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439)

里赤媚道:“红日的伤好了没有?”

年怜丹摇头叹道:“身无彩凤双飞翼,秦梦瑶的飞翼剑真厉害,连红日都要吃了大亏。”

方夜羽神色一黯,想起了秦梦瑶。

这朵空谷幽兰是否正在萎谢呢?

命运为何要把他们摆在对立的位置?

里赤媚心中暗忖道:“看韩柏刚才那意气飞扬的模样,秦梦瑶难道厉害到可以违反自然,使断去的心脉重生?此事大大不妥,待会要瞒着夜羽找年怜丹商量一下。”

年怜丹打破沉默道:“有没有见到虚夜月?”

里赤媚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失笑道:“你这色鬼昨晚扮薛明玉连采五家闺女,还不够吗?这小妮子是我的,不准你碰她。”

年怜丹愕然,仔细看了里赤媚一会后,道:“若里老大回复色欲之心,足证吾道不孤,那就真是可喜可贺了。唔!今晚定要得到庄青霜,否则说不定又给韩柏这杀千刀的混账捷足先登了。”

里赤媚不愠不火微笑道:“祝你的运气比蓝玉好,这家伙请东洋人为他去劫怜秀秀,以为十拿九稳,竟撞上了浪翻云,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倒霉的事吗?”

年怜丹淡然一笑,没有答话。

方夜羽平静地道:“刚才见过师兄,他警告说绝不要小觑朱元璋。这人老谋深算,狠辣多疑,厉害处绝不会逊于浪翻云的覆雨剑。”

里赤媚笑道:“他当我是第一天认识朱元璋吗?”

方夜羽道:“师兄指的是韩柏被封为东阁大学士这件事,可见他为了大局,什么都可以不计较。而直到这刻,师兄仍不明白为何朱元璋把浪翻云引来京师,但又不命人对付他。朱元璋怕比鬼王更莫测高深。”

里赤媚仍是那淡淡定定的样子,暗忖方夜羽显得比平时稍为烦躁,自是因为秦梦瑶,可知秦梦瑶有点像二十年前的言静庵,实是最大的祸根,微微一笑道:“没有人比朱元璋更胆大妄为了,否则他亦不敢冒天下大不韪,活生生把小明王淹死,当时人人都以为他犯下弥天大错,到他得了天下后,才知他算得那么准,无毒不丈夫,谁能比朱元璋更狠辣无情呢。”

年怜丹怀疑地道:“权力财势可侵蚀人的斗志和勇气,朱元璋是否仍是以前那盖世枭雄,现在仍难说得很。不过英雄难过美人关,此乃千古不移的真理,连庞老亦不例外,朱元璋何能幸免。大蒙因言静庵而失天下,今天大明亦会重蹈覆辙。”

里赤媚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了‘金枪丹’。我们的计划就可天衣无缝了,真想不到薛明玉比传说中的他更厉害,在那种情况下仍可带着毒伤退去,其中定有点问题。”

年怜丹想起了陈贵妃,忍不住吞了一口馋涎,道:“会否是玉真仍舍不了父女之情?但看来又不像,只瞧她不肯从父姓,便知她如何憎恨薛明玉了。”

方夜羽道:“这些事多想无益,没有了金枪丹,便要用别的手段。总之绝不可容朱元璋活过他那三天寿期。”

※※※

鬼王府确是大得教人咋舌,入府后无论怎样走都像不会到达尽头的样子。

韩柏随着玉容静若止水,眉宇间隐含幽怨,风韵迷人的鬼王七夫人于抚云,并肩沿着曲径通幽的石板路,穿园过林。

过了一片默林后,忽然下起雪来,拳头大的雪花,一球球打在两人身上。

韩柏拉着七夫人的衣袖,把她拉停下来,轻柔地翻起她的斗篷,罩着她的头发和粉颈。七夫人垂下眼光,柔顺的样子看得韩柏怦然心动。

出了默林后,眼前是一个引进山泉而成的人工小湖,湖岸遍植玉兰和苍松,湖南有座黄色琉璃瓦顶的单层建筑物,是立在白玉台基上,衬着湖面的倒影,天上的飘雪,有若仙境。湖面横泊了一艘小艇,予人一种宁洽安闲的感觉。

