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21)

风行烈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如此死去,确是令人栗然惊震。

庞斑冷笑道:“其实早在我施展精神大法,潜进风兄道心内时,已感到风兄除了本身精纯的功力外,还另有股潜藏的奇异力量,此力量与风兄本身内劲迥然有异,显然是在某一特殊情形下,由外人输入风兄体内,故能在风兄本身的护体真气崩溃之际,猛然而起,救了风兄一命,嘿,亦使我大法不能得竟全功,唯一补救之法,就是要将此人找出来,还望风兄告知。”

风行烈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影像,沉声道:“庞兄难道以为风行烈竟是如此出卖朋友之人,尤其此人更有大恩于我。”

庞斑冷然一笑道:“庞某既亲自来此,还由得你作主吗?”

两人的眼神都变得凌厉锐利,紧锁在一起。

长江怒哮的声音,在高崖下隆隆轰响。

天地色变,风暴将临。

庞斑眼神精芒闪烁,比天际的阵阵闪电更慑人心魄。

这邪道的不世高手,与此白道年轻一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关系奇异复杂,局外人即管想破脑袋,也不可能弄清楚他们之间交缠的恩怨。

风行烈蓦地露出一个诡异奇怪的笑容,道:“天下事若每一件都由庞兄作主,岂非不公平之至,例如冰云,你先是失去夺得她童贞的机会,现在又失去她的心,虽然得回她的躯壳,又有何用?”

庞斑脸无表情,令人不知这番话是否命中他的要害。

对风行烈来说,这番话是一石二鸟,要知这魔王心智武功,均无隙可循,唯有对他的嫉恨,却是他自己本人多年来蓄意地培养,蒂固根深,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风行烈正要撩起他的妒火,才可趁他盛怒下浑水摸鱼,寻出死里求生之道。

其次,他故意指出冰云的心并不向着他,假如庞斑确为此勃然大怒,便可反证冰云仍深爱自己,她的离去只是被迫的,否则这番话只会适得其反,引来嘲辱。

一旦探出冰云仍是真的深爱着他风行烈,若能逃生,便将不惜一切,也要救回爱妻。

当他仍紧张地等待庞斑的反应时,蓦地人影一闪,庞斑已欺入十尺之内。

风行烈连欢喜亦来不及,巨大无形的力量,当胸压至,使他呼吸立止。

庞斑黑发像火焰般在头上飞卷狂舞,眼神凝聚成两盏可照耀大地的光灯,在盛怒下一时失了理智。

风行烈巧计收效,同时亦把自己投入九死一生的险地,但他又岂能不行此险着?

他的功力虽然大幅减退,但眼光反应仍在,庞斑才迫近,他即往后疾退,岂知背后竟另有一股大力迫来,像有两个庞斑同时向他前后夹击,这魔君一击之威,包含了前迫和拉扯的正反两种力道,魔功秘技,确是惊人。

风行烈无奈下拼尽剩余的三成力道,双拳击出。

“魔师”庞斑嘿然一笑,双掌化爪,往双拳抓去,若给他抓中,风行烈拳头休想有一块完整的骨头。

眼看庞斑白皙修长的手要抓住拳头,风行烈做了个不啻自杀的动作。

他收拳转身,由面对面变成以背向着庞斑的魔爪,这是从没有高手在决战时施展的身法,即管以庞斑的机变,仍呆了一呆。

这时庞斑双爪,离风行烈的背脊只有一寸的距离,若保持原势,肯定可以把风行烈的背脊抓出两个洞来,甚至掏出对方的脏腑,以泄其妒恨之愤。

庞斑毕竟是庞斑,风行烈异常的动作,使他妒火中烧的神经猛地一惊,他何等样人,若就此杀了风行烈,他要知道的事岂非永无答案,为了对魔道的探讨,他不惜任何手段也要达到,否则也不会故意爱上靳冰云,又将她送人为妻,强去忍受那烧心的妒恨。

