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72)

符太一字一字缓缓道:“只要能夺取突厥人的东寨,时机将属于我们。”

龙鹰双目生辉用神打量他,笑意从唇边扩展,欣然道:“不愧是大明尊教出类拔萃的超卓人物,一语中的,道尽制胜之道。今趟由你策划指挥如何?”

符太给吓了一跳,忙道:“万万不可,我是个为求成功,不择手段的人,不会理会其他人的死活。”

龙鹰道:“你肯这么想,正代表你关心兄弟们的生死。”

符太苦笑道:“说到底,我仍是为了自己。我们是否须立即起程呢?”

龙鹰探个懒腰,道:“我们已有三天没阖过眼,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才行。”

心中涌起莫以名之的满足和喜悦。不但因符太的转变,还因能知己知彼,仿如从暗无天日的困境,来到阳光普照的乐土福地。

正因掌握着敌人的虚实动静,所以今晚可以倒头大睡,深入梦乡。

符太的声音传入他耳内,道:“我从木燃谷全速赶回来,只花了三个时辰的光景,可是如敌人从木燃谷进军鹿野原,我看没三天不行。他们走的必须是平缓的丘陵和砾石原,我却是山过山、岭过岭,不用绕个大弯。而且我从他们哨岗的位置,可大约推测出他们行军的路线,这方面有用吗?”

龙鹰长身而起,道:“确实的情报是战场上最珍贵的资料,我要你将所见所闻,一点不漏的尽告林壮和桑槐,你老哥办得到吗?”

符太忸怩地道:“试试看吧!我很不惯与你之外的其他人说话。”

龙鹰一呆道:“我好像看到你第一次脸红。”

符太尴尬地道:“我怎会害羞?”

龙鹰哈哈一笑,硬扯他返营地去。

※※※

龙鹰于破晓前自然醒觉,躺在帅帐内的宁和里,听着刮过草原的长风呼啸声,还感到湿润的气味。

外面下着毛毛雨粉,换过在半荒漠地带外的孔雀河,将会是雪粉飘飞的情景。

只有在这奇异的地域,不单一天内可经历四季的变化,多走几步路即可到达另一个截然有异的天地。

符太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和他接触多了,不住对他本性善良的一面有新发现。

“善良”一词或许有误差,因他绝非善男信女,但正如龙鹰说的,在邪异的表面底下,他拥有的是一颗“赤子之心”,对自身的存在和人生的意义,做过深入的思考。

幸好他甫出道遇上了自己,令他因着远大的目标,肯与龙鹰并肩作战,亦因此而逐渐改变其偏激的行为和想法。

符太点出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时间是在他们的一方”。高昌古道北面的敌军之所以尚未分兵南来,是要待己军被北上的敌军牵制,难以兼顾时才从容南下,怕的当然是他们倾全力拦途截击。

而对方秘藏木燃谷内的奇兵,必须俟己军遭前后夹击的一刻,方会动程往鹿望野去。

就是这时间上的差异,令龙鹰掌握了致胜的时机,以集中对付分散,在敌人三军会师前,择肥而噬。

昨晚临睡前,他将博真的宝藏,告诉了林壮、桑槐和本修阿那,后两人倒没什么,皆因鹿望野自给自足,多件宝物少件宝物,至乎黄澄澄的金子,对他们没有损益,但林壮却听得精神大振,唯一担心的是主子横空牧野,经龙鹰保证可说服横空牧野后,欢天喜地的去告诉其他兄弟。

龙鹰入睡前听得营地内议论纷纷,人人处于亢奋的状态。激励士气的方法里,无过于此。

真希望博真的宝藏确有其事,否则连龙鹰自己也会感到失望。此大汗藏宝最诱人之处,是谁都不晓得藏的是什么好东西。

他感应到符太来了。

符太从不睡在帐幕内,他有点像个苦行者,不求安逸舒服的环境,昼夜都在刻苦的修行里,也令他成为可怕的高手。符太使他想到在荒原独行的野狼。

龙鹰有些儿不情愿的坐起来,打个呵欠,多么希望可再睡他奶奶的几个时辰。

符太揭帐而入,盘膝坐在羊皮毡上,道:“你和那叫杨清仁的人交过手吗?”

