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397)

虚若无再没有说下去的兴趣,向铁青衣点头道:“青衣!麻烦你吩咐下人在月榭开饭,顺便看看那野丫头有没有空来陪我们。”

韩柏心中大喜,想起可以见到虚夜月,全身骨头都酥软了。

铁青衣领命去后,范良极来到比他高了整个头的虚若无旁,仰起老脸眯着眼道:“为何你要买这小子的帐,他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价值呢?老虚你早过了爱才的年纪吧!”

韩柏和陈令方亦竖起耳朵,想听答案。

直到这刻,他们仍摸不着鬼王邀他们来此的目的。

虚若无淡淡道:“到月榭再说吧!”

三人随着虚若无,往对着楠树林另一方的院落漫步行去。

虚若无不知为何兴致特佳,不住向三人介绍解释庄院设计背后的心思和意念。

他用辞既生动,胸中见识更广阔渊博,纵使外行人听他娓娓道来,都觉趣味盎然,广增裨益。

此人之学,只就建筑一道,便有鬼神莫测之机。

穿过了一个三合院后,眼前豁然开朗,一泓清池浮起了一个雅致的水榭,小堤通过断石小桥直达他的大门。

亭、桥、假山、栏干、把水榭点缀得舒闲适意。

榭内有一小厅,陈设简雅。无论由哪个窗看出去,景物都像一幅绝美的图案。

四人围桌坐下后,自有俏丫环奉上香茗。

下人退出后,虚若无忽向韩柏道:“为何一日不见,你的功夫竟精进了许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小弟身上?”

韩柏和范良极脸脸相觑,心内骇然。

昨夜虚若无只是在旁看了蒙着脸的韩柏刻许钟的短暂时光,竟摸通了他的深浅。所以现在连韩柏魔功突然精进了,都瞒不过他的眼光,可知这在朝庭内武技称冠的人,眼光高明至何等程度。

韩柏感到很难隐瞒他,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欲言又止。

虚若无哂然一笑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小弟不用说了。”

三人连范良极都忍不住对这人的豁达大度生出好感,难怪当年他助朱元璋打天下时,投靠他那些桀骜不驯的武林高手,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虚若无旋又失笑道:“想不到以元璋的眼力,都会给你这小子瞒过,真是异数。”接着望往窗外,眼中射出思索的神色。

三人都不敢惊扰他。

只有范良极吞云吐雾的“呼噜”声,鱼儿间中跃离榭外池水的骤响。

午后时分鬼王府这角落里,宁洽祥和。

虚若无望向陈令方道:“我知你一向酷爱相人之学,可否告诉我什么相是最好的。”

陈令方一愕后,自然而然望往鬼谷子的第一百零八代传人范良极,还未作声,已给范良极在台底踢了一脚。

虚若无向范良极奇道:“范兄为何要踢令方?”

范良极脸容不改,吐出一口醉草烟后,两眼一翻道:“这老小子倚赖心最重,凡答不来的事便求我助拳,我又不是通天晓,怎会万事皆知。”

虚若无哂道:“范兄说话时故作神态,显然为谎言作出掩饰,哈!不过本人绝不会和你计较的。”

转向陈令方道:“当年朱兴宗还未改名为朱元璋时,我只看了他一眼,便知他是帝王的材料,那时的他绝不像现在那样寡恩无情,但他的相却不算最好的相格。因为少了点福缘和傻运,所以绝没有快乐和满足可言,而真正想得到的东西,都没他的份儿。”

范良极捧腹狂笑道:“傻运!真是说得好极了。”指着韩柏道:“这小子经我的法眼鉴定,就是最最有傻福的人,我第一眼看他时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和他同流合污,直到现在仍难以脱身。”

陈令方气得直瞪眼,这老贼头自己不是忍不住露出底来。

虚若无那猜得到其中内情如此转折,点头道:“傻运并非指傻人的运,而是误打误撞,不求而来,却又妙不可言的运。自从知道韩小弟竟得到魔门千载难逢的道心种魔大法后,我便一直留意小弟的遭遇,最后只有一句说话,就是韩小弟正鸿运当头,今天一见,果证明我的推论正确。”接着仰天一阵长笑道:“连里赤媚都杀不了你,不是交了运是什么。”