一寸的距离,已足够这威慑天下的魔师,悬崖勒马,以常人难以想像的速度,完成很多动作和变化。

庞斑手指一挺,化抓为掌,同时收回九成魔功。

双掌按实风行烈背上。

风行烈惨啸一声,随着口中狂喷天上的鲜血,乘势借力向前冲出。

庞斑暗呼不妙,身形发动。

风行烈刚跃出高崖之外的虚空。

庞斑不见动作,但已追至高崖旁,一手往风行烈抓去。

岂知风行烈一个倒翻,加速了前冲之势,“嗦”的一声,庞斑撕下了一条布条,眼睁睁看着风行烈高大的身形由大变小,再化作一小点,没入水里,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滔滔江水,滚滚东流,便像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庞斑挺立高崖上,神色出奇凝重,望着下方滚动的江水,沉声道:“你们两个人立即去追他,不论用任何手段,务要将他生擒回来,否则我的‘种魔大法’将功亏一篑,不能超越‘天人之界’。”

背后黑白二仆跪下连叩三个响头,一言不发,迅速离去,剩下庞斑一人。

庞斑仰首望天,忽地长笑起来。

“轰隆!”

一个惊天裂空的闪电后,暴雨倾盘洒下。

这成就前无古人的魔师狂喝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江湖的噩梦,终于由他带来。

第二章 一统黑道

岳州府。

“抱天览月楼”是岳州府最有派头的酒家,酒席必须预定,兼且非是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一般人要预定酒席还不受理呢。

该楼位于长江之旁,附近艺社妓院店铺林立,笙歌处处,只要肯花钱,保君乐而忘返,大叹人生若此,虽死无憾。

这刻是入夜戌时初,抱天览月楼灯火通明,所有厢座摆满酒席,虽闻杯盘交错的响音,却不闻喧哗嚣叫,这里客人品流高尚,故少尘俗之态。

在该楼最高的第三层一个特别华丽的大厢房内,筵开两席,每席十二人,精美丰盛的菜肴流水般由美丽的女侍奉上,举杯劝饮,气氛欢洽。

此时恰好当地色艺双全的名妓楚楚奏毕琵琶,施礼告退,众人报以礼貌的掌声。

近窗主人席一名华服中年大汉,以主人的身份,意态豪雄地向座上各人敬了酒后,脸色微红,三分酒意下向一位方脸大耳,容貌俊伟,约二十五、六男子道:“上官帮主,怒蛟帮在你统领下,声势更胜从前,天下敬服,果真虎父无犬子。敬你一杯!”

这男子竟是与西陲尊信门、北方乾罗山城并称天下三大黑帮的怒蛟帮帮主上官鹰。

上官鹰饱经变故,已非是当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加上这些年来潜心苦修,气度迥然大变,淡笑道:“叶真前辈过誉了,上官某只是上承父荫,帮中之事,全赖浪翻云和凌战天两位大叔和一干兄弟把持,才不致出乱子,这一杯,让我代众叔辈兄弟喝了。”

说罢一饮而尽,席上众人慌忙陪饮。

另一脸目精瞿,年约五十的老者道:“侧闻贵帮‘覆雨剑’浪翻云,最近忽起远行之念,飘然而去,未知是否还有保持联络?”

各人不约而同露出关注表情,“覆雨剑”浪翻云名满天下,除了至尊无上的“魔师”庞斑外,声势无人能及,若果他离开远去,不知行踪,那怒蛟帮无论在声势和实力上,削弱一半不止。

上官鹰表面从容自若,心中却在咒骂这发问的陈通,此老乃以洛阳为基地的黑帮“布衣门”的门主,这次已金盘洗手的黑道元老叶真摆的两围酒席,便含有化解怒蛟帮和布衣门积怨的含意,是决定黑道势力划分的“和头酒”。

他正要答话,他的首席谋士翟雨时已代他答道:“浪首座确有事出门,但只是暂时性质,一待事了,便会归来,多谢陈门主关心。”

这几句话答似非答,模棱两可,但浪翻云不在怒蛟帮内,却给肯定下来。

不知怎的,众人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连叶真也不例外,翟雨时最擅观人于微,大感不妥,连忙思索其中因由。

一个面目阴沉的彪形大汉沉声道:“听说盗霸赤尊信为了专心武事,三个月前让位与师弟‘人狼’卜敌,未知上官帮主可有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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