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769)

一众突厥高手把警觉提至最高,严阵以待。

院落寂静无声,只有雪花不断落下,还有就是从永安渠遥传过来的人声水响。

寇仲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把盖子整个拿起,两人同朝罐内瞧去,均露出愕然神色,然后你眼望我眼。

赵德言露出一丝暖和的笑意,似乎带点嘲弄的味道,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大感不妥,偏又不知问题出现在甚么地方。

完全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赵德言大道:“动手!”

两道黑黝黝粗如尾指的钢链,从赵德言左、右袖内毒蛇般钻出,链子头是菱形尖锥,疾如流星的向两人戳来,阴损毒辣至极点。

这对奇门兵器在魔门与两域均名慑一时,名为“百变菱枪”,可软可硬、变化无穷,有鬼神莫测之机,是赵德言仗以成名的兵器,非但不惧神兵利器劈削,还是刀剑的克星,给他以特别手法缠上,几乎难逃甩手被夺的厄运。

赵德言最厉害处,就是在两人绝想不到他会出手的情况下出手,占尽主动先手之利。

眼看菱枪照着两人面门电射而来,四周的突厥人和康鞘利则蜂拥而上,一副要把两人分尸的汹涌情势,寇仲想也不想,拿着盖子的手一挥,钢盖激旋,脱手反朝赵德言咽喉割去。

“锵”!

井中月难鞘而出。

赵德言两手合拢,菱枪交叉,恰把盖子挡个正着。

徐子陵大喝道:“看我的!”

两手一震,罐内竟涌出万千银点往四周攻来的三十多名敌人激溅过去。

康鞘利等那想到徐子陵有此一着,又不知银点是其么法宝,纷纷后撤,退得比刚才所站位置更远。

寇仲给激出真火,正要持刀扑过去和赵德言见个真章,赵德言看着往地上的银点,仍保持半液态的雨滴状,在满雪的地上四散滚动,大道:“停手。”

菱枪回收袖内。

寇仲横刀立在徐子陵旁,状若天神,大怒道:“停你娘的手,今晚你不但得不到邪帝舍利,我还要取你狗命,教你永回不了突厥当甚么劳什子国师。”

徐子陵右手抱罐而立,神态从容,对强敌环伺毫不在意。

听得寇仲对他的痛骂,赵德言双目现出凶毒神色,点头道:“我会记着寇仲你每一句话,不过若你仍想解去雷九指中的‘七针制神’,便须听赵某人的说话。”

寇仲仰天笑道;“还有甚么好说的,你摆明不守承诺,既要我们的命,又要把舍利抢去。”

赵德言头道:“这只是一场误会,因赵某人以为两位是拿假货来诓骗取巧,才有适才冒犯之举。”

寇仲皱眉道:“那为何忽然会变成一场误会?”

赵德言指着地上的银珠,沉声道:“因为罐内装的是水银,只有水银才能掩盖圣舍利的圣光和它的灵气,只从这点看,浸在罐内水银液中的当是圣舍利无疑。真教人意想不到,你们究竟在甚么地方把它寻得?”

两人不约而同朝罐内瞧去,见到的仍是水银,无灯无火下,黑沉一片。

寇仲道:“少说废话,现在你既然晓得圣舍利在我们手上,我们就来谈一单交易。”

康鞘利在后面喝道:“交易不是早谈妥吗?你给我们舍利,我们为雷九指解去极刑。”

寇仲得意的笑道:“你们那甚么‘七针制神’只是骗三岁孩儿的玩意,老子随便在街上找个人来即可解掉。我要说是另一宗交易,不答应我立即把舍利毁掉,然后再动手分个生死。”

赵德言微一错愕,皱眉道:“少帅有甚么新的提议,即管说出来,赵某人洗耳恭听。”

寇仲沉声道:“简单得很,你立即把香玉山那小贼交出来,这舍利就是你的。”

赵德言呆了一呆,接着欣然大笑道:“我还以为是甚么一回事,少帅何不早点说,就此一言为定,请少帅先把圣舍利取出来亮相,以证水银内真有圣舍利,我们立即把人交出。”

接着大喝一声,道:“玉山你给我滚出来。”