三人听得目瞪口呆,难道虚若无请韩柏来,就是为了给他看一个相。

韩柏恍然道:“原来白姑娘是你故意遣来见我的,幸好她来了,否则我早给楞严当场拆穿了。”

虚若无击桌叹道:“你们看,这不是运是什么?说实话吧,元璋使人通知我,要我分辨你身份的真伪,但现在我怎会泄露你们的秘密,这也是运,天下间还有谁人比小弟更福缘深厚,换了以前,你们休想有一人能生离我鬼王府。”

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始知朱元璋直到这刻仍在怀疑他们。

陈令方更是肉跳心惊,就算浪翻云可保他和家人平安,可是整个亲族必会受到株连,那就真是害人不浅了。

虚若无望向陈令方道:“令方你真的叨了小弟的福荫,上次离京前我见你脸上阴霾密布,死气沉沉,现在气色开扬无比,我包你能驰骋官场,大有作为。”

陈令方喜得跳了起来,拜谢地上。

前既有鬼谷子第一百零八代传人老贼头范良极批他官运亨通,今又有精通天人玄道的权威虚若无他老人家如此说,哪还不信心十足。

范良横眯着眼道:“今次你请我们来吃饭,不是就只为了说这些话吧。”

陈令方回到座里,和两位结拜兄弟一起望往虚若无,静候答案。

虚若无双目亮了起来,缓缓扫过三人,微微一笑道:“朝庭江湖,无人不知道我和里赤媚一战在所难免,他现在练成了‘天魅凝阴’,我亦没有把握敢言必胜,只能作好准备。以最佳状态应战,可是我心中有件事,若解决不了,心有罣碍,此战必败无疑。”

范良极把烟管的灰烬倒在台上的瓦盎里,点头道:“你和他的武功一向难分轩轾,他进步你亦不会闲着,但若你有后顾之忧,自然会成为影响胜败的关键。只不知你有什么大不了的心事呢?”

虚若无喟然叹道:“还不是为了我的宝贝女儿。”

三人齐齐一呆。

韩柏又惊又喜,嗫嚅道:“虚老你的意思是──”

范良极连声啐道:“还用人说出来吗?你这小子不但傻福齐地,艳福亦是齐天,还不拜见岳父。”

虚若无伸手阻止道:“且慢!这事要从长计议,若我硬迫月儿嫁给小弟,定会弄巧反拙。所以小弟只能凭真实本领夺得她的心,最多是我从旁协助吧!”

三人脸脸相觑,只觉整件事荒谬之极,鬼王竟帮韩柏来追求他的女儿。

虚若无自己都感到好笑,道:“这女儿连我的话都不大听,兼且眼高于顶,常说男人有什么好,为什么要便宜他们,所以小弟虽然是个很吸引女人的人,却未必定能成功。至于有何妙法,我亦不知道。”

三人听得呆若木鸡,想不到堂堂鬼王的克星,竟就是他的心肝女儿。

虚若无有点尴尬地苦笑道:“现在时间无多,小弟定要速战速决。”接着双目神光电射,傲然道:“只要放下这心事,里赤媚又何足惧。”

此时脚步声响,铁青衣走了进来,伴着他的还有白芳华。

见到四人神情古怪,均感愕然。

白芳华娇嗲地叫了一声干爹,亲热地坐到韩柏旁的空椅里,顺便抛了他一记媚眼,不理众人的目光,凑到他耳旁轻轻道:“有机会摘取天上的明月,以后再不会理人家了吧!”

韩柏大感尴尬,脸也胀红了。

铁青衣坐到虚若无旁,向他苦笑摇头。

虚若无道:“月儿有什么反应,青衣尽管说出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韩柏等受宠若惊,齐望往铁青衣。

铁青衣神色有点不自然地道:“月儿说她对什么专使不感兴趣,而且她待会要和人到西都打猎,所以不来了。”

上一篇:封神记 下一篇:龙神

黄易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