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记(37)

我同时进一步了解韦典拿,更明白为何思古和芙纪瑶没有怀疑我是冒充的。韦典拿确实在不住地进化中,如芙纪瑶般逐渐演化为新一代的异种银河人。所以当韦典拿变成了“我”,在阿米佩斯人的眼中是自然不过的事,就像得到人类精气前的芙纪瑶之于现在的芙纪瑶,没有人会疑心她是异类。

阿米佩斯人是拥有高度智慧的生物,拥有以亿年计的经验,秀丽更是其中出类拔萃者,要骗他们谈何容易?我可以利用的,是她对韦典拿未了的余情。

我压下冒险反抗的冲动,苦笑道:“杀了我,你将永远不晓得真相,噢!”

秀丽凑过来,以香唇轻吻我一口,动人处不在绝色之下,温软湿润,令我忽发奇想,假如有机会吻芙纪瑶,可否从这种肉身的亲密接触,鉴定绝色和芙纪瑶,谁才是真人类呢?我更知道她不是要和我亲热,而是一种借吻探测我心核情况的功法,非常厉害。

秀丽既可爱又可怕的手,从面颊滑落到我咽喉处,温柔地捏着,能量却是有增无减,香唇移到我耳旁,温柔深情地道:“失去了的日子,又回来哩!你拥有韦典拿吸引我的一切特质,但又有本质上的不同,真是令人难解。不过如果你是韦典拿,当不会用这么蠢的方法威胁我,有什么事是我秀丽不敢做的?你绝不是候鸟,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吧!你究竟是谁?”

我几乎要屈服投降,她的能量阶次,是我不明白的糅合了正空间和光明空间的能量,纯比阶次,或许及不上我的新能量元子,但在运用的技巧和火候上,就如我和法娜显在微子运用上的分别,我落败的机会远大得多。我该怎么办呢?如果告诉她,我或许是最后一个人类,她见猎心喜,我岂非呜呼哀哉?

最后,脑海仍是孙子教的那几句话,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出奇才能制胜。

我叹道:“杀了我吧!我的负担太沉重了,双手沾满银河人的鲜血,有时闭目便看到银河人和他们的圣土地球灰飞烟灭的可怕情景。如果不是想找浮游世界,搞清楚大帝为何要毁灭银河人,我根本不会继续生存。”

秀丽娇躯剧震,俏脸移到我的面前,皮肤粉红的色泽消退,代之是一片苍白,樱唇颤抖地道:“韦典拿?”

她的夺命之手仍捏着我咽喉。

兵不厌诈,何况是为了保住小命。秀丽的唯一弱点就是韦典拿,于是只有韦典拿,能救我一命。孙子所说的智、信、仁、勇、严,是用在自己一方的人身上,如用于敌人身上,只是愚蠢。沉重地道:“我一直希望你能忘掉我,三千万年了,为何你仍忘不了我呢?”

秀丽呆瞪着我,俏脸忽晴忽暗,显示在她芳心内,杀我或不杀我,两个念头在剧烈斗争。我更可从她的能量变化探察出她心中的激动,因为她对我的控制放松了,令我能做出一个她意料之外的动作,头向前移,吻上她变得冰寒的艳唇。

五千多万年来,这还是我首次主动地去吻另一个美丽的异性,感觉动人。转瞬间,我完全投入,几乎忘了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在内心最深处,我感到莫名的悲哀,原因在我晓得自己永远不会爱上她,不会爱上非同类的雌性。

她的香唇很快温热起来,却不肯做出任何反应,只是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忽然她的手离开我的咽喉,移到我胸口处,猛力一推,我立即往后抛掷,她则踉跄后退,背脊贴上晶墙和透明墙外的壮丽星夜,无力地挨在那里,娇喘连连。

“砰——”

我重重掉在地上,仿如从甜蜜又悲伤的梦境里直摔回现实世界去。

我勉力爬起来,刚站稳,还未来得及说话,后方晶门升起,四个战士直闯进来。

秀丽恢复冷静,淡淡道:“请为我送韦典拿大公到贵宾室休息。”

