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反派又在攻略我(57)

作者:素玄语 阅读记录

说到此处,越秋河鼻尖酸涩,抿唇哽咽,望了望阴暗的天空,泛红的双眸努力挤出微笑:“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在琉璃剑宗长大,道哥哥对我很好,我还有至交夕良。

虽然,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云娘你一定又要说,我不主动去找他吧,我知道,有机会一定去,你们放心吧,小河过得很好,这次我一定找到小天,与他一起来见你们......一同刻上你们的名字。”

但凡与亲人相聚,唠叨就变得亲切,越秋河多想回到儿时,乖乖听话,再也不要出差错,更多的要让着小天。

但总归回不去,唯有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在风雨中,林里间,去寻记忆最深处的影子。

密集的微雨漫天飞舞,乱葬岗的坑里缓慢耸立起一个背脊,转瞬又塌进烂骨肉堆里,两次、三次......不知多少次,屡战屡败。

雨珠砸地,风涌涛声。

抗着竹钩的男子担惊受怕,奔跑中迎面撞上越秋河。

“......鬼......有鬼!诈尸了!”男子斗笠滴着雨,惊魂未定,嘴唇被风雨吹得哆哆嗦嗦。

“鬼?哪里有鬼?”越秋河眉眼淋到雨,眼睫挂着雨珠眯眼问。

“.....乱....乱葬岗....啊....”斗笠人的喊叫像乱葬岗的碎尸片一样纷纷扬扬,落在惊雷声中。

“轰隆!”

第48章 徐程

惊雷炸响, 风雨交加。

如果没有亲自来到乱葬岗,越秋河永远想象不到徘徊在生于死的罅隙里,求生欲望的绝地挣扎,只为跨过那条线——活下去。

尸骸恶坑, 所有肮脏与干净混在一起, 最后谁都比谁肮脏,看得令越秋河恶心干呕, 他独活在这一片充满地狱气息的土地上, 格格不入。

全身都湿透了, 爱干净整洁的越秋河很想掉头就走,可是另一个自己告诉他不能, 天下有鬼也是人。

“还有没有活的?有气就吱一声!”越秋河鼓足勇气喊出这句话,又感觉自己像疯子,大雨天在乱葬岗刨尸体。

“雨太大再不吱声,我走啦!”越秋河喊声把孤鸦惊了, 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见没反应,走两步又心有不甘, 施法试探, 白色光芒在前方两丈开外浮动。

在烂肉人骨里看到一个黑黢黢的身体,单薄的衣物和蓬乱的长发紧贴身体, 又被其他尸身压了一大半,气息不如此刻的风雨, 奄奄待毙。

一边呕一边刨人, 越秋河终将人刨了出来, 四肢俱全, 看来还算完整。于此同时, 越秋河动用了灵力引来冤魂恶鬼。

幽荧赫然在手,仗剑而立,越秋河挥剑,剑芒使众多聚拢的冤魂恶鬼陡然失衡,纷纷惧怕逃散。

见此状况,越秋河收剑将人扛出,到了一处林子,放下来拨开死人般凌乱的发丝,待看清他的容貌,越秋河踉跄后退一步。

“怎么是他?”

“徐程!徐程你醒醒!”拍着他脸颊也叫不醒人,他堂堂太湖家主,竟被抛至乱葬岗,看来太湖变天了。

也是该烤烤火了,越秋河在风雨的拥抱下打了一个寒颤。

雷鸣电闪,林子下犹显猖狂,越秋河单臂扶起他,如同死尸般的徐程无比沉重,召出幽荧低空御剑,穿雨飞行。

此刻定不能光明正大进入太湖,正忧思何处落脚,雨帘朦胧中,发现当初与云娘沈爹住过的屋子,竟然遗留尚存。

屋子原本简单,到底可避风遮雨。越秋河在安顿徐程时,更是惊愕发现,他虽尚有气息,四肢经脉尽断,灵核内丹均没了!

