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明环(410)

聂芳华该已成为众女的精神领袖,不但因她识大体,才慧兼备,更因她江湖经验丰富,不像众女般不谙世情。

人雅天真的道:“还有整整一个月。”

龙鹰暗叹时间过得真快,今次离开,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回家。然而今次远离,虽然痛苦,却是心安,因晓得她们确过着所喜爱的生活。

假设人人可以这么生活着,世间再没战争。

但讽刺的是,一场统一南诏的战争在进行着,自己则为始作俑者。

道:“雅儿的胸脯真饱满,是否日子有功?”

人雅立告不支,小耳朵烧红了,不依的摇晃他手臂。

龙鹰大乐,他最爱看人雅这个诱人的模样,第一天开始便如此,也只有从她身上,方能使他忘掉其他。

调侃道:“厉害!雅儿向为夫示威吗?”

人雅大羞,又舍不得放开他手臂。

龙鹰道:“来!亲个嘴!”

人雅吃惊道:“这不是帐内呵!”

龙鹰道:“帐内又如何?”

人雅垂首赧然道:“帐内从夫,夫君大人喜欢怎样便怎样。”

龙鹰洒然道:“现时身处的叫雾帐,亲个嘴等闲事也!”

人雅“噗哧”娇笑,白他一眼道:“她们说得对,夫君大人最爱扭横折曲,指鹿为马。”

龙鹰笑道:“但我看人雅呵!却似非常喜欢为夫指此帐为彼帐,且准备通力合作。对吗?”

人雅大吃一惊,避了开去。

闹得不可开交时,足音传来。

人雅吐出舌头,做了个好险的趣怪鬼脸,她不怕亲嘴,最怕龙鹰放肆,弄得她钗横鬓乱,衣衫不整,给人看到,不知钻到哪里躲起来才好。

在刚过去的“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里,她们的夫君似没一刻失去对她们的兴趣,令天下大乱。

“是我!”

风过庭的声音从转薄的雾里传来,旋即现出身影,神情古怪。

龙鹰将女儿交给人雅,讶道:“何事?”

风过庭来到他身前,道:“我肯定你有未卜先知之能,无瑕来找你!”

龙鹰失声道:“什么?”

风过庭道:“她刚到。”

接着摇头叹道:“万爷告诉她,你偕妻女散步去了,我们都看出她不敢相信的眼色,不相信你真的在这里!”

又道:“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来验证你是否范轻舟。”

龙鹰明白了为何公子指他有未卜先知之能,事情巧妙处,非是凡人可安排,惟老天爷具此能耐。

公子说得对,经这次验证后,台勒虚云一方对范轻舟与龙鹰是同一人的怀疑,理该寿终正寝。

最微妙处,是龙鹰在西京随口说出,人雅为他诞下女儿,成了眼前事实。她们就在他的身旁。

依他猜估,三门峡之后,无瑕返回西京,向台勒虚云报告此行。

无瑕公私分明,对“范轻舟”有微妙感觉是一回事,但不会为他隐瞒,当她将与范轻舟的事尽告台勒虚云,以台勒虚云的智慧,不可能不重启疑窦。

如这还不够,朔方大捷的消息传返西京,夹杂着郭元振亮出龙鹰这张牌,以收震慑狼军之效的“谣言”,台勒虚云没可能不动摇,怀疑那趟理该万无一失的分头验证,大可能出了岔子。

只有龙鹰出马,方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击退默曝倾全力而来的狼军。

这样的情况下,无瑕欲知真相,最便捷的方法就是联系侯夫人,从她处探问详情。我的娘!假设鸟妖仍在世,他们立即完蛋,险至极点。

西京肯定谣言满天飞,谁都弄不清楚河套发生的事。加上郭元振向李显告田上渊状,乱况可以想象。

自田上渊独霸北方,台勒虚云的探子网大幅萎缩,对边疆的事,所知不多。朔方更不用说,他的人肯定被郭元振一视同仁的驱逐离境。

可是,他所知的,已非常有看头。

范轻舟到幽州,并未如诺见陶显扬或高奇湛,而是自此失去踪影,可以是返扬州去,也可以随宇文朔和王庭经到朔方。

剩是这点,已触发台勒虚云的诸般联想,加上无瑕联络侯夫人的传讯石沉大海,益发显得事不寻常。鸟妖和侯夫人极可能已遇害。

任台勒虚云智深如海,仍猜不到他们追杀鸟妖的过程如此曲折离奇,只认为鸟妖是在撤返塞外途上被狙杀。

范轻舟不会无缘无故的千里追杀鸟妖,除非他是龙鹰。

而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就是到南诏来。际此两军于河套区大战连场的时刻,如果范轻舟确为龙鹰,无瑕绝不可能在南诏见到他。