我坐在贵宾室的晶背椅内,陷入沉思。

离开九月星后,我一直和时间竞赛,务要在最短时间内,学会能与灭族凶手争雄斗胜的战斗技巧。在能量上,凭着神奇的元气,有一个好的开始,可是在能量的运用上,我仍停留在小候鸟的阶段。

我好比一个主将,拥有实力庞大的军队,可是只有组成防御阵势和直线进军两种战斗方式,一旦给敌人摸清底子,肯定被按着来打,完全违背孙子“兵者,诡道也”的战争法则,如何争雄宇宙?

如何可以令能量千变万化呢?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

首先,我须完全掌握心核内元气、微子、明子、暗子和元子五种能量的特性,然后进一步掌握它们间的相互作用,再看如何与磁元和梦还配合,或可达到孙子所说的“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

想到这里,有如发现了另一个九月星,就在心核内测试各种能量的特性,重新组合和分解,试行身体不同的能量管道,磁元和梦还也因得到新的动力,热烈地投入秘密的演练中。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晶门升起,秀丽神色如常地走进来,在我身旁坐下,晶门落下来。

秀丽像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般,平静地道:“你不是韦典拿。”

我点头答道:“对!我不是韦典拿,也没有见过他,只是从穴蟾星的地穴里得到他遗下的梦还,借梦还之力杀死穴蟾。后来为躲避魔洞部人,误闯阿米佩斯星河,被思古截着,又以为我是韦典拿,接着发生的事,大公该比我清楚。”

秀丽不满地道:“女王太软弱了。”

我心中一震,看来阿米佩斯王国的内部并不是上下一致的,在孙子的角度看,便是缺乏“道”,未能“令民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畏危也。”

秀丽朝我看来,冷静地道:“韦典拿死了吗?”

我道:“大概已葬身穴蟾星的地穴内,否则不会丢下梦还,以梦还的个性,只要他仍然在生,当誓死追随。”

秀丽目光投往地上,两手抓紧晶椅扶手,好一会儿后才放松。除了这个动作,她的神态全无异样。

我试探道:“大公打算怎么样处置我呢?”

秀丽淡淡道:“你解释了如何得到梦还,我也相信你没有说谎,但如何解释你拥有我们阿米佩斯贵族独有的‘真命元神’呢?”

难关来了,我该如何回答她呢?孙子有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总言之是不可直问直答,被她抓到谎言的漏洞。道:“我想先问大公一句,为何忽然相信我不会说谎?”

秀丽不悦道:“不要岔到别处去,我自有方法核实你说的话。”

我微笑道:“大公不用故作神秘,你该是刚和阿米佩斯方面通过消息,比对我的朋友哈儿哈儿说出来的事实经过,判断我没有讲大话,对吗?哈儿哈儿有没有告诉你们,初遇我时,我的背脊还有双候鸟的翅膀呢。”

秀丽朝我看来,双目闪闪生辉,沉着地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你还没有答我的问题。”

我故作愕然道:“大公吻过我,在这么亲密的接触下,仍摸不透我的底子吗?”

秀丽露出嗔怒的神色,瞪我一眼,狠狠道:“你再敢取笑我,我会教你永远没法离开我的秀丽号。”

我叹道:“请大公息怒,连我自己也不知为何会有类似你们的元神,或许候鸟族内的长辈可以给你们一个解释,只恨她们已在八万多个宇宙年前,被处心积虑的敌人破掉她们的防御盾。凶手最厉害的手段,是先截断我们的连心术,再猛攻族中能力最低的候鸟,令我们没法以鸟盾联防,当我们在不明情况下重建连心网,凶手趁机向心网射出四十八支能量箭,命中每一头候鸟的心,毁了她们。当时我仍处于长辈的照拂下,幸而避过此劫,现在我已成了最后一头候鸟,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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