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834)

寇仲举盂道:“敬杜霸王一盂,杜兄真的不用把劫匪的名字讲出来,因为我敢肯定是崔望干的,只要抓着崔望,跋兄自然要他叫爹就叫爹,唤娘便唤娘,不会有别的。干!”

杜兴和许开山表面不露丝毫神色表情,但三人仍感觉到他们心中的震骇。

那是高手的直觉。

寇仲这着凌厉至极点,等若他井中八法中的棋奕,虽劈在空处,却直接威胁到杜兴和许开山。

五人举盂饮酒。

跋烽寒道:“这种小贼小弟最清楚不过,无论得利大利小后都立即避入草原去,以为如此可永立不败之地,岂知却给人摸透他们行动的方式。我敢包保狼盗刻下于往出关途上,只要我们衔尾穷追,他们逃不出多远。”

徐子陵淡淡道:“封铺毁店的正是他们,崔望本想到铺子杀人泄愤,岂知午叔他们刚好到别处去,避过此劫。”

寇仲见杜兴和许开山沉默下来,搞活气氛的笑道:“为何还不见荆当家来?”

许开山道:“荆老去见上薄,要晚些才到。”接着叹一口气,柔声道:“四位可肯听我这中间人多口说几句话。”

各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许开山笑道:“北塞正处于大改变大动荡的时代,由于颉利、突利对峙不下,整个东北失去重心和平衡。一向被突厥人压得抬不起头来较弱的小族无不蠢蠢欲动,最明显的莫如羯中粟未合的立国,羯分粟未、白山、怕咄、安车骨、拂涅、号室、黑水七大部,七部中除白山和安车骨外,其他各部都反对粟未部自行立国,可见拜紫亭今趟能否成功立国尚是未知之数。”

杜兴接口道:“反对最激烈的是契丹人,这是可以理解的。”

许开山道:“不要怪小弟把话题扯远,我只是想说明现今的情况,关内外同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非诸位根本不将八万张羊皮放在眼里。”

杜兴道:“狼盗就交由我们处理,我杜兴定会给少帅和徐兄个交代。”

寇仲哈哈笑道:“两位好像仍不知我寇仲是何等样人?无论两位如何暗示崔望不是劫羊皮的人,仍不会动摇我的信念。换过两位是我,肯放过崔望吗?”

许开山微笑道:“那就祝少帅马到功成,把崔望生擒回来,揭开他的真脸目。”

徐子陵道:“我还想看看金环真和周老叹的遗体,望许兄赐准。”

许开山欣然答应。

杜兴忽然沉声道:“三位是否怀疑我杜兴和狼盗有关系?”

这句话是三人真想质问杜兴的话,那想得到最后会由杜兴自己提出。

跋锋寒一甩衣袖以突厥话哂然冷笑道:“以杜兴对山海关控制之严,耳目之众,怎会任崔望与手下过境出关而无所觉?且够时间夫找红漆油来泼污义胜隆?”

杜兴冷哼一声,露出铁汉的本质,沉声道:“每天出关入关的行人商旅数以千百计,我杜兴若逐个调查,还有时间做人?何况崔望极可能是摸黑入城,摸黑出关的,关我杜兴的鸟事。”

寇仲笑道:“崔望为何能瞒过杜兄,抓着崔望时不是可问个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吗?”

荆抗的声音传来,道:“有甚么事是能真相大白,水落石山的?”

荆抗终于驾到。

『卷三十九』第一章 初抵贵境

荆抗悠然坐下,神态又是另一副样子,此时的他只像个谦厚的长者,似是永远不会动怒和发脾气的,与先前在街上咬牙切齿说要令杜兴陈尸街头的荆抗,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起立迎接的诸人纷纷入座,杜兴表现得出奇地恭敬有礼。

荆抗举杯道:“老夫来迟,先罚一杯。”

众人哪敢无礼,一起陪他把酒喝干。

荆抗拍案叹道:“谁想得到手无缚鸡之力的骚娘子竟是用毒高手,我们虽一直留意和追寻谁为崔望踩线,总沾不到半点边儿,原来有骚娘子这个对关内外商旅往来了如指掌的人向崔望提供消息。可怜我们这些男人还因没能被她看上为憾,岂知她陪人睡觉竟是另有目的。”

杜兴干咳一声,神情颇为尴尬。寇仲三人立知骚娘子肯定陪过杜兴,而荆抗却是有意无意的揭他疮疤。

这个老家伙真厉害。

许开山岔开道:“听说‘天竺狂僧’伏难陀亦是用毒高手,不知会否与骚娘子有关连?”

