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妍暖+番外(164)

作者:浅醉流莺 阅读记录

晏然眺望远处山上,菜头搬来的救兵,也是没大指望的,零星的几把火炬若隐若现,再看山下,乌黑黑一片,半点官府的影子都没有。

而眼前情况发生变化,这伙贼人明显盯上了院中的轿子,更要命的是躲在房顶的小丫头们已冻得受不住了,都是刚刚从暖被窝里爬出来的,这一冷一热,有个叫翠绢的婢女第一个打起喷嚏,接二连三,旁边人像是受了感染,都忍不住打喷嚏。

这下成功吸引了院中的贼人,沈山知道就算屋脊再高,面对面的对峙就在须臾之间,他喊了一句“扔!”众人将手中的成捆的松枝沾上香油,从上风点着,朝院中扔去,而晏然之前就已经在木架车上倒满了香油,这些都是隋忠购得的精炼油脂,用于寺庙点长明灯,极其易燃,瞬间火势连天,骡马受惊。

玉姝趁乱从马车里钻出,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挥着鞭子,冲出大门,动物天性怕火,不等玉姝 的鞭子挥下,早已又窜又跳,又嘶又鸣的飞奔出去。

贼人们先是一惊,随后就明白了情况,其中两人跟着马车追了出去,余下五人继续站在院中,凶神恶煞的抬头向房顶上看。

晏然和沈山手里能用的燃料都扔尽了,唯一的优势就是处于高处罢了,而劣势也是如此,她们宛如站在孤岛中,上是浩渺苍穹,下是洪炉点雪。

晏然知道,这些人爬上房顶易如反掌,她望向沈山,虽没说话,但二人的眼神已经达成共识,为避免贼人爬上房顶砍杀活捉她们,不如他俩先下去,拖延一时是一时。

晏然的出现,让对面五个贼人很是惊讶,首先从二人从屋顶跳下来的动作看,居然是身上有功夫的,这大大超出贼匪的意料,脸上嚣张的神色,肉眼可见变得严肃了。

其中举止最为放浪,被对方称呼为老四的男人,一双贼眼盯着晏然不放,他没想到在这庵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女子,他想象中高门大户家的女儿,都是妖妖乔乔,矜持娇贵的,而眼前这位身材颀长如鹤,皮肤吹弹可破,姿韵飒爽,不见半分扭捏和羞怯,一双明亮如炬的双眼,正与他正面对刚。

晏然这种清冷又傲慢的态度,引起贼老四的兴趣,两条狗腿不由向前迈了一步,沈山狠狠回了贼老四一个凌厉的眼神,然后对称作大哥的人说道:“佛门圣地,我劝各位还是见好就收,这屋里的东西,你们尽可拿去。”

贼老大道:“我们走到这步,已经没退路可言,怎么可能留着你们两个活口?”他一双贼眼,如同暗夜苍狼,嘴上与沈山对话,眼睛去盯住屋脊上的姑娘。

沈山继续拖延时间,“虽说按照大明律,抢劫杀人和不杀人,均是斩首,但你不担心,在这样佛门清净地,做杀人越货之事,以后投胎就只能做猪牛马吗?”晏然也趁机附和,胡乱诹了几句佛家超度经文上的话。

个子最小的一个贼,对沈山道:“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吗?怎么今天跟我等讲起生死因果了,啐!”小贼朝地吐了一口口水,两双三角眼映着愤怒的火苗,“老子这辈子,最恨你们这些道貌昂然的读书人!”

晏然呛道:“你们这些人,什么人不恨?读书人,你们恨他虚伪迂腐,当官的,你们恨他仗势欺人,做生意的,你们又恨他狡诈市侩,这也罢了,这和尚姑子,跟你们八竿子打不着,你又恨他什么?如今,你们在这喊打喊杀,不觉得也有失你们口中的江湖道义吗?你刚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没错,孔圣人是告诉你要不语,但是没告诉你要不信,你不知道什么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吗?”

晏然伶牙俐齿,一直处于屏气慑息作战状态的沈山,忽然眉睫下垂,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贼首貌似还是个厚道的,听完晏然的长篇大论后,笑道:“小姑娘,我既然敢在此杀人,就是不信鬼神的,我等......”

