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850)

徐子陵破烟而出,竟随敌人的队尾追杀,使溃不成军的敌人,一时间更无力作出反击,待到坡下的敌人以劲箭狂射住徐子陵,他才从容遁回山上,坡道上已伏尸处处。

西南两坡大火蔓延加剧,冒起的浓烟,往敌阵铺天盖地的掩去。

颉利怕他们乘势突围,发出命令,进攻的部队撤往草原,接着全军往四外后撤,重整合围之势,静待大火烧尽山丘上的草树。

整座赫连堡全陷进烟雾火屑内。

事实上三人不是不想突围、而是应付这第一波的攻势,已令他们的元气损耗极矩,根本没有突围之力,当山火消敛之际,他们的大难将会降临。

三人重新聚集在最高的望楼处四周尽是烟火,目难及远。

寇仲喘着气道:“马儿没事吧?”

跋锋寒道:“我以沾水湿布包扎他们的口鼻,能漫入下层的烟屑又不多,该没问题。”

寇仲手掌按在徐子陵背心,又着跋锋寒按上他的宽背,道:“我们试试可否学夺取和氏壁那趟般,迅速回气,那说不定我们可借浓烟杀出重围。”

跋锋寒摇头道:“我的好兄弟,现在包围我们的不是几百人又或几千人,而是几万人,冲出去根本全无机会,守在这里还可多杀几个来陪葬,何况我们没有个许时辰,休想回复元气。”

寇仲道:“若我是颉利索性等到天亮始发动攻势,以形势言,那时我们绝难幸免。若颉利有这种耐性,我们功力尽复可期。”

徐子陵心中一动道:“假设我们能激起体内别走蹑径潜藏未用的力量,不是等若迅即回复元气,又可多捱一些时刻,待烟火渐散,火势转弱,他们的丧钟已在敲响。”

寇仲皱眉道:“事急临忙,哪来推敲揣摸的时间?”

徐子陵道:“现成的有岳山从天竺僧学回来的换日大法,我将此法融合在手印中,只从未试过另行修练。”

跋锋寒生出希望,道:“既有偷天换日之能,何妨一试。”探手按在寇仲背心。

徐子陵手作莲花印,道:“换日大法与中土佛道二家有异,专练五气、三脉、七轮。”

一边解释,一边真气天然流转地在体内运行,以身作教地跟与他建立密切关系的两人作最精确的示范。

“轰”!三人的气脉轮同时迸发,所余无几的真气会聚成流,向这从没有天竺以外的人修成的异法进军。若此时有敌攻来,他们将没有丝毫旁顾及反抗之力。三人是迫不得已,不得不行此险着,刚才攻堡之战不过是半盏热茶的工夫、敌方死伤者却超过百人之众,惨烈至极点,但他们的元气已是强弩之未。

浓烟逐渐散去,在火把光和星光的映照下,赫连丘尽成焦土,满布焦尸,情景恐怖,仿如地狱冥府。

号角和战鼓声摇天撼地的传来,金狼军又从四方八面向赫连堡推进。

徐子陵双手变化出无有穷尽的手印,没有一个手印是蓄意而为,全循体内真气的转变,有诸内形于外的作出变化。三人体内的真气由小泉小溪变成长江大河,于体内澎湃奔腾,冲开另一个系统的气脉,释出深藏未用的潜能,如能大功告成,这新系统会与旧的系统融混合一,虽未能使他们功力立即突飞猛进,却似多开恳了大幅荒田,可向他们提供大量的元气。

对坡下的敌人,他们置之不理,全心全意投进换日大法带来的突破去。

敌人从容调动,准备发动新一轮的攻击。

徐子陵忽地发出一声震慑草原的长啸,捏不动根本印,打散在三人体内来回激荡的真气。汇聚成河海的真气,变成千川百流,窜往三人每一个气大会。三大年青高手终于功行完满,从一个整体回复至三个独立的个体。”

草原上空仍是星光灿烂,却比前更深透莫测,更壮丽不可名状。

跋锋寒感到脱胎换骨似的精气神达至最巅峰的状态,纵然毕玄亲临,亦自信有一战之力,大喝过去道:“颉利小儿,够胆就放马过来。”

颉利大怒道:“你想快些死,我就成全你们,进攻!”

