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306)

白盖和六女同时睁大眼睛瞧他。

龙鹰装出个尴尬神情,道:“请六位关中大姐原谅则个,我是说过了火,场主怎会见我这个外人?不过不这么说,又衬托不起说话的气势。实情是在门口给人严厉警告。哈!”

六女反应各异,有人没好气的瞪他几眼,有人禁不住莞尔,也有人兴致盎然的含笑听着,只有独孤倩然神清气定,不以为意。

白盖拉长脸孔,不悦道:“范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龙鹰笑嘻嘻道:“小弟刚才说的话深奥难明吗?是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噢!小弟绝无惹是生非之意,不是因怕了白公子,怕的是开罪牧场。今次来只是和公子亲近亲近。”

说到最后一句时,肩头往白盖的左肩撞过去。

在朋友间,肩碰肩是友善的动作,谈得兴高采烈时,不碰撞几下无以表达心中的高兴,可是龙鹰故意为之,当然是另一回事。

独孤倩然终现出注意的神色,一双秀眸亮了起来,使她更是艳光四射。不知早前乾舜别头后望,她有否报以甜蜜的笑容呢?

再一次证实了她眼力的高明,乃能深藏不露的高手,且大有可能成为符太的劲敌,因着独孤家与大明尊教仇深似海,只要符太肯承认是大明尊教出来的,双方立将变成死敌。

龙鹰简单的一记肩撞,内里含着千变万化,速度快缓不一,轻重不同,尽显魔门邪帝的功架。

白盖要化解很容易,只要往另一边移开几寸便成,可是如果龙鹰锲而不舍的由试探改为公然进击,他会优势尽失。

事实上龙鹰绝不敢在牧场内与任何人动手过招,坏商月令的规矩,只是白盖非是正道之人,自私自利,这种人最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己心比别人的心,怎敢冒落败身亡之险,只有仓卒下硬着头皮,以肩应肩,反先一步撞往龙鹰肩头。

其他五女亦看出两人间的不妥当,但发生得太快了,只有干看的份儿。

龙鹰仍有时间装出个“你看他哩”的趣怪表情。

就在白盖反守为攻撞着龙鹰宽肩前的刹那,龙鹰竟做出近乎不可能的事,化本有去无回的肩撞从去变退移,让白盖的肩撞落空,最惨是收不住势子,仍继续侧肩撞过去。

龙鹰挥洒自如的微一缩胸,肩膊朝前倾约寸许,然后倏地加速,斯斯文文的侧撞在白盖肩头处。

白盖立即像喝醉了酒般满脸通红,脚步不稳,往后连退三大步,才站得稳脚步。

独孤倩然双目射出没法隐藏的骇异神色。

龙鹰呵呵笑道:“想不到白公子弱不禁风,失敬了。”

白盖仍是血气翻腾,说不出话来。

龙鹰知他已丢尽面子,出够了丑,也不逼他太甚,向六女一揖到地恭敬地道:“小弟的克星来了,失陪哩!”

独孤倩然第一个朝后瞧去,一群人从膳楼另一边现身走过来。

龙鹰则立即开溜,经过白盖身旁还作势要多撞他一下,成了惊弓之鸟的白盖骇然退开,哪还有半点风流潇洒的味儿,龙鹰敢肯定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独孤倩然的青睐。

走不到五步,李裹儿的声音在后方传来娇叱道:“范轻舟你给我停下来。”

龙鹰苦笑转身。

这叫一物治一物,李裹儿正正是他现在最不可以开罪的人,否则到神都后日子会很不好过,动辄坏了大事。

李裹儿迎面而来,独孤倩然六女避往一旁去,福身恭候。

安乐郡主出巡的威势果是不凡,紧跟在后的是武延秀,另外还有四个亲卫高手,个个气敛神凝,论武功莫不在武延秀之上。

白盖移往膳楼的一边,以免那么碍眼。

另外还有一个身穿牧场服饰高挑健美的女子,看来是今次“仙迹游”的团领。

龙鹰装傻扮懵的讶道:“这位美如天仙的姑娘家何事唤小弟?”

