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108)

就在此时,拓跋玉发出一阵长笑,爪势回收,似是守式,但参战三人无不感到其中暗藏厉害的杀着,竟不约而同往四外散开。

只凭这下可令三个对手同时感到飞挝的威协,可知他确达到了“以招传意”、纯凭气势制敌心神的境界。

拓跋玉双目寒光大盛,飞挝交叉点出,汇成一柱芒流,集中全力往疾退的刘黑闼激射过去,竟比对手仍要快上一线。

诸葛武德和崔冬失声惊呼,但因拉远了距离,又处在退势,救之已是不及。

拓跋玉战法之高明,招式的狠辣,手法的奇奥,均使人膛目叫绝。

眼看刘黑闼要被他这全力一击所伤时,寇仲暴喝一声,人随去,由左侧硬撞往拓跋玉去。

拓跋玉首次露出讶色,放过刘黑闼,飞挝一收一放,改往寇仲迎去。

寇仲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像鱼儿般倏地斜闪三尺,来到了拓跋玉的正前方,拦在拓跋玉和刘黑闼两人之间,铁化繁为简,老老实实的一照头向拓跋玉击下去。

拓跋玉首次露出凝重之色,幻出千重挝影,封格了寇仲平平无奇的一。

“啪!”的一声,挝影激散,寇仲则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三步。

拓跋玉却是全身一震,亦往后移了半步,眼中射出森厉神色,与俯腰弓背,状若猛虎的寇仲互不相让的对视着。

众人都停了下来,不发出任何声息,唯一可闻就是素素紧张的呼吸声。

他们中只有徐子陵明白寇仲是被拓跋玉激起轩昂的斗志,忘记了生死,步进井中月的境界,使出远超平时水准的招数,把从游鱼学来的身法,配合《长生诀》的奇异内功,一举制着了拓跋玉的凶焰。

拓跋玉沉声道:“这就是从《长生诀》来的武功,对吗?”

寇仲微微一笑道:“滋味还不错吧?”

徐子陵喝道:“《长生诀》并不在我们身上,拓跋兄若要强来,我们将宁死不屈,那时拓跋兄既得不到《长生诀》,说不定还有人要带上损伤,请拓跋兄三思。”

徐子陵这番话厉害之极,摆明宁为玉碎不作瓦全的决心,配合寇仲一出手便迫退拓跋玉之威,确有一番慑人之势。

刘黑闼等则全力调息运气,准备再出手时便全力反击。

一阵娇笑自屋外传来,倏忽间后左方大窗处多了一位头戴垂以珠翠的帷帽,身穿宽大罩袍罗,裙下却露出一对赤足的少女。

她悠闲地倚坐破窗,一足踏在窗台上,另一足垂了下来,摇摇晃晃的,好不写意。

此女长得非常娇俏,瓜子口脸,两颧各有一堆像星星般的小斑点,予人俏皮野泼的感觉。秀目长而媚,乌灵灵的眼睛充满不驯的野性,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寇仲,似乎其他人都并不存在般。

众人的眼光却落在她正在手上把玩、造型奇特的腰刀去。

这种在突厥人中非常流行的刀子,最利马戏,刀型微弯,前锐后斜,没有护手,刀柄处扎着布条,自刀起平铲平削,刀刃平磨无坑,由于刃身只有寸许阔,故极为尖利。而此女手上的腰刀显是极品,在梁衍上的灯笼光掩映下,熠熠生辉,寒光浸浸。

只从她出现的突然,便知她的武功绝不逊于拓跋玉。

这娇娇女小嘴一撅,目光移往徐子陵,不屑地道:“原来中土尽只是些夜郎自大之徒,难怪杨广会不自量力远征高丽,我淳于薇倒要看看什么叫宁死不屈。”

拓跋玉哈哈笑道:“我这师妹一向被师尊宠纵惯了,各位请勿介意。今趟小弟奉命来求《长生诀》,并非强取硬夺。师尊有言,把《长生诀》翻看一趟后,立即归还,兼且可传寇徐两兄每人一手绝艺,请两位兄台勿误以为家师只想占人便宜。”

