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449)

听罢寇仲详述这些日来的发展,虚行之却眉头大皱道:“少帅扩展得太急太促,很可能会出问题。”

寇仲吃了一惊道:“那怎办才好?”

虚行之道:“幸好少帅没有攻取钟离,否则定会惹来江淮军的攻击。现下唯一方法,就是要与李子通修好,助他击退杜伏威和沈法兴的联军,再利用他作南面的防卫;那时就算王世充或窦建德挥军来攻,我们也不用两面受敌。唉!目前我们少帅军虽似威风八面,事实上仍是不堪一击,根本没有足够的防守或进攻能力。”

寇仲苦笑道:“我刚宰掉李子云,李子通怎肯和我修好?”

虚行之微笑道:“即使你是他的杀父仇人,在形势所迫下,他也不得不作修好谈和之计。”

寇仲点头道:“我们可用之兵,大约在一万五千人间,不过绝算不上精兵,还需一段时日训练。照行之意见,是否该停止攻占土地,先设法巩固领土的防卫?”

虚行之摇头道:“现在我们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然不能往南北发展,我们就来个横面的扩张,明摆出来的目标是竟陵,暗真正图谋的却是襄阳。用的是从竟陵退往飞马牧场的精锐。那我们便可不怕因空巢而出以致防守薄弱。”

寇仲拍案叫妙,顺口问道:“飞马牧场和商场主那边情况如何?”

虚行之道:“那边的情况异常复杂,简言之就是三大寇跟朱粲和飞马牧场之争再加上虎视耽眈的萧铣和杜伏威来的压力。但这形势对我们却是有利无害,说不定还可藉机把一向中立的飞马牧场争取到我们的阵营来,那将是另外一个局面。嘿!飞马牧场的上下人等,均对少帅和徐爷有很好的观感,认为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寇仲眉头大皱道:“听得我有点糊涂了。行之可否把我们该做甚么,依次序先后作个详述。”

虚行之沉吟片晌,断然道:“我是打算固内攘外两方面的事同时进行,固内就是建立一个对新旧领地完善的管治与防卫系统,务使百姓安居乐业,政令通行;攘外就是避强取弱,用一切办法避免与李子通、杜伏威、窦建德又或王世充等正面交锋,把矛头指向我们力所能及的襄阳,只要能在东都之南夺得据点,我们便有机会北上争霸,不用退守一隅。”

寇仲待要说话,敲门声起。

宣永略带抖颤的声音传来道:“徐爷。回来了。”

寇仲豹子般从太师椅弹起拉开房门,看到宣永苍白的脸容,色变道:“发生甚么事?子陵是否受了伤?”

宣永含泪摇头,哽咽道:“不是他,是素素。”

寇仲猛地探手抓他肩头,摇撼道:“是素姐。啊!”

倏地从他身旁抢往大堂。

宣永在后方悲泣道:“素素仙去了!”

寇仲如若触电,眼中射出不能相信的神色,双腿一软,跪倒廊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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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火化后第二天的清晨,徐子陵和寇仲神色木然的坐在大堂内。

翟娇容色冰冷地在两人对面坐下,沉吟片晌,苦叹道:“想不到我翟娇远有丧父之恨,近有失妹之痛,苍天待我何其不公!”

寇仲立时热泪盈眶,垂首哑声道:“我终有一天会挥军渡江,血洗巴陵,为素姐追讨血债。”

翟娇冷然道:“报仇还报仇,但切不可意气用事。素素的骨灰暂时归我保管,至于小陵仲,我会带返北方,视如己出,你们可以放心。”

徐子陵往她瞧去,欲语无言。

翟娇长身而起道:“宣永已安排好我北返之路,为避人耳目,你们不用相送,当我安置好小陵仲后,自会使人通知你们。”

两人慌忙起立。

翟娇终忍不住蕴在眼内的泪水,扑前与两人紧拥后,挥泪匆匆去了。

两人颓然坐回椅内。

不知过了多久,寇仲忽地苦笑道:“人对生死的感觉真奇怪,本来好像该是永不会发生的,但忽然间却成为不能逆转的事实,难有分毫更改。虽说不能指望天下所有的好事都给我们占尽,但为何老天先已收回了娘,现在却再是素姐,一坯黄土埋葬了我们所有的期待和希望。”