众卫同时怒喝。

武延秀大怒道:“大胆狂徒,竟敢调戏郡主,死罪难饶!”

李裹儿反不觉有什么不妥当,目光灼灼的打量他。

换过是另一个人,此刻会因“铸成大错”吓个心颤脚软,面无人色。但龙鹰却知自己正投荡女之所好,让“闷得发慌”的刁蛮郡主找到新鲜刺激、异乎寻常的玩意。只要想想她连“丑神医”都有兴趣,可知她“贪新忘旧”的狂热情况。

龙鹰以一个洒脱好看的姿态单膝着地,朗声道:“请怒小人有眼不识郡主之罪,望郡主格外开恩,放过小人一次。”

众皆愕然。

他前倨后恭,是理所当然,可是求情请恕仍带着调侃的味儿,就是死不悔改了。他态度的恭敬和说话的语调,绝不相符,形成了庄严和诙谐混杂难分的古怪感觉,偏是他做得那么自然而然,没有丝毫矫揉作态。

六女忍不住朝他直瞧,记起李裹儿尚未现身之前,他说“克星来了”的话,有如能未卜先知,益感此人的离奇。

李裹儿在武延秀等五个大汉簇拥下,来到单膝着地、眼睛瞧地面石板的龙鹰前方,不忘向六女打个招呼,亲切地道:“原来你们也参加今次的‘仙迹游’,真好,有伴儿哩!待我重重惩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后,才和妹子们说亲密话。”

独孤倩然等齐声应是。

当李裹儿目光回到龙鹰身上,起始时倒没什么,旋则变得脸寒如冰,双目射出冷狠的神色。

六女都在为“范轻舟”担心。

龙鹰也在为自己担心。

《龙战在野》 (卷十终)

卷十一

第一章 加料寻迹

李裹儿狠狠道:“你是明知本郡主‘不看僧面也须看佛面’,不会在牧场内重罚你,故有恃无恐。哼!你晓得在何处开罪我吗?”

白盖怕遭池鱼之殃,退在远处瞧热闹,一副幸灾乐祸的卑鄙小人情状,令人想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独孤倩然六女现出不忍的同情神色,可是见安乐郡主正在气头上,不敢插口,又隐隐觉得这个江湖浪子有应付的办法,且知他调戏郡主是有意为之。他说得出‘克星来了’,正表示他晓得来者何人。

龙鹰的单膝跪地仍是与别不同,跪得威武好看,又带点魔种的邪异之气。倏地抬头朝李裹儿瞧去,微笑道:“请郡主赐示。”

给他深深看了一眼,李裹儿的气早消了大半,本想斥责他昨夜不理她在场,竟敢对河间王言词不敬,改口道:“今天你和河间王说了些甚么话?”

龙鹰从容道:“来来去去都是互相仰慕的话,河间王更邀小人到神都去,多点时间切磋较量,把酒言欢。小人字字属实,郡主可找河间王印证。”

众皆错愕。河间王不论在朝在野,均是地位尊崇,范轻舟虽是南方大商家,要和河间王平辈论交,仍欠足够的资格。不过他敢请李裹儿向河间王求证,该所言属实,否则就是欺郡主之罪。而他说得自己与河间王的关系这么好,那李裹儿惩戒他前,好应先知会河间王,以示对河间王的尊重。

另一微妙处,就是既然河间王现在竟和眼前这大胆无礼的狂徒已成莫逆,称兄道弟,而李裹儿却拿河间王与范轻舟间的事来数范轻舟的罪状,便颇有“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的味儿。

李裹儿仍有杀着,淡淡道:“为何见本郡主来立即掉头走,是做贼心虚吗?”

此时连武延秀等也知李裹儿是故意留难范轻舟,深悉她性情的武延秀更心叫不妙。

龙鹰压低声音道:“小人只是路经此处,郡主可问六位姑娘。”

他运功约束声音,不让白盖听到,以免被他当场揭破。

六女立被气结,又无法置身事外,一是踢破他的谎言,另一选择是与他“同流合污”。

独孤倩然迎上李裹儿询问的目光,略一颔首,神态仍是清清冷冷的,没有丝毫为一个陌生男子圆谎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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