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虚空(20)

就在此时,传鹰忽然发现了一个令人震骇的现象,灵敏的听觉告诉他,左右两个敌人正用同样的速度和节奏在呼吸。传鹰心念电转,猜到敌人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合击术,除非能迅速杀死其中一人,否则以刚才两人所显示的绝世功力,最后顶多是落得与敌偕亡的结局。目下已势成骑虎,只要稍有避让,敌人会因气机牵引自然出击,加速自己败亡之势。

宋天南和铁颜开始移动,他两人踏着不同的步伐,宋天南踏下的是索桥木板的声响,铁颜踏下却是石声,每一步踏下刚好是伙伴脚步声的间隙处,做成一种奇异的节奏,配合笼罩传鹰的漫天杀气,像渔翁收紧渔网般,一步一步向传鹰迫来,换了是一般的高手,在这两人的压力下,早已发起疯来。

传鹰岩石般坚定,强壮的肌肉显示出无限的力量,在太阳余晖下闪耀生光,长刀高举过头,强大的杀气横亘在桥头。

当迫近传鹰一丈内时,两人绝无先后地同时暴喝,声音便如一人所发。铁颜铁矛由下标上,直取传鹰咽喉。宋天南剑化青光,飞身跃起,向传鹰头顶插下。

传鹰大喝一声,矛剑及身时,跃上半空,背向铁颜。铁颜长矛闪电击中他背上铁盒,传鹰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借那一矛之力,一刀向宋天南击去,刀剑相交,长剑寸寸碎断。宋天南知道传鹰以绝世奇功,将铁颜毕生功力所聚的一击,转嫁到他身上,加上传鹰本人的盖世神功,自己不啻同时受两大高手的联攻,大骇之下,运起八师巴所传逃命之法,整个人蜷伏如龟,肩上血光一现下,宋天南有如一个大球向后滚去,一路口中鲜血狂喷,勉强借这龟缩大法,化去那必杀一刀,拾回性命,不过说到要再动手克敌,却是休提。

铁颜一矛刺在传鹰背上的铁盒,心中狂喜,满以为自己这疾比迅雷的一击,无论敌人有何种功力护体,也将立毙当场,岂知一矛刺上铁盒,惊觉矛尖所触处不但没有丝毫铁质的感觉,反而软如棉花,自己全力的一击,被传鹰以阴柔之力化去,仿如泥牛入海,铁颜大喝一声,第二矛紧接刺出。

传鹰以至阴至柔之力,吸取了铁颜无坚不摧的一矛,再将其一矛之力,转化为至刚至阳之力,运刀将宋天南杀得重伤落荒而逃。但他虽能转化了铁颜一矛,却仍未能化去铁颜那一矛的杀意,即时受了内伤,幸好当时喷出了一口鲜血,化去了瘀滞,内伤大为减轻,不过对生死决战,却有决定的影响。这时铁颜的第二矛攻至。

铁颜只见敌人的刀势在自己矛尖前极小的空间内迅速移动,一下子刀背撞上自己的矛尖,强大的力量把自己向前一带,几乎要冲落索桥下的急流,大惊之下,硬是抽矛后退,同一时间,传鹰长笑一声,跃出索桥,快箭似的投向索桥下的急流。

传鹰下坠了十余丈,突然一条长达二十丈的长索从宋天南那边岸上凌空飞来,直往传鹰脚上卷去。这时传鹰头下脚上,仰头一望,对岸一个苦行僧模样的天竺人,正挥舞这条长索,急忙缩脚,打了个筋斗,变成头上脚下。长索灵蛇般一收一放,整条长索贯满真力,箭也似的向急坠的传鹰刺来,这时传鹰又下坠了丈余,那索桥已显得很遥远,传鹰大喝一声,长刀闪电劈在长索尖上,全身一震,鲜血狂喷而出,直朝桥下急流坠去,没顶不见。

赫天魔在传鹰一刀击在索尖时,胸前如受雷击,霍然向后疾退五步,也张口喷了一口鲜血,他仗着自己在实地运功蓄力而发的优势,占了点便宜。他身为天竺的武学宗匠,不屑与人联手对付传鹰,所以待传鹰跳落深涧时,才以运索秘技,务求一举在半空毙敌,岂知敌人功力高绝,虽身在半空难以借力,仍能击索伤敌,心中骇然,不过他心志坚强,丝毫不感气馁。

