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143)

众人见谷倩莲进退得体,明明身体不适,远亲来请罪,都听得暗暗点头,大生好感。

刁夫人柔声道:“那你回去先歇歇吧!小兰!送小青姑娘。”她身后小婢依言往她走了过来。

谷倩莲心道:“你来时还见到我才怪哩!”

转身穿门而出。

眼前人影一闪。

事出意外,兼之谷倩莲不能使出武功,一声惊呼下,一头撞入那人怀里。

※※※

韩柏跃上瓦面,回头看了下方对面的韩府一眼,暗忖自己出来了怕足有两三个时辰,躲在陈令方后花园假石山下那所谓秘藏的地洞里的柔柔,必然焦急万分,再想起范良极那将会是多么难看的嘴脸时,更不得不打消到韩府一闯的念头,一耸身,贴着瓦面掠去,扑往另一所大宅的屋瓦上。

花解语临别时那幽怨的眼神,紧紧攫抓着他的人。

人与人间关系的变化,确是谁也估料不到的。像他和花解语的关系,便是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这个使他变成真正男人的女魔头,自己对她究竟是欲还是爱,抑或由欲生爱,则连他也弄不清楚,看来也永不会弄得清楚。

她美丽的肉体和在男欢女爱方面的表现,的确使任何男人也难以忘怀。

看来柔柔也绝不会比她差,回去……嘿……回去有机会倒要试试,横竖柔柔也是我的,不是吗?哼!

想到这里,心中一热。

倏地一道寒气,由后袭至。

韩柏心头一寒,从色欲的狂想里惊醒过来,全力加速,往前掠去。

背后寒气有增无减,使他清楚感到自己全在对方利器的笼罩里,心中叫声我的妈呀!难道里赤媚厉害至此,自己前脚才离开花解语,对方便追着自己的后脚来到,否则谁会有如此可怕的功力。

他连回头也不敢,将身法展至极尽,窜高伏低,逢屋过屋,遇巷穿巷,眨眼功夫,最少奔出两三里路,可是对方一直追蹑其后,杀气紧迫而来,不给他丝毫喘息机会。

韩柏出道至今,对实战已颇有点经验,但从未像这次般感到有心无力,他清楚知道,自己刚才一时大意,胡思乱想下,被背后这可怕的敌人乘虚而入,完全控制了战局。

自己停下的时刻,就是对方大展身手,乘势杀死自己的时刻。

要知高手对垒,谁占了先机,胜势一成,对方便休想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当然要双方功力在伯仲之间,而身后这人的速度和气势,正是有着这种条件。

换了是不择手段的人,尽可以往人多处闯进去,例如破墙入宅,惊醒宅内的人,制造混乱,希望能得到一隙的缓冲,但韩柏宅心仁厚,要他做这种事,他是宁死也不干的。

一堵高墙出现眼前。

韩柏心中一动,强提一口真气,倏地增速,在这种情况下,若他不是另有打算,如此做便等若找死,因为真气尽时,速度必会窒了一窒,对方在气机感应下,便会像有一条无形的锁链牵着般,对他乘势发动最猛烈的攻击。

“啪!”

韩柏掠往墙头。

身后寒气像一枝箭般射来。

韩柏甚至清楚感到那是一把剑所发出来的无坚不摧的可怕剑气,除了浪翻云外,谁能发出这类剑气?

他苦笑咬牙,故意差少许才跃上墙头,脚踝刚卡在墙顶处。

他的冲势何等劲猛,立时往前直仆过去,变成上半身落在墙的另一面之下,双脚则仍勾在墙头处。

剑至。

韩柏闷哼一声,劲力聚往脚底,“呼呼”两声,两只布鞋脱脚飞出,往敌人射去,同一时间缩脚,翻过高墙。

“啪啪”声响,两只鞋在敌剑绞击下,化作一天碎粉。

韩柏往下坠去,双掌吸住墙壁,借力一个倒翻,落在墙脚的实地上,仰头望去,只见漫天剑影,像一片大网般往他罩下来。

但他已得到了那珍贵之极的一隙空间。

韩柏一声怪叫,双手撮指成刀,先后劈出,正中对方剑尖。

剑影化去,那人轻飘飘地落到他身前丈许处,剑锋遥指着他。

韩柏苦抗着对方催迫的剑气,定睛一看,愕然道:“秦姑娘!”