所以无瑕不惜万水千山的来了。

第十二章 远道而来

龙鹰返回河谷,老远看到河谷口的无瑕,一身地道白夷女的打扮,秀发以彩巾束扎,坐在河溪旁一块石上,脱掉靴子,纤白的双足浸濯在不染一尘的清流里,舒适写意。

如果这里是西京,作为访客如此放浪形骸,属无礼,可是,在一个以天为被,地为榻的灵山胜境,是如此自然而然,且由绝色美女无瑕亲自示范,不假雕饰地嵌入环境里去,天衣无缝。

万仞雨以主人的身份,立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闲聊着。

谷内一切如常,众女各有作业。

小福子送来十多匹上等麻布,她们正忙着为不住长大的孩子们裁新衣。

孩子们则在嬉戏玩耍,欢闹声不住远传过来。

此时春雾消散,谷内仍充盈湿润的感觉。

无瑕朝他们望过来。

龙鹰的心一阵颤动。

无瑕的美丽,与龙鹰遇过的美女,有一本质上的分别,就是其变化万千,媚在骨子里,近似随心之所欲的奇异特性。

或许这也是“媚术”的最高境界,出神入化,制人于无影无形,有意无意之间。

她的美敛收蓄藏,可以变得寻常,使人只感到她清秀可人,又或艳色照人。可是,当她施展媚术,如化身为诱惑女神,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均能触动心神,勾起男性深心里的渴望和追求,错过了终身遗憾。

龙鹰感到她用神注视人雅,秀眸异芒闪烁,然后才落往人雅手抱的女儿,最后迎上龙鹰锐利的眼神,嫣然一笑。

无瑕对人雅的留神,可以理解,便像从人雅身上看到自己。

当年薛怀义认为人雅“天生媚骨”,向女帝索人雅触怒女帝,令她动杀机。对此龙鹰一知半解,唯一清楚的,是见到人雅他也失控了,不惜一切务要保护她。现在人雅成了他的女人,他比任何人明白何谓“天生媚骨”。

榻子上的人雅,有别于平时腼眺害羞的她,宛如脱胎化为专门媚惑男性的绝世尤物。那种娇媚若似天成,怎都没法模仿。

从人雅想到无瑕。

打开始,该说是于清溪之战,无瑕融合媚术与武功于一炉的功法,差些儿要了龙鹰的小命,龙鹰一直没法对她狠下心肠,此后她屡次要杀他,他逆来顺受,心内对她没半丝怨恨。坦白说,无瑕肯嫁他,龙鹰自问除张开双臂欢迎外,没别的可能性。

三门峡之战,得她临危义助,避过大祸,龙鹰更心存感激。所以今次见回她,并不怪她“公事公办”的无情,而是心生喜悦。

万仞雨长笑道:“招呼贵客的责任,交给鹰爷哩!”

无瑕俏生生的起立,刚巧一阵清风,吹得她衣发拂扬,仿似可乘风而去偶降凡尘的精灵。

她向龙鹰福身施礼,道:“鹰爷不怪无瑕冒昧骚扰之罪,已是万幸。”

即使无瑕与他没那种微妙的情牵,远来是客,心怀恶意也好,这般巧笑倩兮的依足礼数,以龙鹰洒脱的性情,不会冷脸相对。

隔远回礼,道:“大姊多心哩,何罪之有?小弟受宠若惊才对!”他们来到两人身前。

龙鹰正要介绍人雅,无瑕俏脸现出发自深心的欣悦,目光落在他们女儿发亮的小脸上,喜孜孜的问人雅道:“够一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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