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虚空(43)

人影一闪,一个身穿道袍年约四十的道姑,掠进马厩,手执长鞭。

这道姑面目姣好,可是两眼闪动不定,不时射出狠毒的神情,凶厉慑人。

这时她正细察传鹰掉下来的破洞以及地上的痕迹,她身形飘动,快如鬼魅,给人一种噩梦里那种疑幻疑真的感受。

传鹰心中震骇,看出这道姑难缠非常,自己在短时间内和她动手,必然有死无生,也不知那里冒出一个这样的凶妇来,和自己又有何瓜葛。

传鹰停止了全身所有的活动,包括睁眼、呼吸等等,以免引起这类特级高手超乎常人的灵敏反应。

那道姑倏地飘出门去,一声尖啸,迅速由近至远。同一时间,四方八面也传来不同的呼啸。

传鹰心中大懔,这道姑已是难缠,居然还有同党,幸而自己没有试图逸走,反而布下错误痕迹,引得他们摸错门路,否则贸然逃走,必然落到这些凶人的罗网内。

这只是拖延的方法,当这些凶徒找不到自己时,很可能会重回此地,那时就万劫不复了。

传鹰再没有选择的余地,收摄心神,运气静养,瞬即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

只半炷香的时间,一个声音传入耳际,登时把他唤醒。

睁开一双虎目,这时马厩的正中有一高瘦的中年男子,正在四围走动,口中轻呼:“传鹰大侠,传先生!”

传鹰通过心灵,极快地触摸了对方的心灵一下,对方全身一震,露出了大惑不解的神色。显然对自己的传感,生出反应。

传鹰立即作出决定,站起身来道:“阁下何事要找传某?”

那中年男子一见他立即大喜,恭敬地道:“在下向无踪,阴癸派的凶人正四处搜索你的行踪,幸好我们亦另有安排,请随我来。”

传鹰淡淡地道:“只要不是太远的距离,便不成问题。”

向无踪了解地道:“绝对不远,请随我来。”掠了出去。

传鹰紧跟而去,他发觉自己的复原比想象中快了很多倍,虽仍未能与人动手,但提气轻身,己无障碍。

他刚才虽通过心灵的触觉,判断出向无踪并无恶意,但仍说得自己伤势较重,隐藏起自己的虚实。

两人迅即走出街外,一辆牛车徐徐驶来,停在两人面前,一个农夫模样的人,坐在赶牛的位置上。

向无踪轻声道:“这位是祁连派的铁存义。”跟着一手拨开牛车后堆得如小山般高的草粮,拉开车底下的一个暗格道:“传大侠,事非得已,还请屈就,我们另有人去对付那些凶人。”

传鹰苦笑一下,心想估不到自己也有今时今日。他为人灵活变通,并不计较,闪身躲进暗格内。

向无踪助他关上暗格,先盖了一块木板,再在这块木板之上一寸的位置,盖上另一块,原来是夹心的两层,所以即使敌人发现了暗格的开关,打开后仍只见寸许下的另一块木板,设计颇为巧妙。

向无踪盖上了禾草,牛车徐徐前驶。

牛车行速甚缓,走了一炷香之久,才转入出城的大道。

铁存义手执长鞭,不时轻轻打在牛背上,正是典型的乡农那种悠闲模样。

当城门在望,一道剑气突从铁存义后脑的左侧刺来,剑未到,冰寒之气,先凌空袭来。

现在的铁存义必须迅速下一个决定,他一是立即反击,务求在最短时间内击杀敌人,一是置之不理,以生命去赌博敌人这只是试探性质的一剑,非欲置己于死地。

他选择了后者。

剑尖刺至颈后处,这样的距离,即使铁存义改变主意要趋避,亦来不及了。

剑尖再刺前两寸,便回剑横移,跟着如满天花两地,刺向放满禾草的牛车。

弹指之间,长剑四十次刺中了牛车载草的木板上,如果草内藏了人,身上必然满是剑孔。

刺剑者毫无发现,忽又隐去。

铁存义始终没有转头,但他眼角的余光窥视下,出手查车的似乎是个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想来是阴癸派的第二代高手。

这些凶人果然办事严密,丝毫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目标。

牛车在铁存义的驾驭下,缓缓出城。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两旁屋宇渐疏,远处有个小亭,亭内坐了位五短身材的壮汉,旁边还站了四名二十许至三十许的年轻人,背负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铁存义暗叫不好,矮汉正是邪王历冲,这正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等到援手的己方人马到来。

邪王历冲一阵长笑道:“铁兄近况如何,怎么当起赶牛车的来了?”