追击他的人正是秦梦瑶。

她神情平静,智慧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但迫人的剑气却没有丝毫松懈下。

韩柏叫道:“是我呀!韩柏呀!你认不得我了吗?”

秦梦瑶淡淡道:“你鬼鬼祟祟在韩府外干什么?”

韩柏道:“我刚才……”倏地住口,想起自己和花解语鬼混的事,怎可以告诉她,若要编个故事,并不太难,但他怎能骗自己心目中的仙子。

秦梦瑶道:“你既自称韩柏,但又在韩府外行径可疑,你若再不解释清楚,休怪我剑下无情。”

韩柏大为气苦,连当日给马峻声冤枉入狱,也及不上给秦梦瑶误会那么难受,把心一横,放下双手,哂道:“好吧!杀了我吧!”

秦梦瑶想不到他有此一着,自然反应下,剑芒暴涨,幸好她全无杀意,骇然下猛收剑势。

寒光敛去。

“铿!”

剑归鞘内。

韩柏松了一口气,张开手道:“这不是更好吗?”

秦梦瑶瞪了他一眼:“无赖!”

这一瞪眼的动人美态,差点将韩柏的三魂七魄勾去了一半。

秦梦瑶转身便去。

韩柏大急迫在她身后道:“你不是要查清楚我在韩府附近干什么吗?为何事情还未弄清楚,便这样离开?”

秦梦瑶停下脚步,背对着他道:“你既不肯说出来,我又不想杀你,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

韩柏挪到她身前,饱餐着秦梦瑶的灵气秀色,搔头道:“你也不一定要杀我,例如可将我拿下来,再以酷刑迫供,我最怕痛了,你便可使我什么内情也招出来了。”

秦梦瑶为之气结,道:“你胡说什么?”

韩柏叹了一口气道:“你究竟信不信我是那个在武库内递茶给你的韩柏?”

秦梦瑶冷冷看着他,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对这人她并没有丝毫恶感,且愈和他相处得久,便愈感到他纯净和与世无争的那无忧无虑的内心世界。

对她一见倾心的男人可谓数不胜数,但均为她的超凡的美丽所慑,在她面前愈发规行距步,战战兢兢,以免冒渎了她。唯有这韩柏,直截了当,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热情,就像小孩子看到了最渴望拥有的东西般,教人不知如何应付。

韩柏伸手截着她剑般锋利的目光,软语道:“求求你,不要用那种陌生的眼光来看我,你究竟信不信我是韩柏?”

秦梦瑶横移开去,扭身再走。

韩柏苦追在后。

秦梦瑶又停下来,皱眉道:“好了!你再跟着我,我便不客气了,我还有紧要事去办。”

韩柏奇道:“你既不肯杀我,还能怎样不客气,噢!我知道了,你定是想制着我的穴道,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反抗,不过可能会便宜了方夜羽那面要杀死我的人。”

秦梦瑶暗忖道:“这人虽是疯疯癞癞,但其实才智高绝,轻轻几句话,便教我不敢真的制他穴道,于是他便又可以缠我了,以他刚才表现出的轻身功夫,确有这种本领。”

韩柏这次不敢拦到她前面去,在她身后轻轻道:“不知秦姑娘要去办什么事?我韩柏是否可帮上一点忙?”

秦梦瑶心中一叹,道:“我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也只喜欢是那样子,韩兄请吧!”

韩柏嗅着她清幽沁鼻的体香,怎肯这样便让她走,尽最后的努力道:“不如你将要办的事说出来,若我自问真的帮不上忙,也不会厚颜要帮手出力。”

秦梦瑶倏地转过身来,淡然道:“刚才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答我,现在为何我却要将自己的事告诉你?”她绝少这样和别人针锋相对,斤斤计较的,但对着这胆大包天,脸皮厚若城墙的人,不知不觉间辞锋也咄咄迫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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