一阵兵刃交击的声音从楼内传出,不到半晌功夫,本就面青唇白的香玉山被两名突厥大汉押着推出,来到赵德言旁。

今趟轮到寇仲和徐子陵目瞪口呆,不是因赵德言对香玉山如此无情无义,而是因香玉山乃旧朝复辟大阴谋中的关键人物,赵德言这么随便把他牺牲,岂非令奸谋功败垂成。

寇仲和徐子陵大感不妥,只恨仍像刚才般一时想不出问题出在那里。

第二章 邪凶内哄

寇仲狠狠盯着香玉山,道:“香公子是否早猜到我们晓得你藏在屋内?”

香玉山惨然道:“你害得我这样子,还要说风凉话。”

当香玉山碰上除子陵的眼神,立时打个寒噤,垂下头去,他从未见过徐子陵这种眼神,没有半丝喜怒哀乐,冰冷深遂得令人心悸胆寒。

大雪愈下愈密,人人身上披上厚厚雪花。

赵德言不耐烦道:“闲话少说,少帅请把圣舍利取出来,我们立即把人送过来给你。”

寇仲仍看不穿这大邪人的后着,求助的朝徐子陵瞧去。

徐子陵随手一抛,铜罐落到两人脚前,没溅出半滴水银。淡然道:“用刀把舍利挑出来。”

寇仲暗忖这是没办法中较安全的做法,邪帝舍利诡异难测,谁都不知深埋地下多年后,它会有甚么变化?

把井中月下探,伸进水银液内。

院内鸦雀无声,包括香玉山在内,人人屏息以待。

徐子陵不妥当的感觉更趋强烈。

香玉山既是自身难保,为何竟仍对舍利的“出土”如斯期待和重视,他应没有这“闲心”才合理。

赵德言深沉如故,不透露出丝毫内心的情绪。

这大邪人对舍利的认识,该是从尤鸟倦处听回来的,但可肯定不晓得尤鸟倦那套能感应邪帝舍利的秘法,否则必会要求把舍利连铜罐一并接收。

黄芒倏现,把寇仲和徐子陵笼罩往诡异的暗黄色光内。

在井中月刀锋尖处,一个拳头般大的黄晶体,刚离开罐内的水银液。晶体似坚似柔,半透明的内部隐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散发着淡淡的黄光。

邪帝舍利随井中月慢慢升离罐口。

赵德言眼中射出狂热的厉芒,一瞬不瞬的盯着舍利。

寇仲忽然虎躯剧震,像给人点中穴道般动作凝止。

香玉山猛挺身躯,大笑道:“你们中计哩!”

赵德言首先发难,百变菱枪再从袖内射出,一上一下,分取寇仲脸门和小腹下要害,说到就到,事前无半分徵兆,阴损厉害至极点。

寇仲却像一无所知,如中邪术般目瞪口呆的直盯着连在刀尖处的魔门异宝邪帝舍利。

徐子陵当机立断,在卷入混战前身子一晃,挡在寇仲前方,左脚把铜罐桃起,罐内水银像一道银柱般往攻来的赵德言迎头冲去,右手反手后拍,重重击向舍利,务要把舍利这魔门凶物拍成碎粉,了此祸患,在此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把寇仲解救出来。

赵德言二度收回菱枪,往横退开,避过袭来的水银柱箭,大喝道:“动手!”

寇仲则是另一番光景。

刀锋刚碰到水银内的舍利时,他仍没有甚么异样的感觉,可是当他把舍利以黏诀挑离水银液,一股沉重如山,奇寒无比,邪异极点的至阴气流,立即沿井中月如决堤巨浪般狂涌而来,若被侵入经脉,他肯定要全身经脉错乱爆裂,不死亦落得残废。

到此才知赵德言的诡计,难怪这么大方的装作肯把香玉山交出来,就是要他猝不及防下,失去还手之力。

寇仲全身玄功,全用在对抗邪帝舍利的异力上,失去保护自己的能力。

“砰!”

聚集徐子陵所有功力的一掌,疾拍在刀锋处的邪帝舍利上。

邪帝舍利黄光陡地以倍数剧增,竟是夷然无损。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剧震,触电般分往前后仆跌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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