跋锋寒皱眉道:“此人是准?”

许开山道:“拜紫亭逆势立国,与此人有莫大关系。伏难陀来自天竺,曾遍游天下,识见广博,辩才无碍,听他传后才匆匆立国。”

杜兴唱反调道:“不过你又不能不说伏难陀有点本事。在拜紫亭宣布立国后,颉利和突利随即连番冲突,以致无力干涉,更令契丹王不敢轻举妄动,保存实力以观变。”

跋锋寒微笑道:“天竺来的高手,想不到竟令龙泉府突变得如此热闹。”

荆抗道:“三位勿要见怪,难得杜当家和许当家在座,老夫要借此机会先和他们商量点家事。”

寇仲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知对杜兴和许开山不会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荆抗还取得王薄的支持。突利和颉利关系恶化,影响的深远,要亲到北疆来始能深切体会得到。点头道:“荆老不用客气,请便。”

荆抗双目熠熠生辉,来回向屏息静气的杜兴和许开山扫描两遍,微笑道:“饮马驿现成无主之驿,当然不能任其荒弃,这不但是必赚的生意,对往来商旅更是不可或缺,两位老哥认为该由谁接管饮马驿?”

三人暗呼厉害,荆抗选在这时刻恃老卖老地与杜兴和许开山谈判此事,是借寇仲三人的势强压杜兴这对狼狈为奸的拜把兄弟,令他们只能凭江湖规矩办事,答允后不敢反悔,否则就变成食言的人,寇仲等正是人证。

饮马驿因温泉名闻北疆,抢去另一条主要路线的生意,成为山海关与其他城镇必经的中途站,无论在商业上或战略上均是当地帮会觑觎的肥肉。

寇仲更以铁般事实证明,坚固如堡垒的饮马驿,只要有数十把强弓劲弯,可守得固若金汤,本身自具军事上的重要作用,如若落入荆抗或高开道手上,则直接对山海关生出制衡的作用,是用兵者必争的战略点。

杜兴从容微笑道:“荆老有什么好提议?”

荆抗正容道:“老夫认为在现时杯弓蛇影的情况下,所有地方帮派均不宜插手,该由燕王暂时接管,两位老哥意下如何?”

接着微笑道:“这也是知世郎的意思。”

寇仲和徐子陵恍然大悟,眼前正是一场汉人与外族的斗争。高开道趁突厥内哄这难逢的机会,力图自立更生,以得到当地汉人为主的帮派鼎力支持。

许开山表面不露任何不满的神色,欣然点头道:“这该是目下最好的解决方法。”

杜兴双目凶光一闪,旋又敛去,轻吁一口气道:“既然是荆老和知世郎拟定的解决办法,我杜兴只会同意,不会有别的异议。”

荆抗像干了件微不足道的事般,向寇仲道:“不知师小姐因何事法驾光临?”

寇仲耸肩道:“她怎会告诉我?”

徐于陵长身而起:“有劳许兄,趁尚有时间,我们想去验看那三具尸体。”

许开山亲自把他们送到燕山酒庄,才告辞离开。杜兴和荆抗亦各忙各的,匆匆离座与他们分手。

回到庄内大厅坐下,任俊报告李叔五人因路途劳碌,已上床就寝。

坐下喝过两口热茶,寇仲向徐子陵道:“你怎么看?”

跋锋寒道:“即使我从未见过周老叹和金环真,也晓得那两具尸体不是他们,这只是惑人耳目,且肯定并非石之轩下手,否则何须毁去他们脸目。”

两尸均是被重手法痛击脸部,弄至血肉模糊,难以辨认,不过衣饰体型年纪则可乱真。

徐子陵沉声道:“这手段太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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