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248)

跋锋寒笑道:“你们听过董淑妮的芳名吗?”

寇仲摇头道:“从未听过,不过这名字倒很别致。”

跋锋寒瞧着远方晚霞遍天的空际,深吸了一口迎舟吹来的河风,悠然神往的道:“董淑妮是王世充妹子王馨的独生女,自幼父母双亡。此女年华十八,生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艳盖洛阳。”

寇仲笑道:“跋兄是否有意追逐裙下呢?”

跋锋寒淡淡道:“对我来说,男女之情只是镜花水月,刹那芳华,既不能持久,更没有永恒的价值。况且此女实王世充最大的政治本钱,听说李阀亦对此女有意,希望凭此与王世充结成联盟,对抗李密。”

寇仲哈笑道:“若她嫁与李世民,确是郎才女貌,非常匹配。”

跋锋寒苦笑道:“寇兄只想当然罢了!因为听说要纳董淑妮的是李渊本人!”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面面相觑,哑口无言,暗道难怪李渊被讥为色鬼了。

寇仲想起一事,问道:“当年我们曾在东平郡听石青璇吹箫,石青璇走时跋兄曾追她去了,结果如何?”

跋锋寒神色微黯,叹了,一口气道:“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但已留下了永不磨灭的深刻印象。这在彼此来说都或者是最好的情况,若我和她朝夕相对,说不定终有一天生出厌倦之心。”

徐子陵皱眉道:“跋兄是否很矛盾呢?一方面说不介怀男女之情,另一方面却对有色艺的美女渴望追寻,又铭记于心。”

跋锋寒沉吟片晌,嘴角逸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道:“难怪徐兄有此误会,皆因常见我与不同的美女混在一起,现在又听我说不把男女之情放在心上。但事实上这两者并无必然对立的情况。”

寇仲大感有趣道:“跋兄于此尚有何高论?”

跋锋寒吁出压在心头的一口闷气,像跌进深如渊海的回忆里般,双目神光闪闪的道:“自懂人事以来,我便感到生命是不断的重复,每天都大致上干着同一样的事,只有不断的改变环境,不断地应付新的挑战,或把自己不断陷进不同的境况内,才可感受到生命新鲜动人的一面。”

接着摊开双手道:“像现在般就没有半丝重覆或沉闷的感觉,摆在眼前正是个茫不可测的未来,似乎在你掌握中,又若全不受你控制。和两位的合作更是刺激有趣,谁能肯定下一刻我们不会遇上祝玉妍呢?这就是我不想把男女之情放在心上的原因之一。”

寇仲失笑道:“这么说,跋兄可是个天生薄情的负心汉了。”

跋锋寒微笑道:“寇仲你莫要笑我,我和你都是有野心的人,只不过我专志武道,而你则作你的霸业皇帝梦;道路虽然不同,但若要达成目标,都须作出种种舍弃。”

寇仲老脸微笑道:“我何时告诉你本人要作皇帝梦?”

跋锋寒瞅了他充满暧昧意味的一眼,哑然笑道:“观其行知其志,你寇仲把南方搞得天翻地覆,形势大变,又身怀‘杨公宝库’的秘密北上,已为你的计划作了最好的说明。昨晚在藏青阁的画室内分明听到了至关重要的机密,但偏要藏在心内,否则为何这么急于到洛阳去呢?”

寇仲在两人如炬的目光下,毫无愧色的哈哈一笑,从容道:“老跋你果有一手,想瞒你真是难以登天。不过我今次上洛阳,只是想做一笔买卖,别人出钱,我卖情报,与甚么作皇帝梦没有任何关系。”

跋锋寒笑而不应,转向徐子陵道:“徐兄相信吗?”

