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记(137)

我叹道:“到尘海前,你仍是我的好伙伴吗?”

梦还箍了我一下。

我道:“到尘海后呢?”

“我不知道。”模模糊糊里,一个微仅可察的声音似乎在我心中响起来。

我心神剧震。天!梦还竟然能通过心灵的联系,口吐人言。自六千多万个宇宙年前得到它后,它还是首次完整地向我传达一句话。

歌天的心灵传话来道:“伏禹!发生了什么事?我感觉到你能量剧烈地波动。”

我应道:“没什么!我快来了。”转向梦还道,“梦还!为何你不知道呢?”

梦还沉默着,再没有任何回应。

我坐入位子,两边仍是灿烂的星空,但前方却有一大团虚黑,非常碍眼。

大黑球报告道:“我们离黑空约两百光年。还没有机会告诉你,要在黑空找寻秀丽,是近乎不可能的事,因为思感能在黑空是难以正常运作的,你能感应到十光年的距离已属顶尖高手的级数,且愈接近核心,速率愈慢。想想吧!在广阔达十万光年的空域完全不能视物,去找寻像秀丽般灵巧的生物,你说成功的机会有多大?”

我淡淡道:“我倒不担心找不到她。”

大黑球讶道:“那你担心的是什么呢?”

歌天打断道:“感应得到大帝号吗?”

我答道:“感应不到。”

歌天咒骂道:“给漠壁那疯子一搞,我再察觉不到大帝号,此次极可能又白忙一场。唉!纵然我不想认输,也不得不认真考虑暂时抛开大帝号,改以浮游世界作头号挑战。”稍顿续道,“我亦想知道你凭什么有信心找到秀丽?”

我微笑道:“假如秀丽手上的涅尼迦南之星发出光耀黑空的金芒,又如何呢?”

大黑球道:“对!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

我道:“黑空邪力躲在暗处发功,经七亿多年的部署,操控一切。秀丽在他的计划里,或许只是个送货者。正如歌天说的,开启黑空该另有窍妙,且隐隐与我有关系。说不定我就是开启黑空的关键,所以黑空邪力透过采采和桑白水,千方百计诱我到黑空来。”

大黑球吁出一口气道:“你终于来了!”

歌天道:“最明智的选择,是不是立即掉头,改飞往浮游世界?”

我想起“多算胜”的兵法要诀,不过只要拒绝接战,就可捣破对方的阴谋,岂非更划算?正要下决定,我们三个不同生物同时震惊。

前方出现似幻似真的朦胧光影,以惊天撼地气势直逼而来的大帝号,在前方“乘风破浪”地横空而过,从无而来,又归人于无,一闪即逝。

大黑球呻吟道:“我的神!这是什么鬼东西?”

歌天失声道:“我还是第一次在正空间见到大帝号。”

我则头皮发麻,说不出话来,大帝号出现的时机,恰是我们大打退堂鼓的一刻,充满宿命的意味。

歌天叫道:“伏禹!进还是退,由你决定。”

我奋然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是我们人类对命运的看法。我们立即直扑黑空,看命运如何安排我们的未来。”

大黑球和歌天轰然响应。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凶残生物

我在陨石流间飞行,找寻目标。

在这黑空的外缘区域,数以亿计的陨石流自由窜荡,形成团团包围着黑空厚达两千光年的陨石带。可以想象七亿多年前的黑空爆炸,压碎了无数的星体,形成这个陨石密集的奇异情况。

这是宇宙的无生命空域,一边漆黑一片,另一边是星光灿烂,令人生出身处鬼域的心慌感觉。

黑空是光线没法进入的空域,遑论宇宙的一般物质,若要闯入黑空,不论人或物,必须超越光速。据大黑球和歌天的经验,愈接近核心,时空压力将以倍数剧增,如果逾越了某个临界线,极可能永远被困在那里。

