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妍暖+番外(60)

作者:浅醉流莺 阅读记录

“啥意思?”隋静转头问晏晴。

晏晴摇了摇头。

晏然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对今天的命题进行了全面否定,“这世间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这些东西都说不清楚,还讨论人性善恶,殊属可笑。”

身后的晏晴听妹妹这番言论,颇感诧异,忍不住开口追问:“善恶泾渭分明,何以说不清楚?”

晏然复起身,朗朗道:“我问你,同样是偷窃,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你觉着哪个是恶?哪个是善?”

晏晴不语,晏然继续道:“ 盘古于混沌中,开天辟地,之后,阳清为天,阴浊为地,若说人与天同,人又何尝不是混沌初始?”

吴教授也不评价,只是默默点头。

晏然说上了隐,继续侃侃而谈,“举个列子吧,”她看向晏晴,“都说虎毒不食子,在小老虎眼里,母老虎是最善良的,可母老虎为了养小老虎,要去扑食马、鹿的肉给它吃,对马和鹿而言,老虎是极其凶恶的。就如昨晚潜入咱家偷窃的钟小宝,我看他谈吐流利,字迹工整,想必在乡下也是受过好的教育,父母疼爱的,在他父母和朋友眼里,他一定也是个良善之人。所以说人性善恶,混沌难辨,行为倒是有善恶之分。”

沈山听到晏宅进贼,心头一紧,忙探身到晏晴耳旁,急急问道:“你家昨日进贼了?人无事吧?”

“人财都无恙,只是折腾了半宿没睡好觉。”晏晴悄悄答道,末了,又伸手指向晏然,颇为得意的补充:“是你小师傅发现的贼。”

“哦,”怪不得这姐妹俩今日像瞌睡虫,沈山从背后仔细打量晏然,虽然小师傅身手了得,但毕竟是小丫头,身量不及自己肩膀,想那恶贼都是丧家之犬,一个小女娘怎么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沈山不由得担心,气晏然抓贼之举,太鲁莽!

沈山还想打听昨晚细节,挑眉看见吴教授正瞪视自己,立刻端正身姿,不敢在作声。

隋静比沈山要了解晏家情况,晏家的家丁皆是练家子,现下晏然姐妹照常上学,想必是没大事,反倒晏然对人性善恶的解读,引起她的兴趣,她素日只喜玩乐,不爱读书,然妹妹这番话不正好应证了读书无用吗?

隋静对自己的结论胸有成竹,起身问道:“即如然妹妹所说,人性善恶难辨,我们读这些圣贤书还有何用?”

晏然亦恭敬起身,道:“读圣贤书不是让你去辨善恶,而是让你懂得‘善与恶’是纠缠在一起的,难辨亦无需辩。我们读书的目的是为了明智,遇事不钻牛角尖,与其拼命去辨人性之究竟,不如豁达接受世间万物,如此日子才能过的畅快!你修宅院,是想让自己住的舒服,你穿花衣,是想让自己看着舒服,同样,你懂得更多的道理,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

晏然一口气说完,头晕脑胀的坐回椅上。

吴教授听罢,拈须笑道:“你能如此想也是好的,女儿家读书就是为了多明事理,日后嫁了人,如此宽厚心性,也能宅院和睦,人生顺达。”

晏然默然,心中暗忖:吴教授看人不准啊,我宽厚?我外祖和我祖父都说我是睚眦必报的女娘……

“但男子不同……”吴教授话锋一转,走到沈山桌旁,“你可以知道是为什么?”

“学生知道,”沈山稍稍迟疑了一下,果断答道。

“嗯,”吴教授用手指点书案,沉声道:“科考与我们私下学堂讨论不同,日后考试,若见到此类题目,你还是要多多揣摩上意,我朝理学和心学盛行,所有的真知灼见在风气面前不值一提,你是个聪明的学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沈山恭敬答是,眼睛却觑着前面座位上摇摇晃晃的女孩,只见女孩哈欠连天,小手频频捂嘴,一身杏黄色布衫,虽简朴,但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宛如一朵绽放的太阳花,心下甚觉可爱。