徐子陵叹道:“我早想得连脑袋都似不是属于自己的那样子,所以也要劝你节哀顺变,现在你的皇图霸业尚是刚起步,百废待举,最紧要振作起来,不要只懂颓丧悲苦。”

寇仲霍地立起,扯徐子陵往外疾走道:“说得好!我们找个地方喝杯解慰酒,喝他娘的一个天昏地黑,不知世事,之后再重新振作,把甚么‘杨公宝库’起出来,直杀进巴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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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酒掉到地上,破成碎片。

徐子陵骇然瞪寇仲,只见他脸上再无半点血色,失声道:“今次糟哩!”

这间他们屡次光顾的饭店尚未启门营业,最适合给他们徵作私用。

徐子陵放下酒,皱眉道:“甚么事这么大惊小敝的?”

寇仲叹道:“你真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试联想一下,把鲁妙子、邪帝舍利、祝玉妍,‘杨公宝库’这四方面综合起来,便只有一个结论,就是我们中了妖女的奸计,辛辛苦苦都只是替奸人作嫁衣裳。”

今次轮到徐子陵色变道:“你说得对,我定是因素姐的事而神智迷糊,其实一直以来没有人能找到邪帝舍利,皆因鲁先生把它放到‘杨公宝库’内去,但祝玉妍怎知道呢?恐怕只是瞎猜吧!”

寇仲取饼另一只酒,自斟自饮后,沉吟道:“是猜对或猜错也好,假设那他娘的邪帝舍利果真在宝库内,我们是否向履行诺言?”

徐子陵举酒尽倾口内,平静问道:“你说呢?”

“砰”!

寇仲把另一酒掷往地上,长笑道:“我们兄弟是何等样人,答应过的就绝不反悔。管他妖女得到邪帝舍利后能够遁地飞天,我也不怕。”

徐子陵竖起拇指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寇仲举起酒,对嘴连灌几口,任由嘴角泻下的酒滴溅湿衣襟,凄然道:“可惜素姐走了,否则若有她在此陪我们喝酒,该是多么痛快的一回事!”

徐子陵颓然道:“终有一天你和我也会步她后尘,假设死后甚么都没有,便一了百了;假设仍有点甚么的,我们不是仍有相聚之时吗?”

寇仲苦笑道:“问题是机缘难再,譬若真有轮回,到我们死时,素姐早投了胎,经历另一个生命,这就是阴差阳错的真义。”

接轻轻道:“坦白说!我真的很感激你,留下半个香玉山给我可快意雪亲仇,使我的悲痛不致没有渲的地方。”

徐子陵摇头道:“到现在我仍弄不清楚为何素姐会给恶疾缠身,此事我们定要查个明白。”

寇仲泪道:“自从在荥阳再见素姐后,她从未有一天真正快乐过,遇上的总是无情无义的男人。”

徐子陵为他斟满另一酒,道:“现在是来喝解慰酒的,哭丧是昨天的事。”

寇仲一手拭泪,一手喝酒时,徐子陵道:“侯希白这人有点问题。”

遂把卜天志和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寇仲点头道:“打开始我便不大喜欢他。初时还以为是自己心胸窄嫉忌他,现在才知原来是有先见之明。石青璇说的甚么‘邪道八大高手’,除祝玉妍、尤鸟倦、左游仙外,还有甚么人?”

徐子陵苦恼道:“不知是否她蓄意耍我,甚么事都只说一半,其中有一个肯定是化身荣凤祥的辟尘,其他四个嘛,恐怕要找师妃暄问问哩!”

寇仲再乾一杯,奇道:“为何我愈喝愈精神,没他娘的半点醉意,究竟石青璇比之师妃暄如何?她的娘可真是师妃暄的师伯。”

徐子陵无奈道:“她连样貌也只肯让我看到一半,缥渺难测,不过和她在一起日子倒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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