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525)

龙鹰苦笑道:“我的假师杜傲,肯定欠此福命。”

席遥道:“鹰爷在你称之为‘至阳里的至阴’一事上,可能误判了。那并非‘太阴里的真火’,而仍是‘阳中之阴’,否则‘太阳真火’和‘太阴真水’岂有此强彼弱的道理?我的‘黄天大法’,亦止于此,如能突破,将‘阳中之阴’转化为‘阴中之阴’,便是炼成能破碎虚空的大三合,正是这一步之差,令我望洋兴叹。”

法明道:“不过你的‘阳中之阴’,却与我们的‘阳中之阴’有本质上的差异,你的‘至阳无极’,压根儿不属世上任何先天真气的范畴,更非为变异,而是彻头彻尾超乎生死的奇异能量,这令你有把‘阳中之阴’,化为‘阴中之阴’的可能性,变成‘至阴无极’!”

席遥微笑道:“时间无多,现时没法深入讨论我们三人最关切的问题。有件事我是刚刚记起,仍未有机会拿出来和僧王讨论。”

法明道:“该是因鹰爷而引发的,对吗?”

席遥欣然道:“正是如此!我曾领教过燕飞的‘小三合’。”

龙鹰失声道:“什么?”

法明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席遥古拙修长的脸孔泛起神秘的光辉,陷进前世卢循的回忆里去,缓缓道:“当时我奉师命,向燕飞下战书,忍不住逼他出手,被他一剑击飞到三丈开外,他用的该就是‘小三合’。”【校者按:详见《边荒传说》卷三十二 第十一章 缥缈之约】

龙鹰抓头道:“能在剑尖使出‘小三合’,确令人难以想象。”

法明不解道:“当世没人比席天师更明白‘小三合’的秘密,你特别提出来,难道认为鹰爷有施展的资格吗?”

席遥道:“‘小三合’就是至阳无极和至阴无极分流合流的旷世奇技,非人力能抗拒,至于可否一试,惟鹰爷心里有数。即使未能如燕飞般用至随心所欲、出神入化,可是如能试使此招,特别在第一招蓄势时使出来,不但可收先声夺人之效,说不定还可破对方之局,一旦演为混战,重现战场之况,不论对方如何人多势众,谁有资格杀我们练就‘道心种魔’的圣门邪帝。”

龙鹰一震道:“我的魔种有反应。”

两人愕然瞧他。

此时符太来了,打出个幸不辱命的手势,先向席遥和法明请罪,对分为道门和佛门两大宗师级的人物,这小子表现出如对胖公公的敬意,然后向龙鹰道:“是时候哩!”

龙鹰长身而起。

符太道:“接天轰和战马,在门外恭候鹰爷大驾。”

法明高喧佛号。

席遥长笑道:“记着!真正的高手,就是能超越极限的人。”

龙鹰向两人行后辈之礼后,偕符太去了。

第五章 唇枪舌剑

龙鹰和符太并骑驰出宫城,以百计正清理积雪的羽林卫,全避往道旁,肃立敬礼,颇有像昨晚上阳宫夹道相迎的声势,只差在没有高喊“鹰爷”大名。

天空云层低压,白云为主里杂着十多朵乌云,太阳躲到云层后方,虽是有心无力的模样,天气尚算稳定,不虞又忽来风雪。寒风阵阵地从西北方刮来,不时掀起大蓬雪粉冰屑,旋卷上半空去,狂飘乱舞后又缓缓洒落。

清理御道的工作方兴未艾,由天亮后苦干到此刻,只清理出半边道路,被铲走的雪堆积道旁,延绵似白色的丘陵,蔚为奇象。

龙鹰穿着装扮,与昨天进入宫城时没有大分别,唯一明显不同处,是将分成两截的接天轰取出,交叉挂背,从左右肩斜探出来,令刻意整理过仪容的龙鹰,更是神采照人,威武不可一世,状如天神。

符太虽然一夜未睡,仍是精神奕奕,笑道:“看他们的眼光,便知在看他们心中的大英雄,你的样子亦似真的魔种上身,处于巅峰状态,希望你不是中看不中用。”