龙鹰一边穿衣,一边道:“试过两次,都占不了什么便宜。以武技论,他在参师禅之上而不在其下,但在某一方面,却是参师禅没法和他相比的。”

符太好奇地道:“是哪一方面?”

龙鹰道:“就是凭合指一算,预知未来的能力。”

符太一震道:“这小子极可能练成了我们《御尽万法根源智经》里的《炼灵卷》。”

龙鹰皱眉道:“炼灵?”

符太道:“说来话长,迟些再告诉你,是起程的时候哩!”

第七章 敌动我动

龙鹰和符太于当日黄昏前,赶回北面从敌人手上夺来的西寨。风过庭等已安排就绪,准备烧寨撤走,见两人忽然来到,知事情有变,到晓得前因后果,无不额手称庆,对立下奇功的符太另眼相看。

觅难天道:“何时是攻东寨的最佳时机呢?”

风过庭道:“当然是敌人分兵朝南推进,兵力大减之际。”

龙鹰问道:“战况如何?”

荒原舞意气昂扬地道:“敌人始终没法架起浮桥,只能靠木筏渡河,现在我寨的防御,凭河之险守得稳如铁桶,粉碎了他们几次规模较大的进攻后,现时只能组织些搔痒式的攻击。我们虽伤了三十多个兄弟,但都没有大碍。”

风过庭望博真一眼,微笑道:“现在一众兄弟已晓得宝藏的事,人人摩拳擦掌誓要随鹰爷北上寻宝,并深信鹰爷可令他们满载而归。”

虎义欣然道:“得宝后我定要好好享受人生。”

博真诚惶诚恐地道:“希望我不会令各位兄弟失望。”

龙鹰洒然道:“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风吹雨打都甩不掉。”

天色逐渐昏沉,留在对岸窥探敌情的符太回来了,兴奋地道:“敌人有一队约五百人的先锋军,在半个时辰前离营南下,看来是起行的先兆。”

龙鹰道:“和我估计的时间差不多,这五百人会于沿途布防,以保路途的安全。”

君怀朴道:“突厥人擅长黑夜行军,我看他们会于今晚走。”

博真仰首观天,道:“今晚天气很好,且有月色,不利我们偷袭东寨。”

半阕明月挂在东面天际,光照河原,带灰蓝色的夜空,星光点点。

管轶夫轻松地道:“如果藏于木燃谷的敌军一如所料,要到我们南面的寨堡被前后夹击之际,方动程到鹿望野去。我们至少尚有两天的时间。”

符太道:“丹罗度是懂用兵的人,该不会予我们有喘息的时间。”

他还是首次参与众人的讨论,风过庭等生出奇异的感觉。

龙鹰问道:“敌人情况如何?”

君怀朴答道:“敌人的第一次反攻规模缓大,伤亡亦最惨重,依我们估计,伤亡多达八百之众,此后的伤亡轻微多了,但累积下至少超逾一千之数。”

龙鹰道:“如此对方现时的兵力,该不足四千人,而从北面攻打我们的木寨者,该不足三千之众,虽有投石机在手,仍未能构成威胁,因还要先攻陷我们外围的山垒,又须提防我们的反击。”

风过庭双目发亮,道:“这么说,留下来的将只是区区一千人,部分还是伤员。”

荒原舞狠狠道:“包括鸟妖在内。”

龙鹰见符太不住看天,笑道:“符太你在寻觅鸟妖的鹰儿吗?”

符太叹道:“鸟妖该早离开了,因为我和他是同类人,比你们更明白他。”

觅难天讶道:“那鸟妖便是有先见之明,不看好突厥人。”

符太妖芒闪闪的瞧着觅难天,缓缓道:“与看好或不看好无关,而是他不愿被人掌握到行藏,特别在身负重伤的时刻。”

龙鹰点头道:“有道理!”

荒原舞苦笑道:“那我们尽管能打赢这场战争,仍奈何不了鸟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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