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203)

风行烈心神全被她的娇憨吸引过去,微笑道:“何不进篷舱内休息一会,不怕晒得你白嫩的娇肤变粗变黑吗?”

谷倩莲羞人答答地道:“你也着紧我吗?进了舱就不能像现在般好好看着你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谷倩莲对他用情如许之深,风行烈哪能不受感动,点头道:“也好,让我也可以好好看看你。”

谷倩莲脸上掠过意外之喜,瞅了他一眼道:“风公子有心情听我们双修府的故事了吗?”

风行烈脸容一寒道:“若不说出你对付我的阴谋来,其它不说也罢。”

谷倩莲甜丝丝地柔声道:“无论怎样,你该信我不会害你的。”

风行烈声音转冷道:“倩莲你别要在我和双修公主间打什么念头,否则我定不会饶你。”他并非愚鲁之辈,集合所有迹象,怎会猜不到几成,故先出言向谷倩莲作出严厉警告,说实在的,靳冰云的离去确使他对爱情感到厌倦,所以在最初时,即管对着谷倩莲这么明媚可爱的美少女,他也真的有些微讨厌。

若谷倩莲要他去做双修大法的候选者,他会非常反感。

这不是可以随便相就的事。

谷倩莲吐出小香舌,扮出害怕的样子,缩作一团可怜兮兮地道:“由始至终,我也只是要求你去见她一面罢了!其它的都由你自己作主,这也不成吗?”说罢泫泫欲涕。

即管明知她弄虚作假,风行烈也败下阵来,始终得不到谷倩莲这小灵精的保证,苦笑摇头,放弃对谷倩莲的进迫。

谷倩莲盈盈站起,来到风行烈身旁,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行烈!现在你有心情听故事了吧?”

风行烈道:“你的声音有若出谷的小黄莺,想不听也大概忍不住吧!”

谷倩莲横了他一眼,像在说你这人恁地小气,还鼓着香腮没有作声。

风行烈知道她恼的其实乃自己“定不会饶你”这句语气重了的说话。微笑道:“倩莲!不知你是否也有我相同的感受,就是每逢你要告诉我那双修府的所谓大秘密时,总会有事发生的。”

谷倩莲一震道:“现在有什么事?”

风行烈淡淡道:“后面有六艘插着官旗的快艇,正追着我们来。”

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心中的惧意。

任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官府会在这事上插上一脚。若官府和方夜羽的势力结合起来对付双修府,他们就算加上怒蛟帮也只会是白赔进去。

※※※

大台上所有来自高句丽的文牒图卷均摊了开来,韩柏苦着脸硬在记认刚才陈令方教他的东西,见到范良极翘起二郎腿,提着他的盗命杆,悠然自若地吞云吐雾,气得咬牙切齿道:“你想袖手旁观吗?想疯了你的心了,快来和我一齐参详,除非你自认老了,记忆力衰退,那我或可看在你一大把年纪份上,放过了你这死老鬼。”

范良极“啐啐”连声,向坐在韩柏旁的柔柔道:“柔柔看看你这窝囊大侠,自己不行,却要拉别人下水,我老?哼!你连个‘老’字怎么写也不知道哩。”

韩柏两眼一翻,道:“你敢说我不懂‘老’字怎么写!”

范良极不慌不忙道:“你懂得写吗?用高句丽文写个‘老’字给我看看。”

韩柏大怒道:“你又懂得写吗?”

范良极哂道:“我又不老,当然不懂怎么写。但我却刚学晓了怎样写‘年轻’这两个字,要不要我将陈老鬼刚才教我的绝活默写出来,以展示我比你更有优胜的记忆。”

韩柏记起这死老鬼刚才确曾问过陈令方这两个字,为之语塞。

柔柔纤手搭在韩柏肩上,柔声道:“公子!让柔柔帮你温习陈公教下的功课好吗?”

韩柏余气未清,点头道:“柔柔!你比你那不负责任、没有人性的爷爷义兄好多了。”

范良极气得双目一瞪,伸出盗命杆,在韩柏头上敲了两下,冷笑道:“人性,人性的其中一项就是尊纪守信,无论事情怎样发展,你也要将朝霞弄到手中。知道吗?”