七夫人带着他登上跨湖的石桥,到湖心的心亭时,韩柏看见小亭的四条支柱上,每柱三字,分别刻着“春宜花、夏宜风、秋宜月,冬宜雪”四行字,禁不住赞叹道:“这四句意境真美。”暗忖秋月冬雪,最适合用来形容虚夜月和庄青霜,这七夫人或者就是春花吧,但秦梦瑶超尘脱俗,连这春夏秋冬四种美景,亦不足以形容。

七夫人停了下来,缓缓回转身来,深深地凝视着他。

韩柏给她看得心神一颤,伸手抓着她两边香肩,柔声道:“夫人现在当我是赤老还是韩柏呢?”

七夫人茫然摇头,没有说话,可是一对秀眸更凄迷了。

亭外雨雪漫天飘降,白茫茫一片,把这美丽的人间仙景进一步净化了。

韩柏俯头下去,在她湿软的红唇上轻轻一吻,再离开点道:“纵使给你赏了两个巴掌,但可亲到你的小嘴,仍是值得的。”

七夫人以平静至使人心寒的语气道:“韩柏你记着了,抚云并不是爱上了你,只是向你借种成孕,还我可怜的孩子。若你对我有不轨之心,抚云绝不会原谅你。事过后,不许再来缠我。”

韩柏大感没趣,放开她的香肩,颓然坐到石栏处,伸手亭外,任由冰寒的雪花飘落摊开的手掌上,想抓着一拳雪花时,雪在掌内化为冰水。

七夫人幽幽一叹,移到他旁,玉腿抵着他的腿侧,一手按到他肩上,微微俯身,低头察看他的神色,柔声道:“你还是个孩子,所以很容易被伤害。但抚云早麻木了,被人伤害或伤害了人都不知道。”

韩柏伸手抄着她柔软的腰肢,强颜笑道:“坦白说,我韩柏虽是好色,现在却发觉很难和不爱我的美女上床。”

七夫人不但没有发怒,反欣然坐到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微微一笑道:“抚云很高兴知道你并不是饥不择食的色鬼,人家并非真的对你无情,否则怎肯让你做赤郎的代表来侵占人家的身体。只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火热的情心早冷却了。同时亦害怕踏足情关。只希望一夕之情,能有了──唔──有了你和赤郎两人的孩子,便找个避世之地,好好养育孩子,尽做母亲的天责与心愿。”

韩柏啼笑皆非,当时冲口而出要还她一个孩子,并没有深思,现在仔细一想,真不知这笔胡涂账如何算才好,叹道:“生孩子这种事不是一次便成,夫人是否打算和我保持着云雨关系,直至成孕呢?那岂非给我占足便宜吗?”

七夫人终露出娇羞之色,和他碰了一下嘴后,赧然道:“那也没有法子,不过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并不抗拒你,还很享受和你亲热的感觉。”接着埋入他怀里,脸蛋贴上他的左颊,柔声道:“或者是多了你韩柏在其间吧!抚云的感觉比和赤郎相好更胜一筹,只是我的心硬是转不过来,这样说,韩柏你觉得好了点吗?”

韩柏胡涂起来,不过心情开朗多了,软玉温香,色心又动了起来,运功四察,见四下无人,干咳一声道:“可以开始了吗?”

于抚云无限风情的横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扯着他往香闺走去,没有说话,但神色却有种凄然坚决,惹人怜爱的味儿。

穿过雪花。两人步入布置得简洁清雅的前厅里去。

七夫人的心儿忽“霍霍”急跳,听得韩柏大感刺激诱人,凑到她耳旁问道:“将来若有孩子,会用什么姓氏?”

七夫人想都不想道:“当然不会姓赤,他没当父亲的资格,一是姓韩,又或随抚云姓,人家仍决定不了。”

韩柏这时反犹豫起来,这美女忆子成狂,若自己不能克服魔种那一难关,岂非明着占她大便宜却又完成不了任务,想到这里时,早给七夫人拖了进她的香闺禁地去。

事到临头,气氛反尴尬起来,两人并排坐到床沿,都有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韩柏以往和女人上床,都是大家情投意合,水到渠成,只有这次真假爱恨难分,难以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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