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341)

“当!”

龙鹰将他连人带枪,扫往寻丈开外。

穆长步步为营、喘息着的来到把刀收在身后的龙鹰前方,嚷出来道:“原来真的不用看仍有感觉,怎可能呢?”

龙鹰道:“能闭目挡三刀,非常难得,可见你的天赋多高。这才叫全面,每一枪贯注的是全身全灵的力量,是‘得枪’,当一切顺乎天然,枪与天地合一,无人无我,为‘忘枪’,能介乎‘得枪’和‘忘枪’之间,就是宋魁的境界,现在我代他传你此一心法。”

穆飞凝神思索。

龙鹰笑道:“像点样了哩,知我会随时出刀。”

又漫不经意地道:“蒙着眼睛!”

穆飞不成丝毫震骇,断然撕下衣袖,策右蒙着双目。

※※※

龙鹰思索着自身的一件怪事,是有关胡须的问题。

当他离开神都,抵达汝阴,胡须以比平常快一倍以上的高速生长,故此令无瑕不相信他的“胡须汉”是丑神医。然后由汝阴到大江,与刘南光会面后并再次动剪刀修整,胡须便回复此前的正常生长,与他心中想法配合无间。

当他希望胡须快点长出来,它便像懂性似的长得快很多,当长够了,立即放缓下来,依他的心意行事,否则将劳烦他不住修整,现在则是十天半月才来一次。

如此奇怪的情况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至阴无极”在他无知觉的层次作用着。“至阳无极”乃毁灭和死亡的力量,“至阴无极”则为成长和生命的力量。

这个领悟令他晋入了全新的境界,一切变得有点不同,似在一个庞大无匹的宝库里,发现了另一藏宝的密室,只是不知怎样进入,但肯定了密室是存在的。

与穆飞在观畴楼院门外分手时,他主动着穆飞将自己指点他武技的情况知会商月令和大总管宋明川,因晓得派来的婢仆会将此事上报,为免穆飞被责难,故着他“先发制人”。

不过想深一层,穆飞前两天将驱逐“范轻舟”的责任全揽到身上去,宋明川该不会因穆飞跟外人学艺而为难他。

穆飞绝非普通的牧场青年,而是新一代的领袖人物,且极可能成为牧场的第一高手,如此人才,即使位高权重的宋明川亦不得不给他面子。穆飞与“范轻舟”的修好,会对老家伙们形成新的压力,愈感“灾难”已迫在眉睫之前,必须立即采取果断的行动。

他们可以有何行动?

思索间,踏入膳园。

喧闹声从四边的食堂传入耳鼓内去,形成声音织出来的空间,远近分明,层次丰富,不由想起商豫。这位对生命充满热忱的年轻女郎,提升上感官的新层次,此刻是何滋味?

腆园的灯火燃亮了。

到牧场后,连续六、七天,天气仍是非常好,飞马节举行的时间确拣对了。不过今晚的天气并不清朗,夜空云层密布,在酝酿着一场雨,天气比早前冷了少许。

避开了恩苓所在的食堂,龙鹰到另一间食堂去,甫入门见到越浪、敖啸等七个人围坐一桌进食,越浪还招手请他加入。

龙鹰无法拒绝,只好坐入越浪和敖啸之间,其他人全见过了,对龙鹰客气友善,介绍过后,越浪为他点菜,叹道:“现在关中队最感激的人肯定是范兄,幸好关中队也失去主将乐彦,故此我们和关中队仍是胜负难料。哈!我不是怨范兄,古梦和文纪昆是咎由自取。”

听他语气,知越浪一方仍是赢面较高,但说得谦虚,显示出越浪身为岭南最有权势者之子的风度。

敖啸道:“古梦与范兄向有宿怨,这方面我们可以理解,可是表面看文纪昆与范兄尚为首次会面,没有过节可言,古梦也使不动他,如此就令人费解。更想不通的是白盖、古梦、查更等五人忽然在食嗽堂对范兄施袭,此五人除古梦和文纪昆外,其他人间均是向无交往。”

龙鹰环顾食堂,认得的有黄河帮陶显扬的两桌人,陶显扬不时露出留心他们的神情,他的美人儿陪在身旁,神态端庄,似像陶显扬外,再无暇理会其他事。

龙鹰约束声音道:“方便说话吗?”

