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192)

风行烈看着谷倩莲,心中叹了一口气,靳冰云和谷倩莲两人有着极端不同的性格特质,前者像永远被失落和哀愁锁在一起,而后者则永远那样积极进取,充满了对生命的热爱和活力。

谷倩莲逐渐在填补着他心内因靳冰云离去而腾出来的空白。

在敌人庞大的压力下,没有人知道明天能否还活着,时日既无多,为何不好好掌握眼前的珍贵时刻呢?

若自己的怪伤真能被治好,跟着的事就是向庞斑挑战,只有那样做才可以填补因厉若海为救自己而身死的悲痛,因冰云的欺骗而造成的创伤,纵使战死,也胜过苟且偷生。

就是在这种心态下,使他原本紧闭的心扉开放了,也使他感到应善待眼前这对他情深一片的娇娃,而谷倩莲亦的确对他有强大的吸引力,能给予他靳冰云从来没有予他的实在感和浓烈的没有任何保留的爱。

谷倩莲竖起一指按着嘴唇,示意他不要说话,甜甜一笑道:“让我猜猜风小生的脑袋内现在装着什么东西?”

风行烈顽皮心大起,暗忖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平日的唇枪舌剑,玩弄手段总斗不过这小精灵,如何能抬起头来做人?不由动起脑筋来,看看能怎样胜回一局。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经过了一段遥远的心路历程后,他终于由漠然不理,尽力拒绝,而至现在的投入和接受,享受到和眼前玉人相处的乐趣。

这并非说他移情别恋,而是生命本身的力量使人不能永远活在痛苦和消沉里,厉若海的死和谷倩莲的爱正是令他振作起来最重要的两个因素。

谷倩莲作出个妩媚动人的猜想表情,试探着道:“你在想……”

她还未说出来,风行烈大摇其头。

谷倩莲大发娇嗔道:“人家还未说出来,你怎知猜得不对?”

风行烈哈哈一笑道:“你谷小姐有多大道行,难道瞒得过我风行烈吗?当然知你猜错。”

风行烈罕有表露如此强烈“反击性”,谷倩莲露出戒备的神情,杏目圆瞪道:“说出来吧!若是我心中猜到的事,倩莲会要……要你……唔!说吧!”

风行烈见谷倩莲破天荒第一次落在下风,大感痛快,哂道:“要我风行烈好看!是吗?”

谷倩莲咬着下唇,瞅他一眼,跺足道:“想欺负人家吗?快说出来!”

风行烈微笑道:“我的脑袋装着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两个字,不过当时认得的只有开头时那半边‘女’字,跟着其它的都像鬼画符那样,教风小生如何辨认,又或者小生才疏学浅,不认得那么多字吧!”

谷倩莲俏脸一红,又羞又气,又不知风行烈真的辨不出写在他背上那两个字,还是存心耍弄她,一时间乱了方寸。

风行烈步步进逼道:“下面那个字似乎简单一点,好像是个‘你’字,上面那个则怎样也辨不出来,‘女’作边旁的字那么多,究竟应是那一个?”

看到风行烈扮出来的皱眉苦思状,谷倩莲终于知道中了奸人之计。不依道:“行烈啊行烈!人家还未嫁你,你就在欺负人家!”

这么直接大胆的话,幸亏谷倩莲说出口来,风行烈呆了一呆,猛地醒觉,知道谷情莲正在反击,暗忖这次无论如何也不可败下阵来,把心一横而且确想看看谷倩莲招架无力的娇憨样儿,一拍额头,举手作投降状道:“风某真是愚不可教,忘了有‘女’才能成‘家’,这个正是‘嫁’字。好由今天开始,风某向江湖宣布,因受不了谷小姐多方引诱,终于失陷情关。”

他本是风流潇洒的多情人物,只因受到靳冰云的打击,意冷心灰,这刻放开束缚,立时回复本色。

谷倩莲娇羞不胜垂下头去,低声道:“记得大丈夫一诺千金啊!”旋又想起另一事,不忿地道:“谁在引诱你啊?”