铁存义道:“历兄的情况必远胜小弟,否则怎会成为此处的亭长?”

邪王历冲眼中抹过一丝杀机,此人外貌粗豪,却是心狠手辣,胸怀狭窄,有仇必报。

他左边的一个年约二十五岁的青年道:“大胆!居然敢对师尊无礼。”掣刀在手,大步踏向坐在牛车上的铁存义。

邪王历冲大喝一声:“卫雄!回来!”

他知铁存义虽因远居边陲,中原少闻其名,但人既机智,武功亦高,这处除了自己,余者皆不是他的对手。自己昔日便因与他有过节,才深悉此人之厉害。

铁存义横竖也要手上见真章,岂会放过此等良机,手中长鞭扬起,兜头向那卫雄挥去。

卫雄一向仗着这护短的师傅,横行福建沿海一带,见敌人出鞭,横刀而上,试图削断长鞭。

长鞭一下子缠上长刀,卫雄感到一股大力从鞭上传来,胸口如中重锤,长刀脱手而去,噗!噗!噗!向后连退十步,坐倒地上,鲜血狂喷出来。

邪王历冲身形骤闪,来至卫雄身旁,探手按在他的背上,输入了内力助他疗伤,另则一拳凌空向铁存义击去。

几下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铁存义大吃一惊,抛去长鞭,运掌封架,砰的一声,邪王历冲这一拳打得他几乎坠下马车。

邪王历冲分心二用,居然仍有这样大的威力,只要他和卫雄疗伤完毕,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还未定神,邪王历冲第二拳紧接凌空击来。

邪王历冲低喝道:“搜车!”

其他三人身形闪动,掠向车后。

铁存义心神一震,邪王历冲一拳重过一拳,自己败亡正在眼前,哪还能分身施援。

好一会背后仍然声色全无,邪王历冲竟收拳后退,一面紧张地瞪着车后。

铁存义大惑不解,转首回望,只见车后一名壮汉如铁塔般笔直站立,手上各持一拐,历冲的三个徒弟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

当然是绝拐碧空晴。

碧空晴哈哈一笑道:“历兄你的徒弟办事不力,我已代为收拾,送了他们归西,免得你日后烦恼。”

历冲面如铁铸,沉声道:“碧兄手段不嫌过于狠辣吗?”

碧空晴一上场便击杀了自己的爱徒,这样不留余地,摆明要和自己判出生死。

碧空晴哑然失笑道:“彼此彼此!”提起手中双拐,脚步发出“吓!吓!”的声音,直逼历冲而去。较之西湖湖畔时,功力又见精进。

历冲岂敢托大,掣刀在手,运集全身功力,他知道碧空晴的功夫走刚猛的路子,胜负每在数击之内。

铁存义心怀大快,暗忖历冲你横行天下,估不到也有今日之危。

蓦地碧空晴一声断喝,宛如平地起了个焦雷,铁存义耳鼓疼痛,心想自己只个局外人,也有点承受不起,历冲首当其冲,不知有何感受。

咕咚一声,刚才为铁存义所伤的卫雄,仰倒地上,七孔流血,竟活生生给碧空晴喝声震死。

历冲虽然功力深厚,却是首当其冲,给他喝得心神大震,手足一滞,碧空晴的双拐如毒龙般乘虚而入。

历冲勉力回刀削拐,拐刀相撞发出一下震耳的激响,历冲连退数步,长刀施出绝艺,拼命抵抗碧空晴双拐暴雨狂风的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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