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185)

龙鹰不由想起“仙胎”和“魔种”。万变不离其宗,天地初开,阴阳分判,宇宙从来都是生死两股极端力量的对峙。可是在这之前,生和死却是结合在一起,故只有将两股力量重归一体,方见圆满。微笑道:“希望你确是玉女宗的天然克星,而不是倒转过来,那就糟糕至极。来吧!你和柔夫人过第一招的时候到哩!师父的‘追女大法’在你的特殊情况下完全派不上用场,只能凭徒儿的感觉和智慧去摸着石头过河了。”

※※※

珍古斋的营业方式别具一格,不是打开铺门做生意,而是只接待约定的客人,不用说少点财富或身份地位够不上者免问。珍古斋门面古朴无华,似民宅多于店铺,却透出书香的味道,还有种神秘和引人进入的感觉,或许是出自二姑娘沈香雪的兰质蕙心。

听过符太的表白后,龙鹰不单对大明尊教改观,对玉女宗亦持新的看法。以心法论,白清儿教出来的弟子,确没有丝毫邪恶的意味,只因自小被灌输了白清儿的想法,变成她们的人生目标,因而匡助杨清仁成为她们承师之命义不容辞的理念。反而符太在表面上比她们邪恶多了。

来应门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年纪不过二十岁,可是两目藏神,态度沉练有礼,长得颇为英俊,拥有香家后人某种难以形容的特质。从他身上,可看出香家历经劫难后确重新兴旺起来,故而人才辈出。此人虽然长相不俗,却缺乏凛然正气,有些儿奸,但其奸却是藏在骨子里,在龙鹰的法眼下无所遁形,就像他遇上香文时的感觉。

听到龙鹰报上王庭经之名,这小子立由冷淡转为热情,恭敬施礼道:“荣爷正在恭候神医大驾,请随小人来。”

入门后是个布置得古色古香的厅堂,出奇地没有摆满珍玩字画,最惹人注目是一个悬于对门壁上的条幅,上书“昨夜三更月到窗”,颇有禅机深意。分隔厅子和后进是一排镂花窗,既采光开扬,又可使人视野无阻地看到后面另有洞天,将小桥流水的园林楼亭搬到了尘嚣之中,其格局似曾相识,正是大江联因如阁的布局。

龙鹰向在前方引路的香家小子问道:“这位兄台怎样称呼呢?”

“怎敢当!怎敢当!神医唤我做小振便成。小子是荣爷的堂侄,随荣爷到神都来见世面。”

万仞雨也感到此子绝非一般武林好手,不经意地道:“小哥儿的底子很好,难得是能敛而不扬,炉火纯青。”

香霸的声音遥传过来道:“这位贵客的眼力才是高明。寒家传训,‘财不露眼,武不示人’,所谓财安身、武安命是也。本人荣士,敢问贵客尊姓大名。”

此时三人跟着小振通过跨湖游廊来到人工小湖中央处,加上前庭,珍古斋是一个湖林式四合院的布局。

四合院的基本布局为“一正两厢”,对称封闭,围起中央的内院空间,成为交通、采光和通风的枢纽。不论是简陋的茅屋草舍还是豪华的贵族第宅,基本格局大同小异,只在规模大小和质量高低显出分别。

像珍古斋般以人工湖代替内院,便是别出心裁,顿然将四合院转化为湖林美景,华丽的建筑纵深环列,游廊相连,房、门、廊均有彩画和雕饰,花影扶疏、曲栏朱槛。

最妙是进入店门前绝想不到内里是如此一番风光,开扬宽敞,韵味无穷。

万仞雨呵呵笑道:“在下万仞雨,见过荣老板。”

香霸现身对着前厅的后厅与跨湖游廊相接的正大门处,笑容满面地施礼道:“竟是有‘天下第一刀手’的万爷与王神医结伴莅临。顿令我珍古斋蓬荜生辉,荣士倒屣相仰。”