蓄势久待的敌人,同声发喊,往山丘顶的赫连堡杀上来。

攻上南坡的是最快速的骑兵,其他向三坡攻来的是徒步的战士。

三人均知当敌人破入堡内,将是颉利和一众特级高手加入战事的时刻。

徐子陵探手入袋,发觉两个口袋的藏弹加起来不足二百颗,当铁弹用尽时,将要与敌人近身肉搏的短兵相接,沉声道:“我负责守南门,你们不要管我。”

一个筋斗,跃离高台。

寇仲和跋锋寒来不及答话,灭日亡月两弓同时发动,朝各坡杀来的敌人射去。

第十章 义薄云天

赫连丘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三人箭尽弹绝,再无法利用对他们最有利的黑暗天时与丘顶地利拒敌于堡外。

敌箭飞蝗般射至,迫得跋锋寒和寇仲退守第二层的城台,徐子陵则独守南门,此是唯一入堡的通路,只要能紧守此关,敌人只有窜石攀墙攻上二层城台一途。

坚固至铁锤锤之不入的赫连堡,成了他们在鲜血流尽、气力用竭前的保命符。

赫连堡仿似蜜糖、迅速被金狼军蜂般密麻麻的扑附,寻暇搜隙地展开前仆后继的强攻。

宝瓶气发,两名突厥战士哪能挡御,身子往后抛掷,撞得其他扑上来的战士人仰马翻,但徐子陵因骤觉力竭,反手夺过敌刀,顺势一脚踢得敌人鲜血飞喷地跌出门外,刀光再闪,砍在一面铁盾。螺旋劲发,那人打着转横跌往门外视线不及处。

火把光照得赫连堡咖红一片,没有人能分得清楚火光血光之别。

战情惨烈至极点。

忽地一掌击至,带起的劲风迫得眼前的其他突厥战士落叶般散开,速度与时间角度均无懈可击,迫得他只余硬拼一法。

徐子陵忘掉身上的大小创伤,心知若挡不住这雷霆万钧的一掌,南门势将失守。深吸一口气,凝聚换日大法激发出来的潜力,口吐真言,如平地乍起轰雷的喝一声“着”,右掌和对方攻来的掌劲印个结实。

“蓬”!

徐子陵喷出一口鲜血,后挫半步,宝瓶气与螺旋劲排山倒海而又高度集中的送出,来犯者同告喷血,往后跌退,现出墩欲谷清奇而充满讶异和不肯相信此招硬拼结果的脸容。

两柄马刀立时补上墩欲谷让出来的空间上取下搠分攻徐子陵面门和胸腹间要害,攻势凌厉,并非一般金狼战士的身手攻架。

徐子陵心中暗叹,晓得时间无多,再支持不了多久。

他的一声真言断喝,把攻打土堡的所有喊杀声全压下去,震慑全场,亦使在二层楼上浴血苦战的跋锋寒和寇仲精神大振,至少晓得下面的徐子陵仍然健在,稳守南门。

寇仲井中月追魂夺魄的黄芒纵横于城楼之上,刀法全面展开,施尽浑身解数,以新领悟回来的护体奇劲,拼着捱刀流血,招招险中求胜,以命搏命,连杀十多人后,刀下竟无一合之将,杀得跃上来的金狼军好手,不住颈断骨折的倒跌往城墙外,尸体积叠在下方墙脚处。

“当”!

强大的反震力,震得他手臂发麻,还是首次有人能挡得住他的井中月,且连消带打,足点墙头,翻腾往上,长马刀贯顶而来,身法刀法浑如一体,招式精妙绝伦。强大无匹的刀气,把寇仲紧锁笼罩。

同时间另一人升至墙头,袖内射出菱枪,闪电般射向寇仲胸口。

寇仲左掌扫往菱枪尖锋,刀往上挑,大笑道:“大汗真客气,送客也不用陪到地府去的。”

使刀的当然是东突厥的大汗,草原的霸主颉利,菱枪的主人就是位列“邪道八大高手”第三位的赵德言,两人早打定主意,要全力干掉寇仲,才去对付在另一边的跋锋寒。

十多名突厥高手此时现身墙头,他们在战场上唯一的任务是即使要牺牲性命,仍要保护颉利,不让他有任何损伤,任何时刻都和颉利形影不离,只因颉利刚才盛怒下心切杀死寇仲,比他们抢先一步攻上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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