徐子陵举手投降道:“我不想骗跋兄,又不想开罪仲少,只好避而不答。”

三人你眼望我眼,忽地一起捧腹旺笑。

就在此时,前方河道远处现出一点灯火,迎头缓缓移近。

第三章 铁勒飞鹰

三人骇然起立,定睛一看,均感愕然。

在明月高照下,来的是一条头尾尖窄的小艇,艇上竖起一枝竹竿,挂了盏精美的八角宫灯。可是艇上除此之外空空如也,鬼影都不见半个。

最令人诡异莫名的是小艇像给人在水底托着般,在弯曲的河道上航行自如,转了最险的一个急弯浚,笔直朝他们开来,邪门之极。

寇仲呼出一口凉气道:“这叫好的不灵丑的灵,眼前这个未来肯定不是掌握在我们手内。”

徐子陵凝视着离他们只有三百来尺的空艇,沉声道:“水底定有人在操艇,还不快想法避开。”

跋锋寒探手执起船桨,冷笑道:“管他是谁,我跋锋寒偏不信邪,看他能弄出甚么花样来。”

此时寇仲操舟避往左岸,岂知那艘空艇像长了眼睛般,立即改变驶来的角度,仍是迎头冲至。寇仲目光朝岸上扫去,道:“岸上定有伏兵,假设我们失散了,就在洛阳再见。”

敝艇已驶至六十尺内,迅速接近。

跋锋寒大喝一声,手中船桨全力掷出。

三人全神贯注在船桨之上,瞧着船桨像一道闪电般射过近二十尺的空间,然从下贴江面,再在水底下尺许随像一条大白水龙般往小艇迎去,用劲之妙,教人叹为观止。

徐子陵提起另一根船桨,移到船尾,拨进水内。

快艇立时加速,只要对方躲往一旁,他们叫乘机冲过去。

跋锋寒掷的木桨在三个人六只眼睛睁睁瞧着下朝顺水而来的空艇迅速接近。

距离逐尺逐寸的不断减少。

空艇仍没有丝毫要避开的意思。

“砰!”

木桨与艇头同时化成爆起漫天的碎屑,可知跋锋寒用劲之刚猛。

江水涌入那艘艇内去。

三人同时大感不妥。

事成得实在太容易了。

就在此刻,三人脚底同时出生异样的感觉。

寇仲大喝道:“敌人在艇下!”

跋锋寒哈哈一笑,全身功力聚往脚底,快艇倏地横移丈许。

“蓬!”

一股水柱就在刚才的位置冲上二十多丈的高空,再往四外洒下来。

徐子陵已清楚把握到敌人的位置,船桨脱手而出,螺旋而去,刺入水中。

寇仲双掌遥按船尾的水面,激得河水四溅,凭其反撞之力,带得小艇像脱缰野马般逆水疾飞,刹那间越过正在下沉的空艇,把仍竖在水面上的宫灯撞个稀烂,且火屑四溅,情景诡异至极。

三人的目光无不集中在敌人藏身的河水处,却不闻任何船桨击中敌人应有的声音,距离则迅速拉远。

脚底异感又至。

寇仲狂喝一声,井中月离背而出,跃离艇尾,一刀朝水内劈去,连手臂都没进河水里。

井中月正中从水底斜射往艇底的船桨,发出一下沉闷的劲气交击声。

这一刀在时间上拿捏得无懈可击,刚好劈在桨头处。

“碰”!

寇仲有若触电,整个人给反震之力往后弹开,忙乘机来两个空翻,回到艇内,踏实后仍要退了两步,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色变道:“究是何方神圣?”

船桨在水内打了几个转,往下沉去。

跋锋寒拔出斩玄剑,回复了临敌的从容,微笑道:“快可知道了!”

话犹未已,一道黑影带着漫天水珠,从十丈外的河面斜冲而起,流星般横过水面,飞临小艇之上,那种速度,似已超出了物理的限制。

三人虽知敌人会追上来,但仍没有心理准备会是如此迅快,声势惊人至此。他们尚未有机会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强大无匹的劲气狂压而下。

千万股细碎的劲气,像锋利的小刀般随着劲风朝三人袭来,砍刺割劈,水银泻地的令人防不胜防。

如此内劲,三人还是初次遇上。

跋锋寒和寇仲同声大喝,一剑一刀,织出漫空芒影,有如张开伞子,往上迎去。

徐子陵矮身坐马,一拳击出,螺旋劲气从那刀剑虚拟出来的网罩核心的唯一缺口冲出,望那人打去。

空中那人背对明月,身后泛起朗月射下来的金芒,正面却没在暗黑中,邪异至不能形容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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