小振知机的退往一边,让三人畅通无阻地朝香霸举步走过去。

※※※

四人在后厅分宾主坐下。

万仞雨坐在香霸的左下首,龙鹰作为上宾与符太居他右下首,俏丽的侍女奉上香茗后退出厅外去。

珍古斋占地颇广,从四面开窗的厅子往后宅的方向瞧去,树木掩映里隐见另有楼房。

此时的香霸不单没有半点铜臭味,还大有隐于市廛的高士的气质风范,所谓宅如其人,香霸正是深谙此道的高手,沈香雪被栽培为建筑和园林设计宗匠级的高手,并非偶然。

如外堂般,内堂虽有饰画摆设,且全是精品,但怎么看也只像有文化氛围的华宅,而不像做珍玩买卖的店铺。

逐一敬茶后,香霸从容道:“在让神医过目前,请恕荣士先说出一个昨天在东宫没法明言的难言之隐。”

三人同时被他惹起好奇心。

龙鹰讶道:“究竟有何难言之隐呢?”

他留意香霸,见他故意没有端详符太,除介绍时礼貌打量几眼后,几乎当符太不存在般。这是欲盖弥彰,反证明了香霸已收到消息符太乃能与杨清仁争一日长短的高手,香霸不想起清符太的底细才是怪事。

以杨清仁之能,又和符太交过手,怎都可从符太处找到其功法的蛛丝马迹,因而对他生出疑心。知他非只是一个武功出奇的高强的人物般简单,至乎联想至无瑕口中的大明尊教妖孽。

香霸呷下一口热茶,好整以暇地道:“此两医书乃家传珍物,可惜寒门没人有志医道,因此先祖有言,如遇上有缘人,可将医书馈赠之,唯一的条件是这个有缘人必须入赘寒门,那样当这个有缘人藉之行医济世,可为寒门积德,泽及后人。”

龙鹰和万仞雨听得你眼望我眼,如此奇招确是想都未想过,亏得香霸可想出来。

香霸只要随便找来个玉女宗的美丽传人,便可公然收买丑神医,让他书色兼收,假如龙鹰拒绝,香霸亦毫无损失。

香霸微笑道:“神医勿要怪寒生出尔反尔,当时没有说清楚,皆因寒生想到即使没有机会与神医结下秦晋之好,亦可让神医到敝店来翻阅,次数不限,只要医书不出店门,寒生便没有违反寒门家训。”

龙鹰心忖乖乖不得了,即使明知对方用奸使诈,目的在收买自己,但这样不住到珍古斋来盘桓,让玉女们向他施展媚法,肯定受不住她们的诱惑。

万仞雨道:“请让万某人说句公道话,荣老板若望与王神医结为姻亲,当然是轰动神都的佳话,但必须符合两个条件。”

香霸兴致盎然地道:“愿闻其详。”

他轻松的神态,令本是突兀的事变得理所当然,令人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龙鹰心中不解,香霸因何费这么大的气力来巴结自己,不论成事与否,香霸亦和他建立起与别不同的特殊关系。究竟什么阴谋诡计如此事关重大呢?人人晓得他大部分时间身在神都外,只要拣他不在时进行便成。

万仞雨道:“第一个条件,是荣老板的两部医书,须令神医心动。第二个条件亦是关于心动的问题,就是神医迎娶的荣小姐,亦须教神医心动。哈哈哈!”

香霸鼓掌道:“说得好,万爷快人快语。这方面寒生早有安排,待会来向神医奉上两卷医书者,乃舍妹荣柔,就看能否入神医之眼。哈!”

龙鹰和万仞雨听得精神大振,难道竟然是柔夫人,又会这么大阵仗的。倒是符太仍然木无表情,不露任何心里的情绪。

龙鹰计上心头,干咳一声道:“两位有所不知了,荣老板有他的难言之隐,我有我的难言之隐。大家谈得这么兴高采烈,我也不想隐瞒。嘿!事情是这样的,本人因天生貌寝,少时家父领我去找著名相士瞧相,断定我为克妻之命,而我因不想害人,故曾在祖宗灵位前立誓终身不娶。”

万仞雨听得心中好笑,知他在胡言乱语。香霸则装出一脸可惜的神情。叹道:“竟有此事,太可惜了,是寒门福浅。”

龙鹰直觉感到他是松一口气,如放下心头大石,顿时想到此计该是由柔夫人提出来,而香霸则不情愿,只是无可奈何。对玉女宗控人之术,他已有不同想法,“媚心”之上尚有“媚神”之道,可彻底粉碎施术对象的心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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