刚才地还要告诉风行烈那个秘密,现在调起情来,什么也给抛诸九霄云外。

风行烈完全投进了谷倩莲醉人的少女风情中,首次成功地抛开了过往的辛酸遭遇,奋起雄心,却非关什么争霸江湖之事,而只是怎样要把眼前这可爱刁蛮娃儿暂时收个贴伏,不让她有还手之力,柔声道:“倩莲!”

谷倩莲从未听过风行烈如此温柔的呼唤,芳躯轻颤,抬起头来,羞喜地道:“什么事?”

风行烈知她全无防备,还压着快要大获全胜的快意,淡淡道:“给我亲亲好吗?”

纵使谷倩莲如何早熟大胆,终究是个未经男女之事的女儿家,不似风行烈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而风行烈亦正是看准这点,展开攻势。这种男女之乐,只有在无所不用其极时,才可尽欢。

两人自相识以来,一直采取主动的都是谷倩莲,现在风行烈抢回主动,立时乐趣横生,使两人的心更拉近起来。

谷倩莲连耳根也红透了,心波荡漾,偷眼看看附近已开始注意他们的其它食客,愕然道:“在这里?”

就凭这句话已可看出谷倩莲比起一般闺女大胆了不知若干倍,因为她不是拒绝,而只是犹豫这是否适合的地方。换了其它女子,这种荒唐情话听也不可以听入耳朵里去。

风行烈认真肯定地道:“当然是在这里!”

谷倩莲乌灵灵的双眸秋波流转,眼中闪过看穿了风行烈虚张声势的神色,嫣然一笑,也不理来自四周的目光,隔着桌子平仰俏脸,嘟长小巧的嘴巴,一副任君品尝的诱人样儿。

这回轮到风行烈愕然以对。

心中一气,难道我风行烈每次和你谷倩莲交手,都要弃甲曳兵大败而逃?干咳一声,狠狠咬牙,两手撑在台面,支起身体,摆出一副要越台过来狼吞虎咽的凶霸相。

谷倩莲半闭的美目掠过恐慌,“嘤咛”仰后,差点缩进台底下去,求饶道:“风公子放过乖倩莲这次吧!”

风行烈哈哈大笑,坐回椅上,充满纵横情场,凯旋而归的胜利感觉。

自靳冰云离开他后,从未试过这刻般的忘忧无处,冷漠全消。

谷倩莲重新坐好,一脸娇嗔,又喜又怕,那多情少女的嫣俏模样,动人至极点。

两人公然调情,兼之男俊女俏,惹得四周的人眼也傻了,大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风行烈还不觉得怎样,谷倩莲终是黄花少女,又怕风行烈有更越轨的狂行,低声恳求道:“行烈!和倩莲走吧!”

风行烈像一点也不知道成了别人眼光众失之的,悠然道:“你若不告诉风某要到那里去,我才不会像傻子般任你带着游花园般东逛西走。”

在与谷倩莲充满男欢女爱的“对仗”里,他从未试过占到上风,故份外珍惜。

谷倩莲惊魂甫定,道:“怕了你!昨夜倩莲淋了雨,有少许不舒服,想到药铺抓一剂风寒茶,喂!你究竟陪不陪我去?”

风行烈摇头苦笑,知道自己虽偶有小胜,终不是这小精灵的对手,摊手道:“小生怎敢说个‘不’字,若误了谷小姐病情,谁担当得起?”

第七章 香闺巧遇

门开,韩家二小姐慧芷一身湖水绿丝锦衫裙,肩上披着素黄肩绣,若有所思地走了进来,对坐在绣帐低垂床上目瞪口呆的戚长征视若无睹,移步到古琴前,伸指轻按琴弦,“叮”一声按响了一个清脆若深山禅院敲钟的泛音,才移到窗前,往外望去,幽幽叹了一口气。

戚长征头皮发麻,纵使面对千军万马,也比面兑现在这尴尬场面容易应付。

正想偷偷下床,开门离去。

韩慧芷转过身来,在窗旁的椅子坐了下来,茫然望着墙上的一幅字画。

戚长征动也不敢动,狼狈之极,心中祈祷着对方看不见自己。

韩慧芷低吟道:“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间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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