众人交换了个眼色,均感到毕玄不失一代宗师的风度。

淳于薇向寇仲甜甜一笑道:“你的功夫还不错哩!不过我们今趟来的除我们师兄妹外,还有师尊一手训练出来的”北塞十八骠骑”,人人悍不畏死,动起手来,怕你们没多少人能活得了。”

顿了顿又悠然道:“人家还忘了告诉你只要你们尚有一口气,我们就有方法为你们续命,那时《长生诀》还不是手到拿来。”她的声音既娇且甜,又带点外地口音,形成一种奇异的味道。

拓跋玉皱眉道:“师妹客气点好吗?能不动手,自是不动手最好。”

两师兄妹一硬一软,尤其拓跋玉曾展示力压群雄的身手,确对众人形成了强大的压力。何况外面仍有至少十八个由毕玄训练出来的硬手,强弱之势,显而易见。

众人这时形成了一个小圈子,保护着背起素素的徐子陵,成了壁垒分明的对峙之局。

刘黑闼哈哈一笑道:“兵将难免阵上亡,若上天注定我刘黑闼要战死于此,老子绝不会皱半下眉头,多言无益,再手底下见个真章好了。”

此人天生豪勇,登时激起了众人的斗志。拓跋玉踏前一步,讶道:“原来阁下竟是窦建德手下头号猛将刘黑闼,难怪手底这么硬朗。但小弟却有一事不解,明明大家可化干戈为玉帛,刘兄却为何一力主战呢?”

刘黑闼知他是意在分化己方,暗呼厉害,却毫不犹豫道:“假若拓跋兄此来只是商量借书,哪用出动这么多人手,故显然摆明是恃强索书,却因多了我们三人,寇兄弟的身手又出乎你们意料之外的高明,才改变口风,改索为借。本人有说错吗?”

淳于薇笑道:“当然错了,我们今趟南来,借《长生诀》只是其中-项任务,另一要事就是追杀恶徒跋锋寒,割下他的臭头回去见师尊,你这小子明白了吗?”

一直没说话的素素开腔道:“若把书给了你们,你们能否保证不再来烦我们哩?”

徐子陵和寇仲均欲发言,跟着却把话吞回肚内去,因同时想到就算把书交给毕玄,亦包他看不懂。既是如此,实没理由为此书送掉各人的性命。

拓跋玉喜道:“小姐如此明理就最好了,家师说出来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事实上在下对刘兄、寇兄和徐兄均有结交之心,若能大家和和气气,就最是理想不过哩!”

寇仲道:“说真的,我现在手痒得很,很想大打一场,输多赢少也没什么相干,但不打又有不打的好处。只是我们将《长生诀》埋在秘处,要费一番工夫才可去把书起出来交给你们。且问题是必须待我们解决了一些事情才可去办此事,拓跋兄对此又有什么意见呢?”

淳于薇插入道:“你这人真有趣,逗得人家很喜欢你啊!众人听得目定口呆,想不到这娇俏可人的少女会公然向一个陌生男子表示欢喜对方。拓跋玉笑道:“敝师妹一向是这么但白,不过她欢喜的人实多不胜数,寇兄莫要认真。”

淳于薇大嗔道:“师兄怎可如此数说人家,今趟是不同的哩!”

寇仲俏皮地问道:“是否每次都是不同的呢?”

刘黑闼等不禁亦觉好笑,想不到原本剑拔弩张的三方人马,忽然会在这种问题上纠缠起来。

淳于薇还想说话,拓跋玉截着她道:“横竖我们尚须费一段时间去追杀跋锋寒,假若我给两位半年时间,不知可否把《长生诀》取回来呢?”

众人首次对这手底狠辣无伦,阴阳怪气的拓跋玉生出好感,皆因他有种重诺守信的气度。只有重信诺的人,才会相信别人的信诺。

寇仲道:“应该足够了。半年后我们就在洛阳会合,就算我们仍没有《长生诀》在手,亦会带领拓跋兄去取书。”

拓跋玉一揖到地,朗声道:“就此一言为定,小弟告退了。”

闪了闪,已退出门外。

众人再朝淳于薇望去,此女同时消失不见。

棒了好一会后,刘黑闼才吁出一口凉气道:“今趟跋锋寒的小命要危危乎了!”

镑人无不心有同感,只是毕玄的两个徒弟,已是厉害至此,那毕玄的武功岂非更高得难以令人想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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