越浪欣赏他自家人般的态度,点头道:“都是兄弟。”

龙鹰道:“敖兄可知小弟的真正死对头是谁?”

越浪道:“是大江联!对吗?江湖传言,曾盛极一时的大江联遇上范兄后开始走衰运,还被范兄利用官方和竹花帮的力量重重打击,到金沙帮被官府连根拔起,大江联的势力更如江河下泻,一去不返。”

龙鹰道:“我唯一可提供的答案,就是此五人全与大江联有关系。”

敖啸道:“别的人我不敢说,但古梦该与大江联没有关系,云贵商社曾多次与金沙帮因利益发生冲突。”

龙鹰道:“你们为何肯将古梦纳入你们的团队?”

敖啸道:“文纪昆和我颇有点交情,我三次到云贵都由他招呼。今次他特别来找我,提出古梦随我们来参加飞马节的意愿,我们看在文纪昆的情面上,又没想过古梦另有居心,因而同意。”

越浪道:“文纪昆像范兄般属新贵榜的新贵,本身持飞马帖,但毕竟与我们有别,不宜广邀其他有名有姓的人同行。当时我们的理解是这样子,现在回想,哼!文纪昆极可能是不怀好意,想拖我们下去趟此浑水。”

敖啸道:“现在尚有一事不明,河间王乃当代顶尖儿的好手,为何文纪昆等大江联余孽,千拣万拣,偏拣范兄与河间王一道时动手,听说河间王一直袖手旁观,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龙鹰终遇上最难答得合分寸的问题,自己与杨清仁关系暧昧、扑朔迷离,在牧场是人尽皆知的事。敖啸问的似是单一的事,实则是要他表明与杨清仁的真正关系。

与北帮结盟,等若与岭南帮结盟,三者缺一不可,如果他不能释除越浪、敖啸的疑虑,结盟立即告吹。

龙鹰淡然自若道:“可以这么说,小弟之可以名列新贵榜,全赖竹花帮的大龙头力荐,好提升小弟在江湖上的地位,但阻力也不少,河间王是其中之一,由于牵涉到很多人,详情请恕我不便透露。”

敖啸不解道:“河间王怎可能影响牧场的决定?”

龙鹰从容道:“他当然没办法,却可直接向桂有为施压,而桂有为受压下只好请飞马牧场将小弟剔出新贵榜,但场主却以帖已送出为理由,拒绝这么办。桂有为只好改而向小弟施压,着我不可到牧场去,还说明是不得不给河间王面子,我和河间王的梁子就是这么结下来的。”

越浪听得眉头大皱,道:“河间王与范兄是风马牛不相关的两个人,河间王因何要针对范兄?”

以上的说辞都是龙鹰和桂有为商量出来的,因知此乃无法逃避的问题,亦可借此显出“范轻舟”和桂有为的关系,不是如表面看般和谐。

龙鹰道:“此正为小弟甫到牧场,立即去寻他晦气的因由,我也想弄清楚。”

众人呆瞪着他,心里不知在佩服他胆敢以卵击石的勇气,还是认为他是傻瓜。

敖啸道:“翌日你们曾私下碰头,河间王作出解释了吗?”

龙鹰若无其事道:“我和他狠拼了一场。”

众人一怔无言。

好半晌后,敖啸叹道:“如果这句话是在前两晚说,我们会难以置信,可是见识过范兄惊世的箭术,想不信也不行。范兄已臻达‘神与物游’的武道至境,大大出乎我们的竟料之外,更高兴与范兄非但不是敌人,且为兄弟。”

能令敖啸般的超卓人物说出这么的一番话,绝不容易。

越浪道:“河间王有解释从中作梗的原因吗?”

龙鹰摇头道:“他不肯说!终有一天我会查出来。他奶奶的,我警告他,有什么事到牧场外解决,若敢在牧场内生事,小弟不会放过他,岂知我这边说罢,他那边策划食堂行动,我如不是看在飞马牧场份上,会立即和他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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