第46章 46好心错付

酉时,沈辙阖府至晏家望慰,同住朝闻街上,邻家半夜遭贼,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要亲自过来看看。

双方见礼后,宾主分席而坐,姜氏一身青莲色的缂丝锦袄,满绣描金的凤头鞋,看得王氏入迷,这明显是京城人最时髦的打扮,王氏以女人特有的天赋,暗暗记下款式。

自李胜的事之后,王氏羡慕的女人,除了隔壁隋白氏,又增加了沈姜氏。

如果说白氏是卷舒开合

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李商隐

暗自香的荷花,姜氏则是绿艳闲且静

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王维《红牡丹》

的霸气牡丹,这是见过世面的女人,特有的气度,她不同白氏高冷,姜氏浑身散发雍容自在的魅力,她不盛气凌人,晏家上下仆役,都夸赞她有大家风范,这些都深深震撼着王氏。

王氏这些年好不容易养成的优越感,在姜氏面前土崩瓦解,她身上红绸绣花嵌银鼠毛的褙子,虽是今年新款,可看上去就像穿了五、七、八年,她头上的珠翠,明明比姜氏头上的更贵重,可看上去,是那么暗淡无光,她羡慕坐在对面的女人,懊恼自己不能成为那样的人。

王氏认为问题的根源是她的出身——她是农民的女儿,她身上有洗不掉的“村”气,是以,她决定让晏晴的人生不能留下遗憾,她的晴儿是那么漂亮,又有才艺......

她把眼神移到沈山稚气未脱的脸上,这孩子学问、模样,样样好,将来必定有大作为,若是能与晴儿......王氏眼角瞥见沈辙和公爹相谈甚欢,心里更增信心,想到这,她连忙叫金妈把大小姐带过来。

至于要不要叫晏然上来,这个念头,在王氏脑海里闪了一瞬,就被她彻底否掉了,在王氏印象里,晏然是个言语无状,性格暴戾的孩子,这些都有事实依据,并非她凭空捏造。

——去年清明祭祖宴上,族里几个粗鄙的长辈,说笑了晏然几句,这孩子不知礼让,还反唇相讥,毫无教养的样子,让她丢尽了脸。

——今年元宵灯会,晏承友的两个儿子晏衍和晏徕,碰见同样去赏灯的晏然,不知何故,晏然居然在大庭广众下,把两个比她大三、四岁的哥哥给打了,又害得她登门道歉。

她想不通,都是她生的孩子,二丫头性格为何如此恶劣?她能想通的就是这孩子与她情悭缘少,沈家是晏家难得的贵客,她不能让晏然毁了这愉快的场面,尽管沈家人好像很喜欢晏然,但她断定,那是场面人虚伪的客套。

就在沈辙向晏庭海询问昨晚贼人如何如何,王氏算计自己利弊得失时,金妈拉着晏晴的小手,迤逦而至。

姜氏见晏晴上来,也是十分高兴,招手搂在怀里,体贴入微的问了几句话。

王氏见了甚是欢喜,又见晏晴头上的金簪和耳垂上的白玉坠子,就明白这一定是金妈特意的安排,经年贴身的老仆最懂她的心思,比同床共枕的相公,亲生的骨肉,甚至她本人都还懂,她向金马投以感激的一瞥。

晏晴坐回椅子,她和姜氏、沈山一样诧异,为何没叫妹妹一起过来见客人,但她不好意思问,只能笑容恬静的看向众人。

“我听犬子说贵府昨晚进的贼人,是晏然那小丫头发现并出豁的,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胆识,不输儿郎啊!”沈辙见晏晴出来见客人,唯独未见晏然,故意说出这番话。

晏庭海颔首拈着胡须,不知如何接下这番夸赞。

“我看晏然那孩子是个懂事的,处事利落,条理清晰,我们府上能请到李胜这样的大厨,不也都亏了她,这孩子养得真好!”姜氏看似不经意的补充,让王氏心情复杂起来,她不想顺着姜氏的话,表扬晏然,因为她坚信,如果好话说出去,很快就会打脸;同时,她也不想说晏然的坏话,那无疑在说自己教女无方,与其这样,不如装作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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