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78)

其他官兵都看呆了眼,始知遇上高手。

寇仲和徐子陵却是脸脸相觑,想不到寇仲那一脚竟是如此厉害。

寇仲把刀抛上半空,落下来时抓着刀把,学跋锋寒般横刀而立,以睥睨当世的气概冷然道:“尔等身为官兵,竟公然强抢民马,是否活得不耐烦了?”

众兵为他气势所摄,竟没有人敢再出手。

一个头目模样的壮汉踏前一步,怒喝道:“我们奉了将军之命,徵集马匹,小鬼你竟敢违旨抗命,可是活得不耐烦了,还不滚开?”

寇仲本身就是钦犯,那会把这种欺压良民的皇法看在眼内,兼之一出手得胜,正在兴头上,也踏前两步,到离那个头目只有丈许远近时,整个人的精神集中到刀锋上去,同时催发体内真气。

一股凛冽的刀气,立时由刀锋透出,最奇怪的是整把刀竟亮了起来。

十多名官兵同时色变,那兵头首当其冲,竟硬被刀气冲退了两步。

寇仲想不到自己竟真能有此功力,心中一喜,立时打回原形,刀气消去。

那兵头还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又欺他们年青,招呼一声,十多人扑了上来,举刀往两人招呼过去。

寇仲怕徐子陵没有兵器会吃亏,大喝一声,抢前画出一道半圆形的刀芒,敌刀遇上这芒圈,六柄竟有四柄脱手甩出,另两个腕力较强的,亦因虎口震痛退了开去。

徐子陵这时抢到灰儿白儿旁,亦把牵马的两名官兵打得变作倒地葫芦,还顺手夺了一把佩刀。

寇仲佩刀闪电劈出,登时又有一人中刀倒地,大快笑道:“明年今日就是你这些贼兵的忌辰,遇到我们算你们倒足霉头。”

众官兵听到他要杀人,未受伤的立时作鸟兽散,受伤的只好连爬带滚走了。

寇仲抚刀叹道:“官兵如此胆小如鼠,只懂欺压平民,难怪这么多人被迫造反。”

徐子陵牵马过来,苦笑道:“若我们再不溜走,敌人班兵回来后,明年今日就是我们的忌辰了。”

寇仲和徐子陵手挥长刀,策马硬闯城门。

守城门的士兵显然尚未接到消息,措手不及下,给他们冲倒了五、六个人,欲追赶时,两人早绝尘而去。

他们自是心怀大快,虽对舍下的车厢衣物有点心痛,但吐气扬眉的感觉却暂时盖过了一切。

驰了二十多里路后,已是黄昏时分,两人就在路旁山野露宿。

寇仲打了只山鸡回来,徐子陵早采集了足够柴枝,生火烧烤。

两人嗅着香气,都生出心满意足的感觉。

寇仲关心地瞥了正在左近山坡悠间吃草的马儿后,叹道:“想不到我们这两个穷光蛋,终于拥有两头乖马儿,我都说终会有出头的日子了。”

徐子陵道:“你这家伙有头威却没有后劲,开始时一派高手风范,只凭刀气便迫得那兵头仓皇后鸵接着便后劲不继,像你这种高手真羞家了。”

寇仲赔笑道:“下趟不会这样的,可知心法最是重要。作战时要绝对冷静,就像井中之月,任何情绪波动,都会使高手变成低手。”

徐子陵道:“这是说来容易做来难的事,例如若你见到我被人伤了,还能将精气神保持在那种井中月境界吗?”

寇仲自问办不到,苦恼道:“但跋锋寒那小鬼看来天生便是这种人。我们却是感情丰富,究竟有其么方法可锻炼出这种铁石般的心志呢?”

徐子陵皱眉想了一会,沉声道:“看来只能在生死决战时去追寻领会,若一天未达到这境界,我们仍未可自夸高手。”

寇仲兴奋道:“但我们已知道那是甚么一回事,在柴房苦练了那几天后,我体内的真气已比以前像样多了,只……咦!”

两人同时生出警兆,朝马儿望去,一见下立时睚毗欲裂,拔刀跳了起来。

只见一个雄伟如山,散发披肩,身穿黄衣的巨汉,两手似若无力地分别拍在灰儿和白儿马头上,可怜两人的爱骑立时响起可怕的骨折声,一声不响的倾颓倒毙地上,并滑往坡脚去。

寇仲发出惊天动地的悲叫,正要扑过去时,徐子陵暴喝道:“水中月!”

