得!”

北沃国主脸上闪过惊慌,他急忙唤人擒拿住兰溯,可大燕太子一声令下,十余名玄月军拦住兰溯面前,伸手搭上腰间宝剑。

这群玄月军身上迸发出肃杀气势,如一柄出鞘寒刃,让北沃武将心生忌惮,不敢上前。

这时,兰溯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城楼上,第一句话,就炸起了一道惊雷。

“其实,我是一个大昭女子,被北沃国主控制了七年...”

“北沃国主以大昭族人性命相迫,命我周游列国,每到一个邦国,便在当地设下擂台挑战,我会在擂台上故意收敛锋芒,和对方棋手打成平局,而他则会出面游说那些邦国的国主...”

“正如大燕太子所言,北沃国主会用城池当作诱饵,若有国主经不住诱惑立下赌约,我就助他取胜,赢走当地子民赖以生存的草场,牲畜,若是那些小邦国不从,他便有了出兵的借口...”

“这些年来,每当我表现出不顺从,他便会用尽残酷手段折磨我的族人。如今,大昭人在北沃国就是最低贱的存在,可以被他们像牲口一样买卖,男子为奴,女子为娼,任由他们欺凌....为了族人,我只得听从于北沃国主的话...”

兰溯说完后,她抬手解开了束在头上的盘发,一头青丝如瀑倾泻而下,勾勒出女子独有的柔美轮廓。

无论是城楼上各个邦国的国主,还是城楼下来自地北天南的百姓,皆被兰溯揭露出的真相震撼到无以言表。

骨子里崇尚男尊女卑的北沃国,居然靠着一个大昭女子招摇撞骗,真是让人惊掉了下巴。

一时间,众人看向北沃国主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你...你满口胡言,是你想要名高天下,恳求我带你拜访各个邦国的棋道高手,你击败他们,是为了得到天下第一棋仙的名号。”

见纸包不住火,北沃国主索性将全部罪责都推到兰溯身上,他冷笑一声:

“大昭人阴险狡诈,他们百年前来到北沃避难,先祖好心收留了他们,可这群自命清高的大昭人却瞧不起北沃人,不肯与我们通婚,还将所有学识和本领都藏起来,迅速成为北沃最富有的一群人,试图在我们的领土上指手画脚,对于这种天生狡狯的大昭人,就要像对付豺狼一样拴住他们。”

“我看满口胡言之人,是国主你!”

少年的声音清脆明亮,如玉石相撞,掷地有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姜少傅从大燕太子身后站出来,少年明眸璀璨,怒视向北沃国主,振振有词道:

“数百年前,北沃世代居于偏僻的荒芜之地,以游牧为生,曾是大昭的藩属国之一。此后,北沃从大昭那里学来如何畜牧,种植谷物,结束了漂泊不定的游牧生活。大昭覆灭后,不少大昭贵族逃至北沃避难,带去了珍贵的书籍和木棉子。”

姜玉竹伸手指向北沃国主身上华丽的百兽刺绣绸袍,又肃然道:

“草原上的各个邦国,若说在服饰和文化上最与中原贴近的,莫过于你们北沃一族,只是想不到你们忘恩负义,在搜刮尽大昭人的财富后,竟然像剥削牲口一样糟践他们!”

众人闻得少年铿锵有力的一席话后,不由地静默了。

兰溯怔怔望向义正言辞的少年郎,她漆黑麻木的冷眸慢慢蓄起了光彩,不知不觉中,温热的泪水从眼角簌簌滑落。

这么多年了,她凭借高超棋技,获得不少邦国权贵的青睐,可每当她向他们揭露出北沃国主的所作所为,这些人只会选择明哲保身,对她退避三舍。

她的反抗自救,最终换来了满身伤痕。

她与族人们始终困于人性最阴暗一面,窥不到一丝希望的光亮。

直到今日,她终于找到了那星点之光。

当着诸多邦国的面,北沃国主当然不会承认他对大招人实施的卑劣行径,眼见事态变得愈发不可控制,他准备在亲卫的掩护下溜之大吉。

姜玉竹见状,忙抓住太子的手臂,急急道:“殿下,难道就让北沃国主这样走了,他回到北沃后,一定会杀掉所有大昭族人灭口。”

詹灼邺拢起剑眉,他垂眸看向目光恳切的小少傅,淡声道:“北沃和大燕之间并无战事争端,孤无权出兵。”

姜玉竹明亮的眸子一下子暗淡下来。

太子说得不错,就算北沃国主残暴不仁,不配为人,可他仍是北沃的一国之主,他对自己子民所做的恶行,大燕亦无权插手。

“瑶君,谢谢你。”

听到兰溯出言感谢,姜玉竹转身看向面色平静的女子,愧意道:

“你不必谢我,今天你当众揭露出北沃国主的恶行,日后肯定会受到他报复,不如...你和我们回大燕吧?”

兰溯扯唇一笑,她轻轻摇了摇头,满头青丝在风中飘荡出凄凉的姿态。

“不用了,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兰溯走到姜玉竹面前,俯下身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随即忽然转身走向城栏边,毫不迟疑抬脚迈上赤金阑珊。

女子素色衣袍随风鼓动,衣襟上的血迹洇开猩红一片,犹若开在悬崖峭壁上的血莲,摇摇欲坠。

楼下的百姓瞧见了,顿时发出惊讶的呼声。

“兰溯,你做什么,快下来!”

姜玉竹疾步上前,她焦急劝道:“兰溯,万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你不要走极端啊!”

兰溯回眸看向满脸关切的少年郎,她凄然一笑,眸光异常坚决。

“对付北沃国主那种暴虐无道之人,唯只有这种极端的法子...”

女子傲然挺立,墨发飞扬,犹若琨玉秋霜,她目光平静扫向城楼下面容各异的族人,声音虽沙哑,却透出毅然决然。

“我兰溯,愿以灵魂起誓,今日所说之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灵魂将会永生永世遭到地狱烈火灼烧。”

一柄匕首从兰溯的袖口滑落,璀璨华光绽放在她布满伤痕的脖颈,血雾喷涌而出,染红了天边的云霞。

姜玉竹眼睁睁看着兰溯空灵的双眸渐渐失去光彩,那支离破碎身子随着呼啸北风向后倾倒,她忙伸手抓去,只触到对方轻飘飘的衣摆。

血莲终是坠落山谷,香消玉损。

是夜,金乌王庭举办上一场声势浩大的宴席,一来庆贺在围棋比试中赢了北沃,二来促进几个邦国之间敦睦邦交。

酒宴上,灯火辉煌,众人推杯换盏,有说有笑。

姜玉竹心中郁结,对眼前的美酒佳肴提不起兴致,借更衣离开宴席,独自一个人漫步在幽静的湖畔。

空气中隐隐约约飘荡来丝竹声和欢笑声,湖底的鱼儿偶尔浮出水面,在平静的湖面掀起淡淡的涟漪,很快又消失不见。

就好似兰溯的死,只能激起世人短暂的惊讶和同情,随后慢慢淡出人们的记忆。

毕竟在弱肉强食的大千世界,像大昭这样渺小的种族太多了,多到就如这天上的繁星,只要星光稍有黯淡,就被其他星子的光辉掩盖,最终退出史册长河。

那兰溯的死,又有何意义呢?

姜玉竹趴在冰凉的汉白玉阑干上,眉心深深蹙起,凝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

忽然,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与太子那双脉络突起,充满张力的手掌不一样,男子常年执笔的手白白净净,五指修长有度,他的掌心垫着一张油纸,纸上白莹莹的酥油鲍螺在月色泛着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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