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88)

龙鹰精神大振,道:“你重创他了吗?”

符太道:“我从高崖扑下去,凌空击中他的一剑,虽被他以马刀挡格,但我用的却是‘血手功’,已伤及他的五脏六腑。”

龙鹰皱眉道:“既然已重创他,因何还要穷追不舍呢?”

符太道:“我是要逼他再施展霸道的魔功,催发潜能落荒狂逃,如此没有一年半载的光景,休想复元。这还是他有两女可供他采阴补阳,否则将永远不能回复过来,寿元且会大减。”

龙鹰道:“现在你对他有感应吗?”

符太答道:“只有大约的方向。”

龙鹰大喜道:“那就成了。收拾丹罗度后,我和你偕原舞去追杀鸟妖,不杀他我会睡不安寝。”

符太道:“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要杀鸟妖,必须‘快’,迟则错失良机。”

又道:“听说你们今次北上,会顺道找寻一个宝藏。”

龙鹰道:“谁告诉你的?”

符太道:“没人会告诉我,因为没有告诉我的机会,我哪来闲情和别人说话。但当人人津津乐道,风声自会泄入我的耳朵去。”

龙鹰道:“你怎么看?”

符太道:“我只想知道你怎么看。”

龙鹰听出他语调暗含不屑之意,道:“我和你其中一个分异,是我自少对事事物物充满好奇心。这个宝藏来自曾显赫一时的突厥大汗沙钵略,是他和妻子千金公主合葬墓里的陪葬品,据说其中还有波斯的镇国之宝‘清神珠’,可知非是一般金银珠宝般简单。”

符太表面毫无异样神色,龙鹰却感应到他心内的波荡,于符太这事事不上心的人来说是罕有的情绪。他因何要掩饰呢?

龙鹰续道:“所以宝藏的真正涵义,超越了所谓的财富,代表的是个未知之数,是我们穷毕生之力也没法储聚的东西,神秘难测,如此方是名副其实的宝藏,希望沙钵略不会令我们失望。如此的一个宝藏亦藏在我们身上,鸟妖能催发潜力,正是打开此宝藏某个小缺口,支取了宝藏的少许。你是过来人,当晓得我非是胡言乱语。”

又道:“我取得博真的同意后,清神珠就是你的哩!唉!假设真有他奶奶的这么一个大汗藏宝。”

符太吁出一口气道:“你很明白我。”

龙鹰洒然道:“大家兄弟,有什么好计较的,有些事更不用说出来。”

号角声从远处传来,还有马嘶蹄响。

符太道:“是从敌营的方向传过来。”

龙鹰道:“我记得突厥号角声的所有变化和含意,这是撤退的角音。”

两人同时跃起,揭帐而出。

突厥人的确拔营离开,朝东南雀河古道的方向撤离,退而不乱,阵容完整,处处提防,不惧追击。

于突厥军来说退兵乃最明智的选择,但对丹罗度来说却是大祸临头,军上魁信是其前车之鉴。

众人立在箭台上遥观敌人撤退的情况,夜色里,以千计的火炬缓缓移动,形成大小火龙,蔚为奇观。

龙鹰道:“丹罗度肯定晓得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因他尚有一拼之力。”

风过庭道:“该是收到我们的援军正在来此途上的风声。”

觅难天道:“丹罗度怎还有颜面回去见默啜?”

龙鹰感慨万千,成败只是一线之隔。

如果昨夜胜的是丹罗度,现在的自己便该处于丹罗度此刻的心情。他龙鹰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输。别人都会死,但他则不会。这是如何荒诞的错觉,昨夜只要君怀朴稍有迟疑,末日早降临到他的身上。在战场上,最能体会到成败的无常。

桑槐来到他旁,道:“我已派出机灵的本族兄弟,看他们是否真的撤离。”

龙鹰记起最惦挂的东西,沉声道:“卷烟!”

