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331)

不待他答话,径自说下去,道:“师父说范先生是商豫最大的福缘,尤过于他,更是商豫往外闯千载一时的机会,并千万不要理会范先生表象的一切。永远不要失去对范先生的信念。当时我听得发呆,从没想过师父会这样推崇一个人。直至亲眼目睹先生你不费吹灰之力,竟在我们面前将不可一世的穆飞抛上高空,我还记得穆飞当时惊骇欲绝的表情。范先生呵!告诉商豫,你和师父交手了吗?”

龙鹰道:“挡了他一刀,但挡得非常辛苦,‘天刀八诀’,确名不虚传。”

商豫心迷神醉地道:“若商豫可在旁看着,有多好呢?师父!穆飞真是没资格挡宋先生一刀吗?”

龙鹰吃了一惊,道:“小妹子是否弄错了,你的师父已回岭南去哩!”

商豫笑道:“一个师父走了,另一个师父驾到,商豫走运至脚趾尖。虽然商豫一直没接触师父的机会,师父又不肯去看球赛,想打个招呼亦办不到,只好留意打听有关师父的所有事。我问过有关食堂打斗的事,竟没有人看得真切,师父坐在河间王旁,五个人往师父的桌子围拢,忽然师父失去影踪,五个人骇然后撤,文纪昆和查更是被空椅震退,其他三人则是狼狈后撤,忽然重得像座山般的古梦凌空抛飞,还落在自己原本坐的桌子上,压断了坚实的桌脚,河间王呆若木鸡的坐在位子里,师父则像没干过任何事似的施施然离开,此事震惊牧场上下,穆飞还因此事去找大总管说话,只没想过他竟敢私下行事。”

龙鹰心忖逐自己离场的行动,该是于宋明川和穆飞的对话间定下来,然后宋明川才去争取商遥对此点头。

不过看穆飞将事情包揽,可见他是懂看大局的人,对牧场更有一份忠诚,本质不坏。

商豫雀跃道:“当大总管任命小豫作范先生的团领,我差点不相信自己的幸运。宋先生走时,我急得哭起来,不顾一切的要随他走。宋先生说,随他去只是从一个笼子到另一个笼子去,范先生才是我真正的机会,并说范先生是天下间他唯一摸不到底子的人,神通广大,一般切磋较量,大概可和范先生平分秋色,但如生死决战,他却没半分把握,嘱小豫好好掌握机会。”

龙鹰可想见宋魁被她缠得有多惨,故拿他龙鹰做挡箭牌。

道:“大总管为何会拣中小豫?”

商豫道:“因为他怕穆飞一错再错,又一次的触怒场主,提早被逐,只有我说的话,穆飞或肯听入耳去。不过大总管并不晓得,穆飞离开主轩时的神情阴沉得吓人,连我都不理,小豫也没信心他肯受劝呢!”

龙鹰道:“他不是目中无人吗?怎肯听你的话?”

商豫若无其事地道:“他曾经和我交往过嘛!是他先变心的,我也没什么,学艺比和他一起时开心多了,但大家仍保持着很好的关系,有心事时会来找人家倾诉。”

龙鹰心忖原来自己误会了,将宋明川想得那么差劲,竟是善意。可见情绪会影响判断力。

离西山已不到三里路,山脚处是延绵的密林,往山上瞧去,峭壁伸展如屏,洞壑处处,间有泻下飞泉,流经嶙峋怪石,扶疏林木,景色妩媚动人。

涉水渡过一道河流后,隐隐见到登山的马道。

此河宽而不深,最深处水只及膝,河床布满彩色卵石,龙鹰忍不住跃下马来,着商豫让人马好好歇息。

卸下马鞍和负载后,两马一骡均自发的到河里喝水。

龙鹰脱掉靴子,找得河旁最平整舒适的一块石坐下,享受濯足之乐。

河水清澄,冰凉入心。

商豫喜滋滋的在他身旁另一石坐下,道:“师父准备如何训练徒儿,小豫很吃得苦呵!”