贼老三把话抢过来,接着道:“我等这辈子活得和猪牛马也没甚区别,还怕下辈子做猪牛马吗?”

贼老四忍耐不住,尖声吼道:“什么这辈子,下辈子的,你等啰嗦什么,三哥,你把上面几个抓下来,这个......”他指晏然,“是我的了。”

说罢,他伸手去抓晏然的衣领,被晏然轻松躲掉,同时贼老三带着两个贼兄贼弟去爬房顶,剩下的几人厮打起来,可惜沈山和晏然手里没有趁手的武器,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法,一上手,就落下风。

就在这时,山上灯火越来越近,菜头领着七八个隋家的家丁,边跑边敲锣打鼓,这种声音在山谷中传递迅速,让人辨别不出实际发声的距离,躲在房顶的绮云虚张声势的喊起来,“官兵来了!官兵来了!”其她女孩也跟着叫嚷。

沈山和晏然互视一笑,心道:这个小蛮子果然机灵。

正准备上房的三人,决定放弃房顶,返回院中跟大哥说:“快抢些东西走,不要跟他们恋战!真若官兵来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隔壁庵堂此时也亮起火把,院内不时闹出一些动静,这种声响虽然不能给晏然实质性的帮助,却让晏然坚定,只要再坚持一下下,就可以获救了!

她与沈山背靠背,与贼老大和贼老四打起太极,这时门外晏家的马车嘶吼着冲回院内,晏然大惊,车板上坐着的不是玉姝,而是刚刚追出去的一个贼子,而贼子脚下正流淌着热腾腾,红彤彤的血,瞬间一种难闻的血腥味道充斥在空中。

这种味道,比油烟味更刺激人的大脑,有人见状,立刻脸白唇颤,两脚发软,有人却像嗜血的猛兽,瞬间血脉喷张。

晏然脑补温荷和隋夫人遇害的场面,两眼一黑,贼老四趁机去抓晏然,沈山挥手去挡,结果被贼老四使劲一扽,伤了手腕。

沈山擎着伤手,把晏然护在身后,冲着贼老四讥笑道:“你还不回头看看,是你兄弟死了!”

贼老四傻乎乎地回转头,正看见驾车的贼人跳下马车,这人浑身是血,踉踉跄跄跑至贼老大身边,一脸悲伤地悄声道:“六弟死了,”声音虽小,但在这空寂的山谷中,所有人都听的分外清楚。

“谁杀的?”

“是刚驾马车的那娘们,我已经把她杀了,扔到山野中去喂了狼。”

这时,马车内剧烈颤抖,老六的尸体被里面人像球一样踢了出来。

晏然见状终于缓过神,而剩余的六个贼人,明显愤怒值达到了顶峰,尤其是贼老四,哭着跪在地上尸首面前,大喊:“兄弟!”

晏然轻声道:“没想到这个老色鬼,还这么重情义。”

沈山悄声道:“就他俩是亲哥俩。”

贼老四哭罢,起身预掀轿帘,这时隋忠骑着马到了,进了院子就高声喊,“我夫人呢!我夫人呢!”

隋忠年轻时走南闯北做生意,是见过这种场面的,只是这十几年发迹后,便贪财惜命起来,下人们背后常嘲笑他胆小怕事。

眼下,他骑着一匹跑不快、一脸傲娇的长腿马,披着大红毡的斗篷,挺着肥肚腩,手持一条丈八木棍,横在门前,其视死如归的模样,宛如关公在世,义薄云天。

隋夫人掀开轿帘,探出半张头,懦懦道:“夫君,我在这,我没事。”

隋忠连哭带笑的滚下马,视周围的贼人如无物,抱着隋白氏的腿就哭,“吓死我了,夫人啊,你可吓死我了!”

这伙贼人好似被这个传说中腰缠万贯的隋家大老爷搞懵了,怔了半晌,突然贼首发话,“把这俩人绑起来!”

隋忠把隋白氏塞回轿帘内,手持棍子,往地上一杵,“我看你们谁敢!”

这时,房顶上绮云大喊起来,这次她的嗓门比刚才还洪亮,“官兵真来了!小姐,这回官兵真来了!”绮云在房顶挥着手。晏然和沈山竖耳倾听外面声响,果然有快马飞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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