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记(172)

大黑球道:“如果不见你回来又如何?”

我道:“那代表情况非常恶劣,你只好出去寻找我。”

大黑球沉吟片刻,道:“我该等多久呢?”

我往上升去,道:“另一百万个宇宙年如何?那时纵然我战死,你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记得不要为我报仇,只有当歌天从太阳热核内复活,你才可以有这个想法。还有独角,千万不要忘记他的秘密基地。”

在大黑球哑口无言下,我断然离去。

第三卷 第十章 沧海桑田

我呆立于天象城以前所在星球上的位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一度气象万千坐落于此的伟大城市,已消失无踪,丰富多彩、河流穿奔的草原绿野,亦随之成为过去。展现在四面八方的是寸草不生的遍地黄沙,夹杂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风蚀岩堆,星系太阳仍如常地照耀大地,却没法穿透被风沙弥漫的天空。狂野的风肆虐施威,在犬牙交错的岩堆空隙间任意穿越,激发出有如鬼哭狼嚎的尖锐呼啸声,地暗天昏。

我感觉到沙土下深处天象城的遗痕残址,依计算,天象城的毁灭该在七十万个宇宙年前发生。这是典型的魔洞部作风,但我晓得毁城者并不是他们,而是拜廷邦。在星系的空间,充塞着阿米佩斯人晶玉舰和拜廷邦巢舰分解后遗下的残屑和粒子,可以想象当时天象城的阿米佩斯人为保卫这座美丽的城市,与入侵的拜廷邦人展开过最激烈的战斗。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天象城是阿米佩斯人最古老的城市,他们心中的圣土。漠壁既一心要合并拜廷邦和阿米佩斯王国,在任何情况下也不会破坏阿米佩斯人心中地位最崇高的城市,那等于圣土地球之于我们银河人,是最不可原谅的亵渎,何况秀丽怎么会容许漠壁这样做?

即使漠壁和秀丽的超级生命体儿子已经降世主事,亦不致甘冒阿米佩斯人的大不韪,去干这种令阿米佩斯人发指的恶行,他如何向母亲交代?

而事实则是天象城的确尘归尘、土归土,再不复存。

我的头皮在发麻,隐隐感到现实的情况远比我想象中的恶劣,一个我无法臆测猜想的形势已经出现了。

就在此时,一股冰寒邪恶的感觉像浪潮般入侵我的思感神经,蔓延全身。我差点打冷战,不寒而栗。虽然感觉一下子消失了,但我心中的惧意却是有增无减。

在飞进星系的一刻,我的思感能正全面运作,直至此刻,如有生物进入一万光年的思感半径,肯定没法避过我的侦测,管他是漠壁还是上参无念。可是刚才扫描我的思感能,肯定不是他们,感觉陌生,其位置是在我的思感网之外,明显是神游级的。如此神通广大的生物,比起上参无念犹有过之,甚至不在黑龙藏布之下。

他是不是正在附近的空域呢?

思感网忽然察感能量变异,旋又消失,如果我不是正聚精会神侦测远近,或许会忽略过去。我察觉在两千光年河系外空处,一艘碟形巢舰从光明空间跃出,片刻后又潜往黑暗空间去,透露出鬼鬼祟祟的味道。

依常理,连续的跃进和潜入异空对宇航舰的耗损最大,在一般正常情况下,宇航舰离开异空后,会让航舰在正空间飞行一段时间,以使舰体的护盾回复稳定,强如星鹫也要遵从此一法规。巢舰的船体,就是拜廷邦人的身体,损耗便是对他们的伤害,更要依法而行,除非他们须避开敌人。

但我感应不到其他舰只或生物。

他们要躲避的是我吗?难道刚才侦测我的生物,正身在巢舰内?

我离开星系,潜入黑暗空间,向目标巢舰施展季候式的极速投射。

当我追着巢舰,从黑暗空间再跃返正空间,心中大讶。

这艘直径二十地米的巢舰虽然性能超卓,组成的拜廷邦人均是精锐,却没有特级高手在舰内指挥大局,为何却像每次都感应到我似的先一步躲避,且清楚我实力般一意逃走呢?

