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出书版)(466)

便如突厥人晓得,要征服中土,只有透过渗透和颠覆的招数,现在他要收拾大江联,亦只有从内部破坏捣乱的策略。

此刻离开,与彻底失败没有太大的分别。

这些念头,闪电般掠过他脑际,问道:“究竟似我们哪一个敌人呢?”

复真道:“还不是那天杀的龙鹰,忽然间钻了这么一个人出来,闹得高奇湛灰头土脸,处处失利,再不敢像以前般盛气凌人。”

龙鹰讶道:“谁是高奇湛?”

羌赤道:“高奇湛是二统帅,权位仅次于宽公,由小可汗一手提拔,以制衡宽公,专责操练兵员和进行突击任务。”

复真道:“范爷须小心家中那两个漂亮丫头,她们是由湘夫人一手训练出来的。宽公本要亲自挑选伺候你的人,却被小可汗一口拒绝。”

龙鹰道:“这个我明白。复真兄刚才说过,湘夫人不害我已算我走运,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复真道:“是羌赤说的。我是三坛,他比我高一坛,知道的事比我多。”

羌赤为人较谨慎,道:“今晚说的话,范爷听过便算,最好当做从未听过。”

龙鹰拍胸保证道:“我们这些吃江湖饭长大的,当然晓得轻重。”

羌赤道:“真正的情况,我并不清楚,只知有项天大重要的任务,需找人去执行。人选有三个,范爷是其中之一,主持此次行动者,正是湘夫人,她等闲不会出手,要劳烦她的事,肯定非同小可。”

龙鹰抓头道:“既然有其他人,我索性将任务让出来算了。”

羌赤道:“怎会是这般简单?其他两个入选者来自其他派系和堂口,谁能完成任务,其代表的派系登时势力剧增,至于因何如此,宽公没说清楚。所以宽公今次是对范爷寄以厚望,不过他也说过,三个人中,成功机会最少的正是范爷。又说可能尚未出师,已给湘夫人故意弄垮,因为小可汗最不希望见到的,是宽公的势力因此事坐大。”

龙鹰暗自捧头叫痛,简简单单一件事,来到明争暗斗的总坛,变得无比复杂。

依此看,今次收到飞马帖受邀的俊彦里,除自己外,还有两个是大江联一手栽培出来,成功融入中土武林的超卓人物。此两人该在他之前到总坛来,接受湘夫人的训练。湘夫人对他们当然尽心尽力的培育,对自己则第一天便施展媚术,坏他的功法。

想到这里,不由心中有气,很想反过来作弄她。旋又想起危机仍在前路候驾,禁不往颓然叹息。

复真道:“今晚再不要想令人烦恼的事,汉人不是有句话,说什么‘今天有酒今天醉’吗?时间差不多了,风月楼刚好开门,它欠了我们怎行?”

三人谈谈笑笑,继续入城之行。

第十七章 南城风情

南城依河而建,主要的十字河道形成全城的骨架,其他大小河流,交汇于这两条主河。河网纵横,一派江南乡镇的风采。

沿十字河夹河而筑的十字大街,是南城最繁荣的商业区,入黑后即使店铺关门,茶馆、食肆、押店、青楼和赌馆等仍继续营业,成了南城的不夜天。

全城大桥、小桥七十二座,最著名的莫过于位于十字相交处的“四子桥”,四座拱桥两横两竖,石阶相连,形成四桥连锁的格局。立在桥上,河岸瓦房高低错落,河边垂柳飘扬,石桥粗犷古朴,任何人骤然置身于此,会以为是江南某一著名水乡,怎都想不到是大江联秘巢内的一景。

南城另一大特色,是十字主街的商铺店门前搭有廊架,一端靠着铺面楼底,一端伸出街沿,撑以木柱,实铺屋瓦,成为店铺门面的延伸。当沿街所有店铺均如此设置棚架,形成沿河延绵不绝的长廊,廊柱一根根节比排列,行人可停可行,不用受日晒雨淋之苦。

离开商业区,是宁静的宅院,家家户户傍水而居,以河为骨架,依水成街,河内通舟,河沿走人,石桥河埠,巷里幽深,屋瓦连绵,宁静宜人。

尚未抵达南城的北入口,隔远看到大湖帆影幢幢,不住有船从洞庭湖的方向驶来,又有船往洞庭湖驶去。绕湖的车马道人车往来,不知是刚抵埠者入城去,还是两城之间的交通往来,兴盛繁荣一如神都的洛河区。

龙鹰叹道:“这是没有可能的,这些人从哪里来的,全属我大江联的人吗?”