赫天魔长啸一声,跃出高崖,也投往那五十丈下的急流,衔尾追去。

第八章 灵山古刹

传鹰跌下深涧的急流中,随水向下流冲奔,勉强提起一口真气护身,以免撞上石头时受伤,这处比之地底急流,便如小巫见大巫,但今次传鹰跌下急流之前,接二连三受伤,一口真气运转困难,不要说遇上刚才那些高手,只要来十数个普通蒙古兵,自己便难免受辱被擒。幸好天色渐暗下来,这可能是唯一有利的条件,若能运气调息,默运从战神图录领悟而来的方法,挨到天明,到时将再有可拼之力,问题只是追杀自己的人,是再也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了。这人心志坚毅,反而因此激起死里求生的意念,决意与敌人周旋到底。

夜幕,传鹰给冲到草丛处,被横伸出来的矮树一阻,速度登时缓了下来,传鹰乘机抓紧树桠,往岸上移去,待爬得上岸,浑身疼痛,不能动弹,就在此时,天际一阵闷雷,电光交闪,一场大雨轰轰地洒下来,竟是一场大豪雨,传鹰大叫不好,连忙向高地爬去,要知这等豪雨,必使溪流急涨,洪水冲下,受伤的传鹰不待敌手动手,便已一命呜呼了。

赫天魔从后随急流冲来,他浑身铜皮铁骨,不怕湍流尖石,可是流水转急,眨眼间把他冲过了传鹰上岸处,赫天魔在禅定上的功夫极是高深,立即醒觉,可是大自然的力量岂能轻侮,一瞬间赫天魔被急流带下了五六里,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攀上了一棵大树伸出来的横枝,始爬上岸去。

赫天魔功力深厚,才爬上岸,调息了半炷香的工夫,回复功力,连忙展开身法,逆流沿岸奔上。走了里许,前面现出一座大刹,隐约露出火光,这时雷雨交加,天地黑漆一片,电光交映下,才能瞥见高山峻岭、树摇草动。

赫天魔心中一动,暗忖如此豪雨之夜,要在这等深山找一个人,无疑大海捞针,不如躲在这古刹之内,来个守株待兔,碰巧敌人受伤之后,不知自己跟踪,说不定也因避雨疗伤,进入此寺,至不济也可等雨停之后,才出外追踪,何愁敌人逃出罗网,遂转身向古刹走去。

电光闪现中,古刹气象肃森,门上有块横匾,写着“空山灵寺”四字,知是这千里岗八大奇景之一,不过现在野草蔓生,久已荒废,殿门虚掩,里面透出火光。

赫天魔推门而入,门内是个天井,过了天井,是大雄宝殿,火光便是由殿中射出。赫天魔毫不犹豫,直向大雄宝殿走去。

雷雨交加下,古刹进口的天井几成泽国,赫天魔赤脚涉水而过,大步走入大雄宝殿内,看到了一幅极为诡异的情景,在这日久失修的大雄宝殿宽大的空间内,殿心处放有一张长案,案上放了个高约二尺的神主牌,前面供奉了一排正熊熊烧着的香烛,烛光把整个大殿掩映在闪跳的火光。赫天魔运功一看,见到神牌上写上“先夫祝名榭”几个金漆字。

七个身穿白衣的人,团团围着长案,另外一位身材较娇小的,却席地而坐,戴着斗篷低垂着头,照身形看来该是个女子,其他七个白衣人,年龄参差,最老的有五十来岁,最年轻的约二十,几个面向赫天魔人来的方向的白衣人,都用眼紧盯赫天魔,看来有点紧张。

在大殿的四周散立着三个人,一个是身形颀长的文士,背插长剑,另一个是商贾模样的胖子,手中长刀已经出鞘,还有一位是颇具气度的大汉,腰上缠着一条黑幽幽的长鞭。

五十来岁长胡子的白衣人道:“朋友看来是过路人,今晚这处乃江湖人生死约会之地,朋友请立刻上路。”此人似是白衣人之首,语气间很客气,可能是因对头难缠,不想节外生枝。

赫天魔面无表情地道:“荒山暴雨,只求方尺避雨之地,阁下的事,本人绝不过问。”

另一个年约二十的白衣男子,年少气盛,忍不住暴喝道:“朋友如果爱惜生命,须立即离去。”

殿内众人除了那低垂臻首的白衣女子外,都表露出不友善的神色,只有那腰缠长鞭的大汉皱了一下眉头,赫天魔看在眼内,知道这里以这人眼力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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