思及不久前司徒潇在太湖逼他,利用黑犬吓人,一路上徐程从始至终俨然一位护弱正直的人。看来徐程定经历了身体与心灵的双层折磨,叹息世间名利客,都是苦海梦迷的人。

安顿好徐程,屋子里的浴桶盛上热水洗净了徐程,却无法洗净头脑清醒的越秋河。

太湖被雨水冲洗,里面更加冰凉,越秋河也来不及去看望沉睡的黑蛟龙,他将身体揉得通红,头发泡在水里洗了又洗。

不知道过了多久,施法烘干了衣物,回到屋子,周身暖和,当看着垂危的徐程,他原地待了半响,俯身低唤:“徐程......”

这次他终于缓缓睁眼,神色迷茫,气若游丝喑哑问:“你是.......越秋河.......”他说着想撑起身,却无力回天。

那一瞬,徐程怔忡,片刻后他的眼眶热泪刷地涌出来,越秋河也跟着难受,沉声宽慰:“别动,会好起来的。”

他最是不会安慰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黑皮护腕前,拳头倒是攥得紧,紧跟着徐程低沉喝声传来。

“滚!我不想看到你!滚!”徐程眼角泪水滑落鬓角,又浸入发中,他拧眉嘴角抽动,凄入肝脾也无法自戕,几次试图用尽残力撞击自己的脑袋。

“........徐程?!”越秋河措手不及,连忙按住他。

“滚啊!”

似乎见到越秋河令他更加悲痛欲绝,激动使他呼吸杂乱无章,头部硬磕在床榻,轻微声中尽数绝望,越秋河连忙塞入被褥给他垫上。

堂堂风光无限的年轻徐氏家主,沦落至一介废人狼狈不堪,从此声名狼藉,他此刻只想龟缩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触碰,不让阳光瞧见,可惜,老天玩弄,他连这些都做不到。

灵核被挖,内丹被取,四肢尽毁,他不甘心啊,他愤恨问着茅草屋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从此,任何人的同情怜悯都会是一种侮辱、羞耻,任何人也都可以侮辱、羞耻他。

徐程突如其来的狂躁,令越秋河瞬间怔住,他的痛哭声与雷鸣电闪交织,震得越秋河退后远离,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多年前,云娘沈爹他和小河四人幸福快乐的挤在这张木板床榻上,没想到再一次躺上竟是惨不忍睹。

伤与痛都化成时光的痕迹,总碰不到,却能杀得徐程肝肠寸断。他的哭声因为呼吸不畅,变成长短不一的呜鸣声。

雨下了一宿,徐程断脊似的哭了一宿。

雨会停,天也会亮,只有伤还在延续。徐程被窗外阳光照射,他想藏进黑暗,他也知道根本办不到,如同死人一般躺着,绝望的再度等死。

越秋河学着洛夜白熬了粥,他端着碗,徐程的反应让他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

“徐程,我第一次做粥,你给点面子。”或者“徐程,你必须吃点东西,身体才能好起来。哎!也不行!徐程.......”越秋河端着碗捏着勺,在心里百转千回。

最后越秋河手中勺子盛着热腾腾的粥,见他闭目冷面,他不得不开口说话:“徐程,你把粥吃了,我去给你找医宗怀宗主。”

“他医术天下第一,没有他治不了的伤,关键你自己不能放弃。”越秋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脱口说出要去找怀渊,这需要勇气,何况......

“哼,呵呵.......”徐程发出死人般的讥笑,听他逐字喑哑说来:“我若是告诉你,我曾经算计过你,你就不会如此仁善。”

手中勺子跌入稀粥,越秋河动作一滞,他也沉了声:“曾经你在太湖,我在白云间,你何曾算计过我?何况我们并未相熟。”

“周围屋瓦尽毁,知道这茅草屋为何还保留至今?”徐程睁眼平静的望着茅草屋顶,体虚导致他语气缓慢。

他想临死前一吐为快。

“你.......”越秋河突然感觉徐程并不像他表面正直善良,那么单纯,他隐藏了真正的徐程。

“十多年了,历经无数次风雨飘摇的茅草屋,伤痕累累 ,就算每年我都会亲自来修葺一次,也不再是当年的茅草屋。

我天姿差强人意,修为一直上不去,为了能快速达到境界,想尽办法,没日没夜拼命苦修,连必要的进食休息我都认为浪费时间。”

越秋河看到徐程目光呆滞,仿佛在叙说一个遥远的故事。他泪都流尽了,眸中涩滞,心如刀割,喉间哽咽。

好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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