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351)

谁人的剑术如此高明?

上面的兵器交击声忽地沉寂下来。

浪翻云心想看看亦应无碍,往上走去。

丘坡处另有两名武林人物伏尸草丛里,坡顶处再有一具尸体,但都不是用剑的。

这时他大概猜到了这些武林人物,因着某一原因,在此伏击围攻这持剑的高手,不过终落得惨死当场的结局。

他细察地上的脚印血迹,追踪到另一边山头,发现了那持剑的人。

他伏身地上,剑掉在一旁,还有个小包袱。

浪翻云把他翻了过来。

只见他眼耳口全是血渍,胸曾被硬物击得碎陷下去,真是烈震北重生都救不回来。

见他还有一丝气息,浪翻云拿着他的手,输进真气,看看他是否还有什么遗言。

那人显然功力精纯之极,受了这样的重伤,可是一经输入真气,立时呻吟一声,醒了过来,微睁双眼,带着惧意望向浪翻云,自是怀疑对方是敌人。

浪翻云一触对方眼神,便知此乃心术不正的人,暗想无论好人坏人,最后的结局还不是毫无分别吗?心中忽然有种想笑的感觉,淡然道:“我只是路经这里,见到你还有一口气,故此把你救醒片刻,看看你还有什么说话。”

那人现出惊恐之悔的神色,喉咙咯咯作响。

浪翻云一指点在他后身处。

那人口中吐出一口血来,但呼吸稍畅,免去了立即窒息而死。

他望了浪翻云好一会后才喘着道:“到现在我才相信你不是我的敌人,因为以你的反应和武功,怕两个我都非你的对手,阁下高姓大名。”

浪翻云心中大奇,以这人的伤势,为何垂死下说话仍如此有条不紊,求生的意志如此坚强,定是有件不能放下的心事,微笑道:“我就是浪翻云!”

那人全身剧震,眼耳口一齐涌出血丝,仗得浪翻云源源不绝输入真气,暂时养着他的命。

那人奋起意志道:“原来是你,唉!我可否求你一件事。唉!假若你知道我是‘俊郎君’薛明玉,定不会答应。”

这次轮到浪翻云呆了起来,细看他那苍白却与俊俏绝拉不上半点关系的丑脸孔,奇道:“若非我知道若冒充以奸淫之行臭名远播的俊郎君对你绝无半点好处,我定会以为你在胡说。”

“俊郎君”薛明玉叹了一口气道:“这是我的大秘密,连妻儿都不知道,我真的面目一直隐藏在一张假脸皮下,嘿!你现在应明白我为何仇家遍天下,却可以倏时踪影全消,靠的就是由百年前天下第一巧匠北胜天的妙手造出来的一张假脸皮。唉!今次若非我不知道给他们喷了一种特别的药液到我的皮肤上,也不会给他们在这里藏着加以围攻,我真的不甘心呀!我一生从不求人,可是我现在真的求你一件在你来说乃举手之劳的易事。”

他实际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尽头,全赖浪翻云的真气养着命,才能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浪翻云叹道:“若我助你完成最后愿望,岂非对所有曾被你毁了一生的女子不公平之极。”

薛明玉了解地点头,思索着道:“不知你信不信,开始时我虽用了强迫的手段,但在过程里我却是非常温柔,事后则感到非常后悔,痛哭流涕,只不过隔了一段时间,心内又生出强烈的冲动,迫得我一错再错。唉!我曾因一个女孩事后自杀了,心中立誓不再犯淫行,为此娶了个妻子,又生下了女儿,可是平静了三年后我忍不住偷偷出来犯案,最后给她发觉了,带着女儿离我而去,那是我一生人里最痛苦的时刻了。”

他愈说愈兴奋,红光满脸。

浪翻云知道他是回光返照,随时断气,喟然道:“无论如何,你总害得无数妇女丧失了贞节,所以我不答厅你最后的要求,你亦无话可说。”

薛明玉脸上露出狡猾的神色,道:“不若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肯答应我的要求,我就把我多年来囤积了偷来的金银宝物的收藏点告诉你,你可用之济贫,又或用之资助怒蛟帮,不是挺好吗?”

