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906)

木玲左匕首成功刺向他右胁下要害去,深末桓则以斧柄下沉截着他可致他老命的一脚,另一斧给徐子陵封个结实。

徐子陵真气激送,使木玲的淬毒匕首在做成更大伤害前弹离胁下,但再无法避过接踵攻来的单刀双钩。

鲜血激溅,刀子刺入左臂,划颈的一钩落空,另一钩则在他左后肩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衣衫裂碎。

这还是徐子陵上身迅速连晃,才能避过要害。

木玲和深末桓二度攻至。

一声惨嚎,刀手被徐子陵反攻的一掌扫在肩头,往横翻滚跌开,刀子未及深进便给拔出来,带起一股由徐子陵体内流出的鲜血。

另一遍的寇仲亦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口,他背脊尚差尺许触地,敌剑搠胸直进,他两手合栊,堪堪夹着深进达两寸的敌剑,心知若给这该是韩朝安的剑手在体内吐劲,定可把自已心脉震断,忙两手传出真劲,猛朝对方攻去。敌人雄躯剧震,无法催迫内力,借势抽剑飞退。

寇仲反手拍往地面,强忍胸口攒骨摧心的痛楚,另一手拔出井中月,带着两个小孩回弹立起时宝刀旋飞一匝,叮叮两声,把二度攻来的两刀荡开。

井中月化作黄芒,疾射攻向徐子陵的木玲。

“蓬”!

徐子陵双掌先后拍在深末桓攻来的两斧,震得对方左右两斧都无法续攻,另一脚侧踢那钩手,迫得他仓惶急退,却无暇应付木玲的匕首。

幸好寇仲井中月到,“呛”清响,木玲硬被迫退。

寇仲妄动真劲,胸前伤口血如泉涌。

混乱的战况似波浪般以他们为中心往四方蔓延,途人竞相走避,有些朝对街走去,横过车马道,弄致交通大乱,马嘶人嚷。

一队巡兵呼喝着从王城方向驰至,更添紧张扰攘的气氛。

鲜血从左臂涔涔流下,痛楚令徐子陵难以举臂,右拳击出,宝瓶气发,此招含怒出手,到钩手察觉有异,高度集中的宝瓶气已命中他胸口,钩手应拳喷血抛飞,跌往车马道。

疑是韩朝安的剑手刺客立即掠往钩手,把他提将起来,发出尖啸。

众敌应啸声分散遁逃,或掠上屋顶,或逃进横巷,转眼走个一干二净。

徐子陵感到一阵失血力竭后的晕眩,孩子此时才懂哭喊,这可使他放下心来,晓得他们没有受伤。

途人团团围着他们指点观看,较勇敢的走过来把孩子扶起牵走。

寇仲勉强站定,运功止血,移到徐子陵旁低声问道:“有没有伤及筋骨。”

徐子陵回过神来,见寇仲胸膛伤口仍有鲜血渗出。只要伤口往左稍移寸许,肯定可要他的性命,摇头道:“还死不去。木玲的匕首淬有剧毒,换过别人必死无疑。”

寇仲低声道:“我们绝不能示弱!”

徐子陵点头同意,际此强敌环伺的当儿,若让任何一方的敌人晓得他们严重受创,肯定没命回中原去。

只石之轩已不肯放过他们。

围观者纷纷为他们说话,一致赞扬他们舍身维护众小孩的义行。

巡兵驰至,领队的军官大喝道:“谁敢当街械斗?”

寇仲还刀鞘内,强颜笑道:“我们寇仲徐子陵是也,就算有甚么违规的行为,今晚自会亲向大王解释。”

巡兵被他们声名所慑,立即改变态度,反问他们有甚么要帮忙的地方。

徐子陵见自己和寇仲均是满身血污,微笑拒绝对方的好意,扯着寇仲往一旁走去,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说小师姨有否参与这次突袭刺杀。”

寇仲强忍胸口的痛楚,叹道:“很难说,先找间店铺买套新衣,这样去见敌人怎成样子。”