寇仲虎躯剧震,猛然刹止。

那人足不沾地的飘下山坡,到了两人寻丈许外,才傲然立定。

此人脸如铜铸,浓眉大眼,额上正中处生了个肉瘤,就像一只有角的怪物,狰狞可怖。

他的手脚比一般人粗大,予人力大无穷的感觉。

这时他一对巨目内厉芒闪动,狠狠的打量两人,最后目光落到两人遥指着他的刀锋处,冷哼道:“凭你们也配和我宇文无敌动手吗?”

寇仲得徐子陵提醒,更明白这是生死关头,逐渐冷静下来,沉声道:“配或不配,动手见个真章便清楚分明了。”

徐子陵则以平静得连寇仲亦惊奇的语气淡淡道:“究竟是否你的爹娘恬不知耻,竟给你改了个这么吹牛皮的名字呢?”

宇文无敌眼中掠过狂怒的神色,伸手往后一抹,把背上的长矛取到手中,登时生出一股凛厉的杀气,直冲过来。

就在此刻,两人晋入水中月的精神境界,同时催发刀气,凭联手之力,堪堪抵着这可怕的对手。

宇文无敌掠过讶色,长矛一摆,脚下就势抢前三步时,矛势展开,幻作千百矛影,长江大河般朝两人攻去。

寇仲和徐子陵。把体内奇异的真气运行到极致,感官以倍数的增强,清楚地感到对方矛影几全是虚招,只有攻向徐子陵咽喉的一矛,才是实着。

寇仲狂喝一声,但容色却是静若止水,猛往前冲,运刀劈出,直取宇文无敌左肩,真气透刀而去,发出破开空气的尖啸,声势惊人至极。

徐子陵亦是心境玲珑剔透,比之平时练功还要澄明清晰,完全把握到对矛的来势和速度,没有半点遗漏,当下沉腰坐马,一刀劈去。

只见对方闪电横移,不但避过了寇仲一刀,还改变了长矛的角度和速度,转取他的右胁。

徐子陵原式不变,只略微地改变了角度,“锵”的一声劈在对方矛尖上。

劲气交击。

徐子陵闷哼一声,给对方长矛传来有若千重浪涌的劲力震得整个人抛跌开去。

宇文无敌亦不好受,只觉这小鬼刀锋传来的真劲怪异无比,似有若无,又是灼热如火,遇上自己的真气时,却化作了游丝般的细线,箭矢地射入经脉里,勉强化去,已不由往后退了小半步。

他乃宇文阀中有数的高手,除阀主宇文伤不论外,论武功仅次于宇文化及,宇文成都和宇文仕三人,岂知全力出手,不但杀不了徐子陵,还给他迫退了半步,此事若传了出去,立要威名尽丧,不由杀机大起。

他自接到手下报告寇徐两人在瓦岗城现身后,自恃武功高强,孤身一人追来,抱定主意先下手杀死其中一人,再向另一个迫出账簿下落来。

原来那晚登船偷账簿者,正是宇文成都,他吃了大亏回来,不敢说出真相,只说账簿先一步被两人偷了,累得宇文无敌心存轻视,到此刻才醒觉两人大不简单。

寇仲直觉知道徐子陵死不了,但更知道若不能缠着宇文无敌,那徐子陵就死定了。那敢犹豫,使出“血战十式”最凌厉的一式“君临天下”,人刀化而为一,撞入宇文无敌掣起的另一圈矛影里。

徐子陵凌空飞跌的当儿,已知机地运行体内灼热的真气,到跌实地上,便弹簧般跳起来,只见两丈外寇仲被宇文无敌的矛影困在其中,不住发出刀矛交击的鸣响,忙朝两人冲去。

宇文无敌却是叫苦连天,吃了暗亏。

原来他捉错了用神,接寇仲的第一刀时以为他亦和徐子陵走同一路子,遂以硬碰硬,运起十成阳劲,去应付他以为同是偏热的阳劲。

岂知矛刀绞击时,一股奇寒无比的阴气,由寇仲刀锋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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