浪翻云微微一笑道:“何碍说出你的要求来听听。”

薛明玉精神大振,急不及待地道:“你的身材和我相若,只要戴上包袱内的假脸,即可扮成我的模样,今天申时便在京师的落花桥把包袱里那个玉瓶交给我的乖女儿,说几句交待的话后立即离去,便完成了我的心愿。唉!你不知我费了多少时间,明察暗访,才找到我的女儿,初时她不肯认我,直到今年夏天,她才使人送信给我,着我弄这瓶药给他,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这件事。”

浪翻云道:“这是什么药?”

薛明玉脸现难色,好一会才道:“我知道瞒你不过,这是偷自南海简氏世家的传世之宝,最后仅剩下的八粒专治不举之症的‘金枪不倒丹’。”

浪翻云皱眉道:“你的女儿究竟是谁,生就什么模样。”知道竟是这种药物,他大感不是滋味。

薛明玉以哀求的眼光望向他道:“我自然相信你不会做出任何损害我女儿的事,不过你先要答应我,我女儿的身份,只限于你一个人知道。唉!若让人知道她有个像我这样禽兽不如的父亲,我真不敢想象那后果。”一阵气喘,咳出了几口鲜血。

浪翻云再尽人事,输进真气,催道:“我答应你吧!快说。”

薛明玉气若游丝道:“我包袱里有张地图,说──明了藏──咳──我的女儿是朱元璋的──咳──”

浪翻云一呆道:“朱元璋的什么?”

薛明玉两眼上翻,一口气续不过来,魂兮去矣。

浪翻云取过他的包袱,解了开来,找出一张很精美的软皮脸具,检查下亦不由心中一寒,暗叹北胜天可以乱真的手艺。再翻了那玉瓶出来拔开嗅了嗅,摇头苦笑,才按回塞子,连着找到的地图和那块假脸皮塞入怀。

他沉吟半晌后,扛起薛明玉的尸体在离开现场十里处的一个密林内和他的剑连衣服全埋了,却不动其它尸体。

这并非他没有恻忍之心,而是有着更重要的计划要进行。

诸事妥当后,戴上了脸具,拍拍背上长剑,全速赶往京师。

第六章 抵达京师

专使房内。

柔柔、左诗和朝霞穿上了高句丽色彩鲜艳的华服,人比花娇地笑看着范良极义正词严地指责韩柏的不是。

令她们忍唆不住的不是韩柏苦着脸的表情,而是穿起了比他身裁稍大的官服的范良极,指手画脚时那像老猴般的有趣神气。

陈令方坐在一旁,欲言又止,显是见范良极正在势头上,有话亦不敢说出来。

这时范良极正唠唠叨叨骂道:“你这好色的小子,一听见别人有美女相送,立时灵魂儿飞上了半天,也不想想若让我们身旁多了个燕王的间谍,是多么危险的事。”

韩柏轻叹道:“你可以告诉谢奸鬼说自幼苦练童子功,难道我可以这么说吗?若断然拒绝,不是摆明不合作吗?莫忘记我们的原则是要拖着他们。”

这几句话有如火上添油,范良极跳了起来道:“现在是我们要靠他吗?用你的小脑袋想想吧!拒绝就拒绝,他能奈何我们嘛?找借口还不容易?每次你想推我,不都是有一担又一担的借口,不如索性阉了你,变成太监专使,那以后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

三女听他愈说愈粗都俏脸红了起来。

韩柏愕然道:“阉了我?你不为我着想,亦要为你四位义妹将来的美好生活着想呀。”

三女更是脸红耳赤。

左诗知道两人不会有什么好说话,责道:“大哥!柏弟啊!快到京师了,你们不好好商议待会见到胡惟庸时如何应付,却还在纠缠不清。”

范良极对这义妹倒是言听计从,再瞪了韩柏一眼后,别过头去,看到陈令方表情古怪,喝道:“陈小子!你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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