数十道毁灭性射线从舰体瞄准我射来,反应迅速凌厉。

现在我位处分野区,值此拜廷邦全面入侵阿米佩斯王国的时候,敌人援军大批赶至的可能性极大,我必须趁对方势孤力弱的一刻,速战速决。

上一次与巢舰作战,是超级宇舰拜廷邦号,那是一百四十万年前的事。在这期间,我不论在识见、历练、经验、火候和功力上,均有长足的进步,早非昔日的半熟地母阳魂,遇上我,算他们倒霉。

因天象城被毁,芙纪瑶生死未卜而来的积愤,熔岩般爆溅。

刹那间,敌舰已被我的力场紧紧死锁,舰速和攻击力都被我极子力场的重力牵制,我首次在敌我对仗中制造出战斗的空间,这是从黑龙藏布处偷学回来的。在宇宙之心的这段日子并没有虚度,一边为大黑球疗伤,同时将从尘海到宇宙之心途上征集的大量粗极子,提炼为最精微的极子能量,突破千节能量的储备,又更深入地去了解宇宙之心的空间结构,创造出自己的“空间魔法”。

我尚未能如黑龙藏布般随心所欲地扭曲空间,但已能借由将空间极子化,令空间“倾斜”。对方除非能破开空间,否则不但没法脱身,也不能逸进异空去。

空间的范围广阔度只有二百分之一光年,呈圆形,像个囚笼似的困死对方。

一个闪身,对方攻击全部落空。

我的思感神经以神游的速度运作,对方的反应落在我眼中变得缓慢不堪。我的神游力没法透穿敌舰强大的护盾,唯一感应到的,是敌人的恐慌。

下一刻我已绕避过敌人的另一轮攻击,直扑巢舰。梦还来到我手上,化为利刃。梦还也再不是以前的梦还,与我如水乳交融,梦随心动,心循梦行,再难分彼我。

梦还命中巢舰外壳的一刻,激光电雨四溅,对方的护盾激烈顽抗,我则不住催送极子能量,一层一层地剥开、撕碎、溶蚀敌盾。

对付这么一艘巢舰,我是游刃有余。

耗掉五节能量后,敌人终于崩溃。

“轰!”

巢舰爆开成漫空粒子射线,没有一个敌人能活命,却遗下一个圆蛋形的重力箱,完整无缺地在空间飘浮。

里面装载着什么东西呢?

接着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神游力。我的天!箱内载着的竟是我的“老朋友”,漠壁的头号大将普林野。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普林野在分野区的一块陨石上回复意识,乍一见到解救他的是我,能量剧烈地抖动好一会儿,以他拜廷邦人的方式表达心中的震骇,然后平复过来。他的能量储备不到十节,显然被擒前曾奋力抗争。

他转化为当年在堕落城时阴阳共体的形象,显然是方便和我沟通,当然表情木然,冷冰冰地道:“竟然是最后一个银河人伏禹,我和你是敌非友,为何出手救我?”

我淡淡道:“我们仍然是敌人吗?”

普林野瞪我好一会儿,道:“敌人这个词语在我们之间再没有意义。”

我道:“为何沦落至这等田地?成为自己族人的阶下之囚。你叛出拜廷邦了吗?”

普林野确是对我再无敌意,道:“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我背叛的并不是我心中的拜廷邦,而是建国不到一百万个宇宙年的新帝国。我仍然效忠帝君和帝后,也永远不会变节。”

我压下心中的震惊,道:“新帝国?”

普林野道:“这些年来你到哪里去了?我们一直在搜寻你。”

我坦然道:“在清楚你的立场前,我不想透露我自己的情况。告诉我,新帝国是怎么一回事?来自你们帝君帝后的新主是否降世了?”

普林野的能量又出现波动的情况,显示出他心情的起伏,或许代表他心中的恐惧。我与拜廷邦人多次交手,但从未与他们沟通交谈,这次是破题儿第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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