龙鹰正想着台勒虚云说过的,人世事物的意义,由心的感觉去决定。外在的天地不是无动于衷,就是对人世一切的发生漠然不理!纯瞧你怎么去看待它。这么说,你认为冥冥中有鬼神主宰着,这个信念会变成你的现实,是由你赋予它的。可是命运又如何?前世今生又如何?那显然超越了信念的范畴。还有仙门之秘。

人确是活生生的谜,秘不可测,真相永远隐藏在迷雾里。

闻言从迷思里抽脱回来,道:“小豫想拜我为师的事,有征询过场主的意见吗?”

商豫苦恼地道:“最近几天场主留在飞马园里,晨会自飞马节开始后又停顿下来,根本没与她说话的机会。我们有点怕她,穆飞那样的人亦对她万二分的敬畏。场主很有本事呢!牧场由她管治后,有很多革新,声威大震。看今次飞马节,受邀者全赏面而来便清楚。”

又求道:“师父呵!”

龙鹰截着她道:“我也不是你的师父。”

商豫气苦得目泛泪光,惨然道:“宋先生不肯认小豫为徒,现在范先生亦不肯作我的师父,小豫不想活了。”

龙鹰叹道:“没那般严重吧!”

商豫垂首道:“小豫最大的心愿,就是学天上的鹰儿般展翅翱翔,飞往遥远的地方,但也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办不到。”

龙鹰不解道:“依我看你从宋魁兄处得益至巨,假以时日必可跻身高手之林,怎可妄自菲薄?”

商豫泫然欲泣地道:“可是宋先生说过,单凭武功是不足以闯荡江湖,何况糊里糊涂的走出去,一个单身女子会遇上想不到的凶险,江湖鬼诈伎俩层出不穷,尚未有机会历练已吃大亏。我也想过,漫无目的地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去,是没有意义的。场主绝不批准。”

接着朝龙鹰瞧着,双目射出哀求的神色,两颗泪珠从眼角泻下道:“宋先生说只有范先生肯照顾小豫,场主才会首肯。小豫真的不明白呵!但宋先生这么说一定错不了。”

龙鹰道:“你究竟是想拜我为师?还是想到牧场外开眼界?”

商豫破涕为笑,“噗”的一声离地朝他下跪,不理龙鹰同意与否叩了三个响头,高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小徒三叩之礼!”

龙鹰啼笑皆非的着她坐返石头处,叹道:“不用场主批准吗?”

商豫欢欣如狂地道:“小豫是豁出去了,一切由师父为徒儿作主。”

龙鹰心忖这个徒儿或许是命中注定,想推都推不掉,幸好她是这般的讨人欢喜,使他有多了个女儿的感觉。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找个地方安插她,让她得展抱负该是易如反掌的事,只好认命。

道:“好!先教你第一招,就是武功首要讲战略,知己知彼,最忌有勇无谋,那时即使你武功胜过对方,也可以输个一塌糊涂。”

商豫大喜道:“徒儿明白!”

龙鹰哑然笑道:“你并不明白。”

商豫道:“请师父指点。”

龙鹰道:“你求学的态度很好,但心中并不服气。对吗?须说老实话。”

商豫点头道:“瞒不过师父呢!师父刚才说的道理,牧场的教席们都说过呵!”

龙鹰淡淡道:“我为何在这里歇息呢?”

商豫一呆道:“竟是另有原因吗?”

龙鹰道:“这就回到知己知彼的问题。穆飞是怎徉的一个人?”

商豫答道:“是个聪明和骄傲的人。”

龙鹰道:“太笼统哩,没有帮助。今早其他人和我捉迷藏,被我引得团团转,独他猜到我的目的是去见场主,又能埋伏在我到飞马轩的路线,可知他有智有谋。好哩!现在他既不服气,因尚未输个一败涂地,而是输得不明不白,想拿回点面子,会怎么做?”

商豫两眉紧蹙,道:“他没那么大的胆子吧!”

龙鹰道:“不论他做什么,只要他客客气气的做,我是很难拿他怎样的。说回你吧!如果小豫想告发他,又知场主不会放过,小豫会这样做吗?”

商豫缓缓摇头。

龙鹰道:“所以穆飞唯一向我报复的方法,就是趁我到田猎去的途上发难。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一直在登山处等候我们,还有十一个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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