龙鹰感觉着云层后太阳的位置,微笑道:“有诸内,形于外,就看你的眼力,没有‘银样镴枪头’这回事。你奶奶的,离正午至少三刻钟,你的‘是时候哩’,肯定说早了。”

符太笑道:“本子是让鹰爷有足够时间和各方好友寒暄话旧,并可亲眼目睹地道崩塌时有关人等的反应表情。我已尽力调校,就看老天爷肯否看在你鹰爷的情份上,配合帮忙。如本子所料不差,敌人的突袭军将于正午那一刻,通过地道从东宫潜过来,进驻陶光园和袭芳院。哈!鹰爷死讯传来时,立即发动,先将集仙殿重重包围,然后派人入殿斩二张。”

龙鹰道:“太少愈来愈懂事哩!咦!顶多得一百人,比起老子宰薛怀义时少多了。”

符太道:“忘记告诉你,李多祚派人来向田归道放话,说鹰爷出战期间,宫城、皇城和上阳宫三大军系,须留守岗位,不得有人去观战。还有!小檀说二张不敢去,怕你有闪失时,给人乘机干掉,故龟缩在集仙殿。”

龙鹰笑道:“真好胆!是摆明不惜一切,务要杀老子哩!他奶奶的,老子不发威,给人当是病猫。”

符太好整以暇地道:“难得鹰爷这么大火气,本子不知多么希望你大开杀戒,本子就可大过‘血手’之瘾,得到‘横念诀’后,尚未有可试功的机会,忍得不知多么辛苦。”

龙鹰悠然道:“勿要痴心妄想,老子才不陪你发疯。”

符太道:“既不想杀人,是否该订下赛规?例如在时间上的限制,又或划下界线,被逼出界外算输诸如此类。”

龙鹰朝他瞧过去,咧嘴笑道:“担心哩!今趟美其名为切磋比试,实为你死我活的生死决战,订什么娘的规矩都毫无作用,谁人理会?所以太平不会来,张柬之恐怕亦不来,因为他们晓得这个杀我的决定,不忍目睹。哈!真精彩!”

符太不解道:“精彩在何处?”

龙鹰道:“我现在魔种上身,不时冲口说出心里的感觉,说出来后自己并不太明白。大概是这样的情况,正是老子最深层的某部分,一手炮制出来。”

两人往左转,朝大校场的方向慢驰。这截到校场之路再没人清理积雪,或许因羽林卫先要打通贯连则天楼和端门的主御道,又或是武攸宜下令不准手下接近校场及其邻近范围。

气氛登时变得异样。

林立两旁的官署静悄悄的,不觉有官员办公,几疑忽坠鬼域。

龙鹰道:“至少三尺厚。”

符太没谈论路上积雪厚薄的闲情,道:“我给你弄得糊涂了,你不杀人,又不订下比武胜负的规则,如何了局?”

龙鹰欣然道:“技术就在这里,不杀人并不代表不可以伤人,战争也可以五花八门,例如突击、伏袭、歼灭。今趟就是一场消耗战,看谁更伤得起,谁可快点复元过来,当敌方最强横的七个人,全负上没十天、半月难以恢复的伤势,老子几个时辰后立即变回龙精虎猛,于此时候地道尽毁,我们再祭出僧王和天师两大至尊牌,一去一回,不用我说也清楚差异有多大。眼前正是个谁伤得起的危险游戏,只要能重现战场的形态,老子可放手而为,对方却是互相阻碍。他奶奶的!以寡敌众,我经验丰富,以众欺寡,对方肯定嫩过草苗。在正常情况下,他们可凭预先拟定的战术补这方面的缺失。他奶奶的!我怎会让他们有正常的情况呢?天师刚才点出了这个胜败的关键。”

符太叹道:“比之僧王,天师仍多出近百年的经验,谁可斗赢他?”

龙鹰道:“放心了吧!”

符太道:“说放心是骗你,最怕你的魔种像我般好斗,却是有勇无谋,更怕你给人斩首,抢回你的无头尸身有屁用。”

龙鹰打个寒噤,失声道:“给你说得老子寒毛倒竖,该为来自魔种的反应,斩首应是唯一能杀我之法,所以须好好护着脖子。他奶奶的!对方的目标肯定是我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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