桑槐早有准备的从腰带里取出用上等丝布包扎好,巴掌大厚逾三寸的小包裹,在他眼前打开,赫然是卷好了上百枝的手卷烟。

龙鹰一时看呆了眼,叫了声“我奶奶的”,方懂得挟起一枝。

桑槐笑道:“人人有份,由我们最漂亮的姑娘在两天内精制出来,本是用来庆祝初战得利,现在当然是庆祝大获全胜。热魅人完蛋了,薛延陀马贼完蛋了,突厥人也将在未来一段很长的时间势难威胁我们。”

他提气扬声,附近的过千兄弟,大部分是白鲁族人,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听着听着的,似乎到桑槐说出这番话后,方意识到敌人撤走的意义,这一刻的处境是多么值得庆幸。

绝对的肃静后,是轰寨爆起的欢呼声,卷烟传递往全寨,转瞬派发精光,连从不抽烟的人也抽上一口,传来传去,木寨内充盈着卷烟的气味。

龙鹰接过博真递回来给他的卷烟,探手搭着他的肩头,走到一角去,道:“清神珠是符太的,有意见吗?”

博真惨然道:“如果真的有宝藏,当然没有问题,最怕是……唉!”

龙鹰道:“你的情况叫患得患失。兄弟!抛开所有顾虑,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也不是,一切由老天爷安排,哈!好听些儿这叫乐天安命,悲观些便是听天由命,事实上分别不大。”

博真苦着脸孔道:“可以着众兄弟不要有那么高的期望好吗?我最怕到头来只是一场春梦。”

龙鹰道:“我有个直觉,我们的气运不该那么差劲。看看你身边的人,个个红光满脸,一副财星高照的模样。”

风过庭、荒原舞、觅难天、林壮、桑槐、虎义等十多人联袂走过来,君怀朴开腔道:“有古道来的消息,高昌、龟兹和焉耆的联军已清理了拦路的障碍,先头部队三千人抵达我们的山寨,敌人则于昨天黄昏前走个一干二净,退返雀河古道。”

管轶夫道:“丹罗度确是知兵的人,如果昨晚胜的是他们,这批突厥人可经雀河古道绕个大弯到这里来增强他们的实力。现在则可在雀河古道会合,从大沙海之东退返本国。”

虎义道:“我们未过天山,已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如果现在立即起程,该还可以坏遮弩的好事,捣乱怎都比建设容易和有趣。”

龙鹰道:“从开始,我便没想过真的要去和遮弩过不去,那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现在遮弩等于背叛了默啜,不论我如何憎恨他,仍须留下他这着棋子。”

风过庭道:“我们该于何时动身?”

桑槐道:“记着算我的一份,与你们共历患难有点似我的烟瘾。”

众皆失笑。龙鹰问道:“太少到哪里去了?”

觅难天压低声音道:“他似乎到了你的帅帐内睡觉。”

龙鹰道:“帅帐?好像和其他营帐没有任何分别哩!”

虎义道:“你睡过的帐,就是帅帐。”

他的话惹起哄笑。

龙鹰笑得喘起来,辛苦地道:“根本没什么好笑的,为何我们却笑得这么开怀呢?”

风过庭叹道:“因为我们仍能活着。”

众人沉默下来。

过去的七十天,可用险死还生来形容,只有他们自己明白,仍能活着是多么难能可贵,多么幸运。

龙鹰道:“这里交给公子打理,将古道的兄弟召回来,在鹿望野好好过些写意的日子,受伤的兄弟则养好伤势。踏着沙子走路固然可怕,踏雪的滋味也不好受,人挨得住,驼、马亦吃不消。待十多天后出现融雪的情况,你们才动身北上。”

风过庭道:“你要到哪里去?”

龙鹰舒展筋骨,两只手掌交替摩拳,狠狠道:“我和原舞去追杀正在秘处疗伤的鸟妖,由太少带路。”

博真道:“我也想和你一道去。”

看着博真双目透出的神情,龙鹰明白过来,知他怕闲着无聊时,会因“宝藏包袱”致胡思乱想。同意道:“好吧!”

博真现出感激的神色。

觅难天道:“你是否忘记了一件事?”

龙鹰欣然道:“你是指找人制火器的事吗?怎会忘记。此事必须由天山族的兄弟出面,由我们一并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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