羌赤道:“你当它们是大江旁的两座隔河相对的城市便成,正常的做生意,正常的纳税,没有人可用官职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润。城有城令,城令下有城卫所,专责治安,一切井井有条,全依规矩办事。谁本事谁赚钱,赚来的可放于囊内去。”

复真抬头看天色,道:“势有一场骤雨,我们走快点。”

龙鹰早习惯了湖区忽来忽去的风雨,闻言紧随两人身后,于城门办好首次进城的手续,走不了几步,大雨哗啦啦的洒下来。

城内行人立时鸡飞狗走,纷纷避入沿街长廊,挤得商铺店门外水泄不通,混乱之际,缤纷色彩映目而来,原来十多个年轻姑娘就在他们避雨处对面的河段,从一艘没有上盖的船跳上岸来,你推我撞的争着横过大街,朝他们奔过来。

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彩色宽袖连衣裙,外套各式各样的对襟背心、头裹丝绸巾,或戴花帽子、坠耳环、挂项链、穿手镯,而不论如何装扮,都没有丝毫俗气,有的是无尽火辣辣的青春气息,像连群结队的美丽彩雀,色彩斑斓,绚丽夺目。

廊内早挤作一团的人,不论男女,均齐声起哄。三人本站在外缘处,见她们大军杀至,忙往后移,好腾出让她们避雨的空间。

背后娇呼传来,龙鹰和复真同时贴入站在后面两女的怀里去。

龙鹰没机会去看与自己亲密接触的女子是老是嫩,美或丑,只知对方身体柔软丰满,不但没有骂他,还娇笑着设法移后,纤手搭上他肩头,充分的合作。那种与陌生女子的公然亲密接触,动人至极。

水花四溅下,少女群杀至,丝毫不理男女之嫌的朝三人直撞过来,嘻哈笑骂,虽给淋得狼狈,但亦令她们大感好玩过瘾。

龙鹰和复真挤着后方的女子,一退再退,其中一个特别高挑健美的彩服少女,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挟着香风娇笑着直投入龙鹰怀里去,两手按到他胸膛处,令龙鹰几乎全面感觉到她身体的曲线。

少女就那么在他怀里转身,接着另一个冲进廊道内的同伙。

三人如处众香之国,耳际全被她们的大呼小叫、喘息笑声填满,加上大雨洒在廊顶瓦面的声音,真不知人间何世。

头上铺的是小青瓦,一垄弧形向上承雨水成瓦沟,一垄弧形向下排雨水成瓦脊,相互扣拢成瓦垄,雨水落在上面,从檐头泻下来,造成一幅流动的水帘幕,将廊外和廊内分隔成两个不同的天地。

在前后动人女体的夹持下,龙鹰彻底忘掉到这里来是干什么,将本横亘胸臆的危机感撇得一干二净,充盈生活的感觉。

自投进神都波谲云诡的政治后,他一直追求的,正是这种无忧无虑,细节间充满惊喜的生活。对他来说,没有生活是平凡的,只瞧你如何看待生活上的一切,亦只有在正常的生活气息里,他才可得到自由。

复真勉强逼近,凑在他耳边道:“看她们的发辫,结多少条辫,是多少岁,你前面这个,只有十七岁。”

龙鹰道:“羌赤兄呢?”

复真道:“不知给挤到哪里去。摸几把她们绝不介意,还会心中欢喜。”

龙鹰前面的少女,像一点不晓得自己的香背、香臀正紧贴着龙鹰。只顾嘻嘻哈哈的和其他与她挤作一团的同伙说话,不知多么兴高采烈,雀跃开怀。

复真向他使个眼色,着他留意自己的手,龙鹰瞧着他将手绕过前面少女的小蛮腰,在少女小腹摸了一把,又迅速收回作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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