韩柏色变道:“若我去勾人的小老婆,浪大侠会怎样看我?何况现在陈令方好歹也是与我们合作共事的人。”

范良极道:“勿忘了陈令方横竖也要将朝霞送人,现在不过由你接收吧!有什么大不了。只要你觉得自己做得对,浪翻云爱怎么想,便由得他吧!”

韩柏皱眉道:“陈令方和楞严关系现在恶化到这地步,怎还会向他送出朝霞,何况朝霞是他家人妻妾里唯一知道整件事的人,这更证明了陈令方定不会将她拿去送人,难道想她泄出秘密吗?”

范良极脸色一寒,道:“你想违背诺言吗?”

韩柏软化下来,耸肩摊手叹道:“但你也要朝霞心甘情愿才行呀。”

范良极绷紧的皱纹老脸松开了点,望向柔柔奇道:“你不开心吗?为何垂着头一声不响?”

柔柔低声道:“公子和大哥商量大事,哪有我插嘴的余地。”

韩柏这才省觉柔柔因不知前因后果,听得自己两人公然讨论要去勾引别人的妾侍,心中难受,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台下却中了范良极一脚。忙强扮笑容,伸手搂着柔柔香肩,把事情详述一番。

柔柔听得瞠目结舌,只觉自己这公子和大哥奇人奇行层出不穷,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

范良极神情一动道:“有人来了!”

第二章 日照晴空

夕阳沉没。

戚长征听着水柔晶往东北掠去的声音逐渐消失,才闪出丛林之外,往来路狂奔而去,到了河旁沿岸处,再疾走十多里后,才停下脚步,一边打量着四周的形势。

到了此刻,他已感到迷失了路,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在敌我的追逐里,这是江湖上的大忌。

现在唯一之法,就是不理天已入黑,就近找户人家,查问此处的位置,离九江还有多远?

再走了几里路,岂知行经之处,愈来愈荒僻,幸好月色清亮,可辨远近之物。越过了一个山坡后,前方出现了个小小的村落。

戚长征暗忖为何连半盏灯火也看不到,也不闻犬吠,难道这是个被人荒弃了的野村?

路上杂草滋蔓,戚长征走得更是小心,脚尖只点在突出来的石头上,以免留下痕迹。

当他进入村后,更无疑问,三十多间剥落残破的小屋,一点生气也没有。

所有房舍均门扉紧闭,戚长征想道:假设我有法子不经门窗进入屋内,即管敌人再追来,也不会费神逐屋搜查。想到这里,忽然兴起,认真地去想这个问题。

事实上他也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否则碰上敌人,亦没有力量去应付。

好一会后摇头叹气道:“有雨时那小子在就好了,说到动脑筋,我老戚确及不上他。呀!”

戚长征脑中灵光一闪,自己一直想着如何躲避屋内去,为何不想想躲在屋外。人同此心,假设敌人追来,很自然只会想到他躲在屋内,当见到门窗均未被人动过,自应不再耽搁便离开。

他环目四顾,这个村除了一条大路和两旁的房舍,屋后杂生的乱草和附壁而长的蔓藤外,就只有铺满了尘土生了藓苔的破篱笆和枯树枝,散布屋旁或路上,哪有藏身之所,自己虽身带水柔晶的隐味粉,可躲过猎犬灵敏的鼻子,但却未必避得过他们灵锐的感觉和夜眼,若要躲在村内,还不若随便找个山林野地,倒头睡上一觉划算。

河水的流动声音由荒村右方的斜坡外传来,使人分外有种宁洽的感觉。

戚长征正要离开,又停下脚步,想到虚则实之的道理。正因这不是好的藏身之地,所以若真有方法隐身在此。必会教敌人料想不到,疏忽过去,正可藉此休息一番,争取到尚未复原的体力和真气。

想着想着,脑中灵光忽现,拍了一下额头。以责备自己脑筋不够灵光,这才小心翼翼依前之法,只以足尖点在路上的石块,来到路心一堆枯树枝破篱笆堆积之处,小心移开杂物,脱下被水柔晶撕掉了一幅的上衣,铺在地上,劲运十指,一把一把将泥上抓起,放在衣上。再包起运往屋后倒掉,如此不到片刻,路心已给他掘了个可勉强容身的地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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