大帝号能不受这个空间的规限吗?歌天的提议真的令我动心,而我或许是唯一有资格登人大帝号的人,黑空更是唯一的机会。

我辨认另一边星河的形态,同时搜索桑白水的飞船,现时我置身的空域,该是与此来历神秘的生物约定的地方。不过由于没有特定的坐标,误差可达过千以上的宇宙光年。只从这个角度去看,即使魔洞部全军动员,在这极端和异常的空域,要拦截秀丽般的高手,成功的机会也几近于零。

真的不明白金森的魔洞部人的脑子结构,只要一天未毁掉涅尼迦南之星,大家努力的目标相同,就仍可以好好合作。但在堕落城外,偏要摆出立即变脸成仇的决绝姿态,还严重警告我不要理会此事,行为令人费解。

想到这里,我晓得对金森生出朋友之情,方会有这种抱怨的心态。

在黑空外围流窜的陨石流实在太多,笼罩范围之广远超出我的思感半径,到此刻仍未找到绝色指示的所谓最大的陨石流,亦不打算去找,因为无意赴约。对绝色我仍是没有定论,因此没法狠下心来,但也不愿随她的指挥棒起舞,颇有听天由命的消极心态。

蓦地思感神经感测到异常的状态,我穿越近五十个陨石流,到达感测有异的空域。

空间仍残留着能量的遗痕及有别于尘屑和矿石的粒子。

我伸出手,附近的粒子在我的吸摄下于掌心聚拢,形成一块残片,正是构成桑白水三角座驾飞舰船身的晶玉体,还保存着护罩仅可辨认的能量状态。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先不论桑白水的神秘来历,他是力能与芙纪瑶抗衡的生物,原本的地位还在天狼和秀丽之上,加上性能超卓的战舰,怎么可能甫抵黑空外围,便遇敌给打个落花流水?人亡尚未肯定,但船毁却是事实。令人费解。

我肯来会他,不是寻求他的合作,而是要从他处取得有关涅尼迦南之星的情报,再顺手收拾他,现在顿时有骤失方向和目标的沮丧感觉。

想到这里,心中似有所觉。

思感搜索远近空域,那是微弱的生命讯息,似来自某一生物垂死的呼唤。隐约地,我感到是来自数百光年外一道四处流窜的陨石流。

难道桑白水真的受了致命的伤,躲往陨石流中的一块陨石等死?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倒让人意外。

思索间,我运动能量,同时计算出避过障碍物的路线,以极速朝障碍物投射。我不选择进入异空,是要侦察正空间的情况,因为如果有生物能令桑白水舟毁人亡,也肯定会有杀死我的能力。

现在我们是兵分三路。歌天进入黑空搜索秀丽,大黑球则驾星鹫巡查附近一带空域,我负责和桑白水接触。

数百光年在十多下心跳的时间内逾越,我完成投射后离目标陨石流只是数万地里的距离,眨眼间衔尾追上去。

数以千万计大大小小的陨石,组成壮观不规则的队形,浩浩荡荡地在虚空闯荡,像一条用石头组成的太空猛兽,只是了无生命的痕迹。这么的流窜超过七亿个宇宙光年,还会永无休止地继续下去,没有目的地,不具任何意义,在我这活人眼中,已是一种没法言喻的荒凉悲哀。

我在陨石群的间隙中飙移,想到的是家乡太阳系,被毁灭后的圣土地球,是否会遭到和眼前的陨石流的同一命运呢?想到圣土变成永恒在星系内流浪的一队石头,大有“物伤其类”的哀痛感觉。

我降落到一块结了厚冰的特大陨石上。这块峻嶒陡峭、充满裂罅的石头,从某一已经消失的星体分裂出来的残余,一片荒寒凄寂,在陨石群中是如此微不足道,无关紧要。

一个生物挨着突起的岩角坐着,心核已碎,情况就像当日的锋原。

我来到他面前蹲下,以阿米佩斯语叹道:“堂堂蝠贼之首尤西斯命,怎会沦落至这等田地?”

他在没有脸相轮廓、可说是头部的地方发出心波的颤荡,化而为能辨认的阿米佩斯语,出奇平静地道:“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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