他们浑身浴血的模样,看得迎面而来的人骇然避退,两人心中的窝囊感,不用说可想而知。

自出道以来,他们从未试过这般失着狼狈。

他们身上多处负伤,寇仲以胸膛的伤最严重,徐子陵则以胁下和左臂伤得最厉害。

即使怀有极具疗伤神效的长生气亦休想能在短时间内完全复原。

对方兵器均蓄满具杀伤力的劲气,侵及经脉,外伤内伤加上大量失血,若非他两人内功别走蹊径,早趴在地上不能起来。

在这危机四伏的城市中,打后的日子绝不好过。

徐子陵道:“敌人必派有人观察我们当前的情况,若露出底细,后果不堪设想。”

寇仲哈哈一笑,故意提高声有道:“今趟算是阴沟里翻船,幸好只是皮肉受苦,我们定要讨回公道。”

徐子陵在一间成衣店外停步,一个街口外就是傅君嫱下脚的外宾馆,然笑道:“换过新衣,我们就去寻他们晦气。”

寇仲领头步进成衣店去,心知肚明若深末恒等倘敢于此刻来袭,会发觉他们均是不堪一击。

第四章 虚虚实实

两人离开成衣店,换上新衣,除脸色较平常稍为苍白点,表面实看不出他们身负重创。

成衣店的老板及伙伙们晓得刚才街上发生的事,一方面佩服他们拚死维护小孩的义行,另一方面更因他们是对抗颉利大军的英雄,所以非常热情,不但分文不收的供应合身衣服,更让他们用后院的温泉井水洗涤血迹。

寇仲因羊皮外袍是楚楚亲自用她的玉手缝制,故虽沾血破损,仍不肯舍弃,取回灭日弓和井中月,将外袍交由成衣店修补清洁。

天空仍是灰檬檬的,就像两人此刻的心情。

寇仲叹道:“离开山海关时,还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情到大草原来,以为可以轻轻松松过段日子,岂知有老跋差点掉命在前,我们更有今日的险况,事前那能想及。”

徐子陵左臂报废,如与人动手,只得右手可用,但却会牵动胁下的伤口,只两条腿仍由他差使,闻言失笑道:“你看这条毒计会否又是香玉山在暗中筹划的?”

两人此时横过车马道,来到外宾馆门外,寇仲听罢立定,沉吟道:“你这猜测大有可能,只有那天杀的小子才如此明白我们的禀性,想到利用小孩子缠身这辣招。深未桓一向是颉利的走狗,赵德言则对我们恨之入骨,他们易容改装后来狙击我们,正是不想突利晓得是他们干的。他奶奶的,此仇不报非君子。”

徐子陵压低声音道:“假若韩朝安待会来试探我们的伤势,例如美其名曰较量试招,我们该怎么办?”

寇仲下意识地按按胸膛阵阵牵痛的伤口,狠狠道:“我们可否直斥刚才的事乃他所为,那时他只能砌词狡辩,再拿我们没法。”

徐子陵摇头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却绝不明智。首先以我们的作风,定会跟他翻脸动手,变成自取其屏,其次更重要的是让韩朝安晓得我们知道他和深未桓夫妇狼狈为奸,以后更有所提防。”

寇仲头痛道:“不知是否信心受到挫折,我的脑袋空白一片,想不出任何办法来,你有甚么好主意?”

徐子陵微笑道:“来个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如何?说到将说话弄得失实夸大,小弟自愧弗如,当然由你老哥出马。”

寇仲闻弦歌知雅意,哈哈一笑,扯着徐子陵进外宾馆去。

傅君嫱在外宾馆的上厅会见两人,金正宗和韩朝安两人陪伴左右。

宋师道是安排这“和谈”的中间人,见他们迟到近一刻,皱眉轻责。

两人目光先后扫过正得不耐烦的傅君嫱,气度沉凝的金正宗,潇洒自如的韩朝安,三人神态各异。

傅君嫱鼓起香腮,一副悻悻然不能释的样儿,却不知是在怪他们迟到还是因为宇文化及的旧恨。

金正宗表面不露任何内心的感受,可是他们仍感到他深藏的敌意。

反是刚对他们进行刺杀的韩朝安态度热诚,使人感到他是欲盖弥彰,猫哭鼠假慈悲,就这么看去,还分不清楚傅君嫱和金正宗是否晓得或同意韩朝安对他们刚才的作为。

韩朝安显然不晓碍两人看破他是突施刺杀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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